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关上!”一群烬火士兵们狼狈惊慌的关上了厚重的钢铁巨门,他们足有数百人,拥有最好的武器装备,然而他们却如同惊弓之鸟般,举着火把,屏息凝神的望向前方这座阴冷铁门。
那杀神仍在此地,未曾离去。无论他们愤怒狂暴与否,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穷尽一切,甚至未能逼出她腰间那把非凡神剑。
她只是用自己的体术,外加十八般武艺,以一己之力在隘口通路一骑当千,没人能挡得住她,连接下她一招一式的人都不曾出现。
他们知道这扇门挡不住那头凶残巨兽,只是能给予一丝丝安慰,他们便能暂时麻醉自己,好祈祷噩梦快点结束了。
【砰——】然而没等他们高兴多久,宏伟的巨门轰然倒塌,梅蒂丝扛着一柄大剑,翡翠瞳孔在火与血的映射下,如同嗜血狂暴的凶兽,那散发出来的冥河血海之息,足以令常人窒息而亡。
烬火士兵们惊叫着向后退去,他们身躯止不住颤抖着,连最初的那般战斗气势都被完全抹了去。
在此之前,他们无法想象一个敌人无法被杀死击败,恐惧又是何物。现在,他们明白了,而且他们还想起了记忆中从未正视过,也是他们精神粮食的恐惧眼神。
那些被他们践踏过,侵略过,感受到深沉绝望的人们,他们哀嚎着,凄惨的嚎叫,最终,他们的诅咒都应验在了敌人身上。
恐惧,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了帝国士兵,并更甚之。
梅蒂丝那不过一米六出头,相比他们之下矮了许多的娇小身形,此刻却如同法相天地般,头顶苍穹,脚踏大地。
“你们觉得自己披上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外衣,就能掩盖你们那软弱不堪的灵魂?滚回去告诉卡莲,让她亲自来找我,你们这群连兵器都不知道怎么用的婴儿,不配跟我谈战争。天天把战争挂在嘴边,教别人怎么打战争,你们又真的懂战争?
我是永耀国唯一指定的军团大将军,残阳军总帅,东方太阳,帝国梦魇,破法克星...把你们最厉害的能耐都拿出来,在北方,在这片雪地之下,洒下属于你我的血,这一仗,对我而言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梅蒂丝以极尽嘲讽挑衅的低语说出的这段话,平日里狷狂惯了的烬火军团,此刻不敢有半个不字。
技不如人,放什么狠话都是自取其辱罢了,他们知道这一点,死在这里固然是好事,可这里发生的事情,也必须传递给上面。
既然梅蒂丝本尊都出现了,那不管她有什么企图,都无所谓了。帝王会解决一切,帝国大将和帝国神官,也会解决一切,哪怕将梅蒂丝拖死在北境,帝国的军团也足够踏平东方了。
就在他们离去之际,梅蒂丝突然暴起发难,手中大剑向着前方猛然挥击,这一下势大力沉,百米内的空气都遭到强烈扭曲爆破,近百名烬火士兵当场被截成两断。
此举突然,烬火士兵觉得梅蒂丝既然要放他们回去报信,那没理由杀人灭口才是,所以心里都没有太大防备,因为防不防都没区别。
“我是说过要让你们滚,可我没说,要你们多少人滚。有一张嘴就足够了,反正你们也不会投降,所以现在还是战争中,你们觉得,我会放过你们?”梅蒂丝阴冷的笑着,她这一下将部分烬火士兵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他们疯一样的向着出口跑去,再也不敢回头一下。
而残存的烬火士兵,也正如梅蒂丝所说,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燃烧的堡垒成为了北境今夜一个标志性的信号,它如同一座温暖的灯塔,给予了所有北境子民一丝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东南线有人奋起反抗,击溃了驻守其中的烬火军团,无论他们最终下场如何,这都将是一个从零到一的飞跃信号。
而有辛在高堡上瞩望这一切的北境子民们,则感受到了更为强烈的情感召唤,那三名身着纯白披风,杀的上千名烬火士兵丢盔卸甲,狼狈逃窜的神勇身影,在他们灵魂中烙印下了不可磨灭的深远影响。
望天堡的火整整烧了一夜,这一夜此地一带没有再看到任何一名黑色的士兵靠近,就像是人类第一次点燃了火,驱散了野兽那般。
他们知道望天堡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可是没有人敢来支援,甚至没人敢刺探这里发生了什么。
梅蒂丝、墨菲、雪莱三人,满身是血的站在手持各类武器的北境子民前,他们对三女狰狞可怖的形象没有任何抵触,眼中甚至泛起了涟漪。
有太多的委屈和感动,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战争还没有结束。很抱歉我们来晚了,敌人的强大超出了我们预计,但他们并非不可战胜!我们来这里,就是想告诉大家,这不是单靠我们就能打赢的战争。
北境没有被遗忘,她也不该被遗忘!联合起来!同胞们!这是我们的战争!团结一心,帝国必亡!”梅蒂丝再度发挥了她的演讲天赋,向世人展现了她那不可阻挡的魅力与实力。
没有什么,比杀光敌人之后的征兵游说更有效了。
“团结一心!帝国必亡!”无需多言,北境子民高举敌人武器,发出了震天怒吼,他们知道,自己等待的那个复仇机会终于到来了。
梅蒂丝在轰塌的废堡残骸上坐下,亲自为眼前女子倒上了一杯温水。“蒂娜,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残阳军总帅,梅蒂丝·瓦海托。”
“久...久仰大名...”蒂娜诚恐惶恐的接过温水,她有幻想过英姿飒爽的骑士们会吹响胜利号角,举着王国旗帜碾碎他们的敌人,向自己的子民振臂高呼,他们回来了。
只是,蒂娜没有想到,解救他们的不是王国,而是素未谋面,甚至可以说是仇敌的残阳军。
五年前,北国进军翠灵山那事闹得沸沸扬扬,北境子民对残阳军并没有什么好感,梅蒂丝来求援不成反倒打一耙的事,弄得北境子民很是气愤。
民众并不知晓全貌,他们理所当然的觉得梅蒂丝还有风精灵活该,所以他们是支持北国参与灭风之战的。
只是不曾想,那一场战争成了北国最后的绝唱。北境子民对残阳军先是深恶痛绝,痛恨他们令自己的王国分崩离析,陷入内乱之中,而后在五年间不断转变为惊慌和恐惧。
北境子民看到永耀国和残阳军的崛起速度如此夸张,生怕他们想起灭风之战,来找北国清算了。
蒂娜也不例外,她听到永耀国主动对欧诺弥亚发动全面进攻时,吓得三天睡不着觉,生怕明天起来就是残阳大军压境了。
蒂娜的预感并没有错,大军确实压境了,只是颜色为黑红而已。
北国以战争践踏梅蒂丝,梅蒂丝却以在他们陷入战争绝望的时候,当这个世界都已经抛弃他们,连王国都处于毁灭状态的时候,伸出了援手。
蒂娜曾经听过一个流言,欧诺弥亚民众在残阳军攻进来时,不仅没有反抗,反而将他们视为救世主,全力以助。
人们都惊叹于残阳军七日横扫欧诺弥亚全境,可蒂娜今日所见才知道,梅蒂丝没有那般神通广大,但她确实有号召人心,并将其凝聚成一股的神奇魅力。
梅蒂丝也知道,这位北国姑娘眼中蕴涵了太多复杂的故事,北境子民此刻的心情必然是复杂的,对于他们来说,残阳军不复仇他们已是最大的仁慈。
冒着生命危险,甚至是亡国的危险来拯救他们,即便是勾指起誓,生死相依的盟国也未必能做到。
然而正因如此,梅蒂丝才必须去主动尝试,她要帮助人们找回自己最初的形态,她想告诉人们,他们本不应该是这样。
这不只是她的愿望,也是她的责任。
“辛苦你们,一直以来的委屈了。我知道这种感受,真心知道...让我们暂时忘记过去,专注现在,共同创造未来吧,未来的世界,没你们不行,有你们,有我们,才有未来。”梅蒂丝主动伸出了右手,她的表情真挚诚恳,对梅蒂丝而言,她很少会以诚待人。
因为大多数人不值得。
然而北境子民不一样,她在北境子民身上看到了属于人类坚韧不屈的精神,也许他们迂腐,思维僵化,也有人类自大傲慢与支配的坏毛病。
但他们,无疑也是人类的一份子,甚至于帝国人,也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蒂娜不懂这些,但她知道,自己等这一只手等了太久,她绽放出久违的微笑,热诚的回应了梅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