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深处,那座被尘封的雪山依旧如此,它那残破的身躯在蚕食着,也在庇佑着北境最后的火种。荣耀骑士们,终究荣归故里,他们又一无所有了。
伊莉雅不知道这座山后面还有没有活人了,距离她封锁这座山已有半月之久,按照北境内陆之前的储粮情况来看,他们大概率已经进入了饥荒期,只是里面再无一丝声音能够回答她。而伊莉雅,即便确认北境内陆已无抵抗势力存在,也没时间和机会闯进去了。
“来谈谈吧,查尔斯。”伊莉雅递过一杯热酒给瑟瑟发抖的查尔斯,被囚困了半月的查尔斯脸上已有不少胡渣,头发脏乱,整个人精气神都跟之前判若两人。他浑身是伤,唯独没有变过的,是他那双坚定不移的信念火炬瞳孔。
“咳...我说过,她说到做到,这不是大放厥词,而是忠告...现在,晚了,她本人已经下定决心,只凭你们,是挡不住这时代洪流的。”查尔斯双手被钉刺一穿而过,伤口已经结冰坏死,他那征战多年,杀敌无数的双手,此刻连热酒的温暖都感受不到。
然而,他饱受折磨的身心,仍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坚守着,心中那唯一的一点火苗,梅蒂丝给了他最后的火种,他保住了,而梅蒂丝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仅此而已。
不明白的人是帝国,北境只是输给了自己,如果还能有一个公平的对决机会,查尔斯必当竭尽全力,让帝国看看北方骑士的凛冬怒吼。
败者,说什么都是借口。查尔斯并不否认,但,强者也不见得就能无视弱者的呼唤,至少,在现在,她不得不聆听弱者的想法。
伊莉雅神情冷漠,紫瞳无波无澜,如同神使聆听凡人的告诫那般,传递给人的感觉是只可意会的恍然感。
“我没说任何事情。”伊莉雅终于露出了一个冷淡的微笑,只是那更像是一种恐吓,“你...找我还能有第二件事?我知道...我败了,我们败了,从你们攻入拉塔菲亚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人类的自我藉慰而已,复仇的力量,你们最了解不过。”
查尔斯感觉是答非所问,但伊莉雅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这也是她一直留着查尔斯的原因。
“你认为梅蒂丝来北境是干什么呢?我不想听废话,我知道你跟梅蒂丝有过接触,把你知道的,和一切猜测想法都说出来。”伊莉雅以近乎命令的冷漠语气下达道。
然而她的命令只能令查尔斯回忆起不屑的冷笑:“我能有什么猜测?这个世界上能猜到她想什么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区区凡人,妄图揣摩神明的意志?你不是自诩神官,帝王不是自封为神吗?你们看不透她,反而向我一介凡人,一个无能的失败者祈求答案?不觉得可笑吗?”
能有讽刺敌人的机会可不多,没有什么嘲讽比揭露真相更令人无法接受,帝国上下被一个梅蒂丝打的晕头转向,上至帝王,下至士兵,文武轮番上阵,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用的手段越多,就对梅蒂丝这个名字越感到恐惧。
事实就是帝国对她没有任何有效对策,他们得出来的答案是无法分析,也无法应对,这才是让查尔斯感到讽刺且振奋的地方。
“不要忘了,你的国家和人民命脉,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梅蒂丝的行动变成幽灵行动。”伊莉雅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可事已至此,查尔斯反倒无所畏惧了。
因为他知道,伊莉雅也束手无策了,她试图通过要挟自己的方式,来套取哪怕一点点有关于攻克梅蒂丝的思路,这恰恰是说明她黔驴技穷了。
“你做吧。我的国家,我的人民,我有愧于他们...事已至此,我们都选择了接受自己的命运,无论是毁灭亦或是新生,命运主动权已不在我们手中了。如果你认为,这样做可以阻止她前进的脚步,那就做吧,我无所谓。”
“那我说是你下的令呢?”
“那就让我背负起历史罪人的名分吧。我相信神官大人的英勇事迹,必然会对残阳军造成沉重的士气打击,他们听闻帝国军的残暴无情,必定会吓得两腿打颤,缴械投降。”
查尔斯眼中已无任何对生的渴求,伊莉雅从伊迪眼中见过,到底是两兄弟,同属王血派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想法意志都近乎一致。
“很高兴您的配合。”伊莉雅似乎放弃了审问,但她眼中的释怀,让查尔斯得意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他突然意识到,这次谈话根本就是个陷阱。他确实什么都没说,全程都在极尽讽刺发泄自己内心的屈辱愤怒,但在无形之间,他也表现出了极其强硬与鉴定的姿态。
伊莉雅凝视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打了个响指派人将查尔斯拽回了牢房。
那一刻,查尔斯终于明白,她真正目的是什么了。
...
“好好照料大家,我去去就回。”梅蒂丝拍拍雪莱和墨菲两人的肩膀,将驻守望天堡的重任交给了她们。
黑卡镇的居民在这两天转移了过来,这里毕竟是一座高堡,有巨大的地理与防御优势,待着这会安全很多。但也不排除敌人会不顾一切的猛扑,她们目前还不能失去这个阵地,不过有墨菲和雪莱两人防守,梅蒂丝还是很放心的。
以她们两个现在的实力来说,对方不来一个团以上的兵力是打不进来的。
两女坚定地点点头,生死与共,不需要太多的话语。三人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梅蒂丝便放心离去了。
大概一小时后,一名极速奔驰的烬火军团信使,出现在了【格丽塔军团】岗哨范围内。
他们对此高度警戒,因为这名信使来的方向正是望天堡,出了那件事还没几天呢,在细雪连绵的阴冷天气下,一名信使骑着蛮牛战马横冲直撞,穿梭于风雪之中,任谁都觉得不可思议。
“喂!古塔——好像是我们的信使,要不要放他过去?!”
“拦住他!全员警戒,派人去取信就行,跟他说这里已经被封锁了,没有团长以上的印章许可全都不准进!”
很快,岗哨的烬火士兵派出了三名轻骑兵前去拦截。
被拦下的信使身形相对娇小,但骑在雄壮的战马上,气势却极其凌人,不知为何,三名士兵不自觉取出了武器,并做好了随时破法的准备。
“我有急令需要传递!这是印章许可!”信使张扬着信戳上的红油图案,那是双圈黑纹,的确是团长才有的印章款式。
但那三名士兵看清印章中间的标志后,突然拉响了警告,同时用破法发起了
每一名团长都会自己专属的图案款式,用于代表他们个人的性格与特点,而这封信上的印章标志,是燃烧黑火形成的黑枪。
它是望天堡驻守团长库卡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