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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绝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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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5日。北境暴怒的气候总算消停了些,尽管空气依旧寒冷,大地积雪高过脚踝,但天际之下,已有些许余晖残阳洒下,护神山抗住了这最致命的一轮进攻。

过于强大的破坏力,导致烬火军团自断进攻道路,他们已无法通过正面攻入北境内陆了,这是好消息。可坏消息同样致命,北境内陆现在是真正的死地了,他们全部出路都被烬火军团封住,唯一能反攻出去的出口还被碎石封住了。

除非有人能以蛮力强行打碎整座护神山,那高达千米的绝望崖壁,如果是卡莲的话,她说不定能够办到,但现在的北境是绝无可能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查尔斯因为看到修女们与堕落恶鬼的出现,试图寻求战场时机来对卡莲造成致命一击,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卡莲当场活捉,生死不明。

这个想法不像是他这种成熟稳重的人会去尝试的,唯有艾蜜莉知道,现在的查尔斯,已经彻底觉悟了。

查尔斯被俘、北境最后一批拥有战力的荣耀骑士全部光荣战死,这让本就处境绝望的北境最后抵抗势力,彻底绝望崩溃。

他们再也承受不起如此重大的失败了,紧急征召而来的新兵士气刹那间崩溃,再加上食物消耗殆尽,现在连唯一的出路也被堵住,绝望恐惧,如潮水般在前线蔓延开来。

弗格斯现在能够做的,只有尽全力压下消息,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个噩耗传到后方,幸存的民众会做出何等可怕之事。

刚忙碌奔波完的弗格斯,显得身心憔悴,他这些天夜不能寐,甚至连眼皮都没合上过两次,他穷尽自己所能,也无法想出突破现状的办法。

别说思考胜利方法,他连自己的温饱都无法解决,昔日还算热闹的大厅,如今只剩下了他与艾蜜莉两人而已。

弗格斯瘫坐在大厅靠椅上,他空洞的眼神直视天花,只觉得它像一轮深渊旋涡,不断将自己卷入吞噬,世界在他眼前扭转颠倒,昔日过往的记忆碎片不断涌出。

直到今天,弗格斯才发现,原来他什么也不是,他什么都没办法做到。不...是失去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他一个人什么都没办法完成。

他总觉得,帕里斯失败的原因是太过傲慢与残暴,即便要改变时代,也不该如此急迫。时间会证明一切,他会吸取教训,带领北境迈向新未来。

然而,人就是人,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帕里斯明明跟艾尔尤、欧丝托斯、塔兰特他们联手,一家人凭借各自领域的手段与声望,欧诺弥亚光明未来指日可待,帝国害怕的不是那片海,而是那个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宁静海都。

帕里斯已经选择错误了,明明他还有选择余地,他还可以挽救,可是...从哪一步开始错了呢?

弗格斯想了想,似乎是从父亲迷恋上那个女人开始,一切都乱了套,她自幼便被父亲看上,等待誓约时效一过,便立刻占有了她。

欲念,不知不觉中支配了他,令他失去理智,陷入疯狂。

恰好这个时候,梅蒂丝突然出现,她当时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独行者,双方梁子就此结下,原本发誓要辅助父亲的弗格斯,也嗅到了权力的味道。

是啊...北境在这样一个骄纵奢淫的蠢国王手中,迟早会被这时代洪流冲的粉身碎骨吧?

所以,弗格斯跟心中怀恨的那个女人联手,开始诱导激化父亲本就暴走的欲念,使其陷入疯狂之中。

恰逢时代分界线的大事件——灭风之战爆发,弗格斯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查尔斯,这个一直稳重可靠的大哥,于公于私都是指定王位继承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顺理成章的,他参与进了灭风之战,以梅蒂丝的性格来说,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试图侵略毁灭她家园和家人同伴的存在。

他没想到,自家父亲能在眼前被敌人暗杀而死,混乱、崩溃、恐惧、兴奋,在一瞬之间喷涌爆发,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他的所有计划都如此天衣无缝,只是没想到,梅蒂丝早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竟然把查尔斯活着放了回来。

这是一招绝杀棋,如果查尔斯不回来,那对北境、对弗格斯、对所有封臣贵族来说,都是最完美的结局。

谎言,没人戳破就是真实。

只是没想到啊,一步错,步步错,从查尔斯回来的那一刻起,北境注定要走到今天这个局面了,他们所追求的未来,正是毁灭北境的元凶。

“已经足够了,艾蜜莉...查尔斯用性命换来你的存活,不要再辜负他唯一的心愿了,王都里应该还有一些储量和种子,带上它们,往世界的北方前进吧,即便那里是永霜地狱,也好过待在这灼浪炼狱要强。

我们失败了,北境失败了,败在我的手上,我...无颜再面对我的国家,我的子民,你...去吧。”弗格斯好似一下老了几十岁,脸上的傲然神气再也不复踪影,留下的唯有无尽遗憾与悲痛。

听到弗格斯这样说话,艾蜜莉再也忍不住,飞身一脚正中他胸膛。这一下可是下了死力,弗格斯肋骨都不知断了几根,他本就虚弱的身躯撞到墙上,差点一口气没回过来。

“呵...也好...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能给你出气,也算是我最后的价值了...”弗格斯放弃了挣扎,他已不想再考虑其它,伊迪、查尔斯都已离他而去,他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再也没有...

“他不会死的,他答应过我一定会活着回来!他从来不许自己做不到的誓言!他是北境最杰出的荣耀骑士,你如果还算北境的国王,那就给我振作起来!哪怕是骗也要给我骗过他们!

我们都还没有放弃,你在这丧气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格?!”艾蜜莉抓着弗格斯流泪愤怒咆哮,她不愿相信现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查尔斯还有一丝生存希望,她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看着一脸丧气自愿寻死的弗格斯,艾蜜莉发泄一通过后,渐渐冷静了下来:“我们还没有输,我们还有理查德。你可能不知道,理查德是第一个找上梅蒂丝,试图拉拢她的人,你也不知道,你儿时一直看不起的那个所谓废物,现在是能够独自抗着北境的荣耀光辉者。

只要他还没认输,我们就没有彻底输,你爱他妈死就死,你死了,理查德就是新王,他比你更适合当国王。

你除了会打自己人,什么不会。”

也许是想起了理查德,也许是被艾蜜莉的话激到,弗格斯艰难爬起身来,他望向山脚下那残败不堪的熟悉陌生景象,终是重振旗鼓。

...

理查德,大概猜到了前线的情况,他看着这批崭新光亮的哀泣装备,那是他们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现在就摆在这里。

只是,还有人能够使用它们吗?理查德并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他必须尽自己最大努力,拯救自己的家园,即便它已是注定毁灭的废墟,他也要亲眼见证这一切,然后随之一同毁灭,直至腐烂,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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