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敢相信...这是你们干的?”雪莱看着这横七竖八的尸体,看起来这里经历过一场极其激烈的肉搏战,地上躺着的尸体北境子民和烬火军团各掺半,以他们的差距来说,这个战损比已是不可思议的级别了。
为首的一名银发男子提着剑向雪莱走来,那凌厉的双眼配上他此刻凌人的气势,瞬间激起了残阳精灵们的警惕:“站住!后退!”然而他仍无动于衷,静静走来,但在距离雪莱几步开外的地方,男子还是停了下来。他单膝下跪,双手奉上刚刚缴来的烬火军团哀泣黑剑,真诚喊道:“远方来的朋友,恳请你们祝我们一臂之力,将敌人赶出我们的家园。我愿倾尽所有,为您和您的国家战斗至最后一滴血,只要您能实现我这最后的愿望。”
在场的所有北境子民,都齐齐下跪。他们身上都染着鲜红的血,有自己的,敌人的,也有同胞的,很难想象,他们是抱着何等的决意与激烈战斗,才取得了如此惊人的战果,就是这样一群铁骨铮铮的北境男儿,连帝国军的残酷统治也没能折断他们的双膝。
面对雪莱的残阳军,他们二话不说,抛弃了自己仅有的尊严。
“你们不必为我战斗,保护好我们的后背,成为我们忠实可靠的战友,解放尔等受苦受难的疾苦民众,这才是尔等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我们,才是来求援的那个。”雪莱扶起了银发男子,他看起来十分年轻,脸上虽被血污和白雪粘连覆盖,但仍无法抹去他的朝气蓬勃与英气外表。
“谢谢,谢谢你们...”银发男子哽咽着拭去眼角泪水,太久了...这一天对于他们来说,对北境来说都太久了,尽管才过去几个月,他们却好似度过了整整几个世纪的黑暗炼狱,北境王权最后的抵抗,也算是他们心中唯一的藉慰了。
正是抱着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才得以支撑到现在,得以支撑到敌人无敌光环破灭,沦为凡人的那一刻。
无论再看多少次,残阳军将士都会为此番场景感到激情澎湃,热血沸腾。他们是逆流而上的孤勇者,他们被世界唾弃,被世界所排斥,尽管他们可以无视掉一切流言蜚语,只要有同伴战友,只要有梅蒂丝这一众精神领袖在,就算是与全世界为敌,他们也会以此自豪。
但这不代表,他们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如果他们要去的做的事情,得不到所有人的认可,那就没有意义。
如果他们本身,并不渴望得到拯救,也不希望救赎自己,那他们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
这是属于生命的赞歌,属于人类少有的光辉,也是,他们愿意相信能跟人类共同创造未来的唯一理由。
“辛苦你们了,艾路多...”雅菲姗姗来迟,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艾路多擦干眼泪,郑重地在对雅菲行了个骑士礼,而后单膝跪倒在地,坚定地说道:“我没能恪守自己的职责,也没能保护您的一切,我原以为再也没有了机会,但命运给了我第二次机会,这一次我将全力以赴,燃尽自己在所不辞。您还愿意,接纳您最忠诚的骑士护卫,艾路多·迪亚吗?”
雅菲伸出去的手犹豫了一会,但她还是下定了决心:“这一战,不为王家,不为北境,也不为其他人,为了我们自身,为了捍卫我们所维护的荣耀与信念!我,德妃特·亚德利安,以【细雪】皇后的名义,封你为皇家骑士团的骑士长。与在场诸位为北境最崇高的荣耀战士!赶走那群黑衣畜生,夺回属于我们的荣耀!”
“呀啊啊——!”
北境的骑士们,在此刻终于被唤醒,他们纷纷高举武器,向残酷北风与冰冷大地展示自己那贯彻天地的坚定意志,北境子民们也在此情此景中振奋呐喊,他们好似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般,刹那间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从这个不过数千人的小镇上响起,震耳欲聋的人声鼎沸,久经不绝。
...
“我的任务是护送大家到安全的地方,大家真的不跟我们继续走了吗?”雪莱站在民众的前方,看着无数双沉重而充满希冀的双眼,她做不到放下。
“安全的地方...团长大人,北境哪还有安全的地方呀,我们虽然对战争一窍不通,但有眼睛,也有自知之明。我们跟在您和您出色的军队身边,才会害了你们吧?”
“是呀,就算穿过了断指谷,偌大的平原也不会有我们一席安稳之地,只要黑衣狗还在,北境永远没有安全的地方。”
“您是个优秀的人,也是个好人。北境需要您,您的人民同样也需要您,放心去吧,我们不想再承受分离的苦难了,这里有大家在,万众一心,就算黑衣狗来也奈我们不何。”
北境子民心如明镜,他们的谅解,反倒让雪莱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带上他们,才是真的害死他们。放心吧,这座小镇没这么简单,这一带都是北境仍燃着余烬的地方,就算是卡莲,也不想节外生枝的。”雅菲坚定的点了点头,得到她的承诺,雪莱也只能作罢。
一切正如北境子民所说,烬火军团一日不灭,帝国一日不灭,普天之下都不会有所谓安全的地方,只要将北境子民尽可能撤离双方行军的主路线主战场,他们生还几率反而会大很多。
而且...现在他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了,该恐惧的,是烬火军团。
带上上千名浴火重生的北境骑士,雪莱部队再度踏上了艰难地穿梭之旅。
经过刚刚的事情,大家都士气高涨,心情澎湃。连带着,这刺骨的寒霜也不再那么冰冷,北境骑士与残阳军将士,也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他们趁着赶路行军的这段功夫,开始相互交流,将自己的一切尽可能向对方托出。
那些原来算是军事机密的情报和战术心得,此刻残阳军将士毫无保留地向北境骑士们全盘托出,他们恨不得直接把知识塞进北境骑士的脑袋里,好让他们立刻成长为自己最忠诚可靠的战友。
北境骑士们,也趁此机会将马术与他们对骑兵和训马的心得传输给残阳军将士,两军相得益彰,都大开了眼界。
尤其是北境骑士们听说他们运用了一种全局战术,打的烬火军团丢盔卸甲,他们大为震撼的同时,也大受触动。
因为广域联攻战术,正是为北境骑士量身打造的。残阳精灵机动性足够达到此战术的执行标准,但正面作战能力显然还差不少,这也是导致他们陷入被反包围的危险根本原因。
但北境骑士可以在正面战场与帝国军较量,也许无法战胜,但他们也绝别想轻易地摧毁北境骑士们的骑兵包夹战术。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只有北境骑士符合高机动性、高作战能力、高执行力等一系列极其硬核的战术执行标准。
北境骑士,是最契合残阳军作战方式与思路的军团,也只有他们能够跟得上在战场上风驰电掣的残阳军。
雪莱现在知道,梅蒂丝穷尽一切也要驰援北境的原因之一了。
无他,只有完全联合北境骑兵军团,才是残阳军能在陆地上能战胜帝国军的唯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