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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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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尔大人,您来的太及时了,我们正好收到残阳军潜入的消息。”士兵队长见到索尔时,内心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鹰犬索尔。深的德克雷信赖的强力悍将,以敏锐的嗅觉与洞察力著称,据说,被他盯上的猎物无论到天涯海角,都没有存活的可能。他最擅长进行追踪,也最喜欢将猎物逼入绝境,再以其恐惧为食。

如果说对付残阳军什么人最好时,那只能是这类近似于疯子的执念者了。

索尔抖抖黑铠上的积雪,摘下战盔,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面容精心打理过,头发稍显蓬松,却也料理过一番。淡蓝色的瞳孔中透露的满是自傲藐视,给人一种狂傲不羁的浪子感,他看起来跟普遍死气沉沉的烬火士兵不太一样。

“我已经追踪他们很久了,从接到命令的第一刻起,我就觉得他们会往你这赶,所以我第一时间就追了过来。期间被人拌了下脚,不过影响不大,那群满脑子急功近利的蠢货,根本不明白如果让残阳军溜进来对我们打击有多大。”

索尔说的轻巧,但士兵队长知道,要想通过重重关卡来到这个小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在这个小镇之前,至少有八个驻扎营,十几个不同性格的烬火将领,想要说服他们可不容易。

残阳军潜入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毕竟是当着他们面强冲进来的,任谁都会觉得,他们不惜强冲也要闯入的地方,必然是有大动作。

可是他们思前想后也没能搞明白,就这三人能干什么?

也许他们真是伊玲、墨菲、赫拉,可是她们以这种方式闯进来有何意义呢?在这种天罗地网面前,别说是三人,就是三万人在这无边雪原中,也只有被包围歼灭的份。

所以,其实大部分烬火将领并不在意,就算这三名残阳军要搞事,也应该从东北防线入手,来弄他们东南防线,那是真没意义。

话虽如此,他们也不想背上战争罪人的千古污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在这种前提下,最忌讳的就是权力交接与权限压制等敏感事项。

因为残阳军如果想要潜入,通过高级将领的权限最轻松不过,索尔能顺利来到他面前,那就说明他的确有权限,而且有足够令人信服的实力。

“准备好东西,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品尝猎物了。传闻残阳军意志比这千年冻土还要坚硬,从来没有人能从他们嘴里撬开一个字,我今天想见识见识。”索尔冷笑着,士兵队长没有多说,飞速离去做准备工作了。

半个小时候,索尔如愿以偿的来到了刑房内。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最完美场地,毕竟不是自己地盘,很多工具都只能凑合用。

不过,北境有一点好的地方就在于:只要你心够黑,武器遍地都是,甚至于寒风,都能收集来当做刑具。

士兵队长冷漠地注视着自己这三名部下,他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怜悯,仿佛看的是死物,他转身提起两桶温水,一把泼向三人。

受到温水外加伤口刺激的三人,立马便惊醒了过来。

完成这个动作后,士兵队长很自觉的退到了墙角,将主位让给了索尔。

“什么?这...”

“嘶...啊...我的腿...”

“为...什么...我不明白...”

三人精神仍是恍惚状态,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例行出趟勤回来,就被当做叛徒间谍,直接射穿双腿,还要被拷在这简陋且寒冷的小房间内。

下半身撕裂般的痛楚在水滴渗透下,如万蚁啃噬般疼痒难耐,然而他们比起身体的伤痛,心灵上的创伤要更为痛苦。

他们下意识认为,这是有将领自己捅了篓子,所以把他们三抓来当替死鬼交差了。

这在帝国内并不是稀罕事,大多数帝国士兵,心中都得有这样的准备。

像什么莫名其妙一拳砸碎部下脑袋,喜欢折磨虐待部下,严待他人,宽于律己的...他们都要无条件忍受。

他们确实发过誓要向帝国效忠一辈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能为帝国战死是每一名士兵的向往荣耀。

但死在将领之间的纠纷斗争,或是权力抢夺中,是最憋屈,也是最无奈的。

他们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地方还有什么权力可以争夺,以至于要把本就所剩无几的士兵还当做祭品献祭。

索尔将一盆温水,抬到了漏风的窗台边,随后走到他们面前冷笑道:“看起来,你们很迷惑?”

“我们确实迷惑...大人...我们对帝国忠心耿耿,一直安分守己,例行出勤回归,就遭受了如此待遇,我们当然迷惑...”

“至少,让我们死的明白...”

三人看起来已经绝望透顶了,但依旧保持着士兵最基本的礼仪尊敬。

索尔看着三人毫无破绽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真不愧是残阳军的人啊...我想问问,这个东西是谁的?”索尔从袋子里拿出两枚铁制的圆形硬币,上面的图案赫然是残阳军的标志。

“什...”

“这怎么...”

“...”

三人见到这硬币图案的时候,也是震惊不已。整个大陆确实只有残阳军会颁发这种功勋章,帝国自然是不兴这套的,在帝国内干宣扬残阳军都是死罪一条,窝藏残阳军勋章。

那恐怕是诛杀九族都不为过了。没人会蠢到去收藏这种东西,所以帝国士兵持有这种勋章的可能只有一个。

索尔从三人的眼神表情中,均看不出破绽,他们的表现就像是真正无关者的错愕与震惊,他们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更不知道这种东西为什么会从他们身上搜出来。

见三人表现异常优秀,索尔也不打算废话了。他从窗台端下了那盆水,短短三分钟,那温水已经冻成了冰渣水,上面漂浮着许多锋利的冰片,他捻起一片,走到了三人中间的一人面前。

“我不想知道你们的名字,你们只需要说出自己接到的命令即可。我不会问第二次。”索尔将冰片拿到他眼前比划着,冰片的锋利程度足以划破空气,它能够轻易地切割肌肤,没人会怀疑这点。

“我不明白...谁在陷害我们...有人在利用您摧毁我们的军心,还有我们之间的信任,索尔大人,您被利用了...”

索尔直视他的眼睛,以他多年的审问经验与敏锐嗅觉,依旧没能看出其破绽来,然而越是如此,他便越发坚信他们是残阳军这个情报。

如果是正常被冤枉的人,通常都会表现的极为愤怒,这三人与士兵队长的关系感情都不错。如果真被栽赃陷害,他们肯定会向他身后的士兵队长求救,然而他们却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还说出如此残阳军式的挑拨暗示语。

“你知道北境令我最满意的地方在哪吗?”索尔凝视着晶莹剔透的冰片,神情逐渐放肆起来,“在这里,杀人工具随处存在,一个人栽倒在雪地里,可能被尖石刺穿脑袋,走在路上不小心吸了口冷风能把内脏冻坏。甚至于,一滴水也能成为杀人利器。

寒冷化作刀锋,刺入肌肤,比起疼痛,深入骨髓的寒气会先传递你全身,随后是血液冻结凝滞的死亡沉重,最后才是绝望的疼痛无尽痛苦编织交汇...”

“啊啊啊——啊啊——拔出去!拔出去——”被冰片穿透肌肤渗入血肉之内的那名士兵,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求饶哭喊,他浑身开始抽搐,身体竭尽全力想要将这阻塞血液流通,冻结全身血液的死亡异物。

只是手脚都被束缚,想动也动弹不得,身体本能支配了他,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寒冷加上血液阻塞诱发了癫痫,他如同故障的玩偶般开始猛烈抖动抽搐,意识自我,本能自尊,统统转化为了求生本能。

那名士兵的抽搐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期间他都以一种极其可怕的动作表情在拘束架上抖动摇晃。最终,他停了下来。

血液的温度将冰片完全融化了,但他被嵌入冰片的那只手臂,变得如死人般煞白,仿佛所有的血液都被抽走了一般,他本身也神志不清,濒临死亡的边缘。

见到此情此景,其余两人都恐惧了。

他们并不怕死,但像这种死亡方式,还是令他们感到头皮发麻。北境的恐怖之处,他们算是品尝到一些了。

“瞧瞧,只需要一枚冰片,就能让人品尝到如同地狱般的滋味,那一分钟的时间,如同一百年般漫长遥远,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失去支配,你能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冰寒恐惧与无边黑暗。

下坠,沉没,没有一丝光明,最终,你的所有感知都会远去,你觉得你能够支配自己,可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听你的指挥。你的大脑会让你认为你还活着,可是你的自我认知却完全感知不到自己存活的证明,绝望、恐惧,你们在那里能看到光明吗?

所谓信仰,能够传递到那里吗?”索尔那可怕的低语回荡在其余两人耳边,他们面色惶恐,眼神躲闪颤动,他们见证过无数死亡,也亲身经历过死亡。

但他们从未像今日这般,畏惧着真正的死亡。

“其实,人体非常玄妙。我也有很多疑惑没能证明,正好今天有大把的时间与机会,我想看看,这冰片直接塞进活人的脑袋里,会发生什么,我很期待。”

“我招...我招...我承认...我是残阳军...”在索尔无比惊悚恐怖的拷问手段下,终于有名士兵崩溃了,他低下头颅,不断啜泣着,丝毫没有半点烬火士兵的铁血模样。

也许只有此时此刻,他们会感到做为一个正常人活着,是有多么幸运且艰难。

然而,这对于帝国来说,是软弱的存在,软弱者就应该被淘汰,在哪都是如此,在帝国军,尤其是烬火军团内更是如此。

士兵队长望向他们的眼神,唯有无边的憎恶与嫌弃。

索尔对自己十分满意,应该说,他觉得自己对北境的认知还算可以,最起码,它令人恐惧的地方知道了。

“...”剩下的那名士兵,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也感到万念俱灰。

但他明白,如果不弄清楚前因后果,他们就算是死了也只能是白死,想要真正完成复仇,就必须让索尔明白自己被利用了才行。

他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在那千万个记忆碎片中,他猛然抓住了那唯一的真理,双目狠狠投向了前方。

在那瞬间,他终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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