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蒂丝跟随着小祖的脚步，终于站在了那座无尽山峦的脚下。
类似的感觉梅蒂丝也品尝过，那是面对暗精灵所居住的黑山。但眼前这座山，比起黑山的压迫力，要更为纯粹浑厚。
它就像是居住着无数英灵神明的圣域，令人敬畏颤栗。
小祖漫步踏入了第一块碎石台阶，她特地停了下来，回过头微笑着望向梅蒂丝。
梅蒂丝正准备迈出脚步，突然感到不对劲，连忙收了回来。
“我们不是同伴吗？为何还要如此祸害我？”梅蒂丝略带哀怨的喊道。
小祖没说这里有一道隐藏的界线，如果她冒冒失失踏进去，会不会死另说，肯定要遭到巨大的反噬。
可能是被弹飞几百米，可能是被无形气场压入地心，总之不会好过。
虽说梅蒂丝也不认为真能有一位前神明做为同伴，但至少，她不应该阻拦自己，坑害自己才是。
“正是因为同伴，才更需要相互【祸害】啊。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理解吧？”小祖脸上永远挂着令人愤怒的自信笑意。
对此，梅蒂丝也算是品尝到米莉雅她们曾经面对自己时，所感受到的无奈与压力了。
没办法，既然同伴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梅蒂丝稍稍琢磨了一下，拿出了大长老赠予自己的骨牌。
印有兽人图案的骨牌，在梅蒂丝拿出来的那刹那，自动定格在了空中。
它的图案中，那双如深渊黑洞般的眼睛，放出了璀璨的翡翠之光。
在短短的数秒内达到了如日中天的程度，最终平息消散，彻底化为了虚无。
与此同时，梅蒂丝也感觉到眼前那股禁制界线，彻底消散。
小祖情不自禁拍了拍手，同时露出欣慰笑容：“干的不错啊，卡塔斯基。在没有名字的情况下还能自行参悟法则领域，同时创造出具有针对性的特定法则，若非如此，风精灵这种异端生物也不可能存活到今日吧？你可得好好谢谢卡塔斯基才行，梅蒂丝。没有它在背后支撑你们，你们在第二次法则战争中就该全部灭亡了。”
不用小祖说，梅蒂丝也对大长老敬佩的五体投地。
越是强大，越是靠近那个领域，就越能体会到大长老有多么厉害。
“大长老说自己只是极其弱小的神明，它甚至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神明。小祖也说大长老连名字都没有，那大长老是如何帮助我们渡过那至暗时期的呢？”梅蒂丝诚心问道。
关于大长老的谜团，真是多到数不清了。
梅蒂丝总感觉，大长老还对她隐瞒了一部分情况。至少，它早在那场战争打响之初，就知道梅蒂丝会赢，而且还会发生今日这般事情，所以才将这解除禁制的骨牌交予了它。
被召唤到这个地方来，恐怕也是这个骨牌的原因，当然，也可能是小祖从中作梗。
面对这些真正的至高无上存在，梅蒂丝还是觉得自己太渺小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它们掌控之中。只是这种全知全能，是凡人梦寐以求的神力，亦或是最可怕的诅咒，那可能，只有等梅蒂丝亲自实验一番才知晓了。
“你还记得，卡塔斯基跟你说过，有关于法则效力的内容吗？”
“当然，法则只要被承认，那就具有绝对效应。无论是上位神还是顶位神，想要击破该条法则，都必须【溯源】。即寻找定义其禁止存在，或是毁灭其的前置法则。也就是说，法则一经被创造，就能取得【绝对时效】，哪怕是瞬间刹那，其时间换算到相应的世界里，也将是极为漫长的。”
“不错。卡塔斯基它很聪明，也很厉害。没有对应的封号冠冕，说不定对它而言反倒是最大的能力提升了...法则是绝对的，无论它是谁创造的，只要被创造确立，那就具备理论上逆位挑战一切法则的权利。而法则被创造出来本身，其实靠的不是神明能力高低，而是理解高低。
你应该从某些东西中见到过类似的例子了。”
梅蒂丝点点头，她知道小祖说的是那些来自北境深渊冰海之下的极寒之物。
它们是以吞噬法则为生的，它们本身独立于法则之外，不受任何法则的控制，却又拥有吞噬并理解一切法则的能力。
这种能力看起来很邪乎，但要理解起来也不难。
那就是【逆位法则】。
生的逆位是死，光的逆位是暗，创造的逆位是毁灭...任何存在，都有其逆位对立的存在。
包括，法则自身。
那些东西，正是参悟了这一点，所以才成为了超脱法则之上的【法则吞噬者】。
在不出现它们的逆位点之前，它们就是绝对无敌的存在。
现在的它们还弱小，像刚出生想要学习了解世界的婴幼儿一样，但梅蒂丝可以肯定，未来的时光内，如果不出现针对它们存在的逆位法则，那它们将成为法则与神明最大的敌人。
“神明并不需要多么强大，也不需要掌握多少条法则基线，更不需要冲击顶位法则。从原则上来说，哪怕只是半神，只要拥有创造法则的资格，那就拥有无限的力量。全看如何去使用而已，所以，对法则的理解，才是神明间最大的差距。
卡塔斯基创造不了多么强大且有防御进攻性的法则，但它却针对风精灵个体，以风精灵法则基石为基础，创造出了数条【衍生法则】。别小看了这几条衍生法则，就是这几条衍生法则，让那些无数位面而来的审判法则，无从下手。
从逻辑上来说，它们想要否定风精灵，就得先否定奠定风精灵存在的法则基石。想否定风精灵的法则基石，就得去从【奠定存在】的法则基石开始，一层一层往下逐级追溯，直到与风精灵相对应的逆位法则生成为止。”
“而针对风精灵的逆位法则，就是人类...或者说，塔罗斯大陆的人类。”
“是，也不是。因为我们这几位原生神明的关系，它们想要创造针对风精灵的逆位法则，又得重新定位追溯，再找到【定义人类】【定义世界】【定义生命】【定义创造】等等无数的相关基石，然后还得一层层逐级向下追溯。”
“而且...就算完成了这些，它们也无法直接对塔罗斯大陆进行法则审判，以此彻底消灭其存在是吗？原因就是大长老弄得那几条衍生法则，因为那是基于已确立的风精灵基石而创造的，如此一来就会出现逻辑错误。
即：想要摧毁风精灵，必须先摧毁风精灵基石；想摧毁风精灵基石，必须先摧毁大长老设下的衍生法则。它们想要通过直接摧毁塔罗斯大陆来达到消灭风精灵的目的也不行，因为我们已经存在于塔罗斯大陆内了。消灭塔罗斯大陆就会消灭我们，但消灭我们恰恰是它们做不到的。”
“看来，你也看破了它们的运作方式。正是如此，卡塔斯基通过几条毫不起眼的逻辑循环法则，让它们彻底失去了审判方向，它们只能进行最原始，也是最笨的方法来进行审判，这会耗费它们近乎于无限的时间，与我们而言也是永恒的和平。
但，当卡塔斯基将自己的法则使用掉时，它们就可以直接对风精灵基石进行攻击了。不只是风精灵，还有我们，整个塔罗斯大陆也一同出现在它们视野范围内了，原因就在你，梅蒂丝。
嘛...我也不想责怪你，毕竟变成这样，我们这几个原生神明太弱也脱不了关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更何况是一个凡人。所以我尊重它的选择，是它维系的法则，它选择了相信你，也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而不是像它这种随时都会崩塌的虚假法则。”
梅蒂丝现在才知道，大长老为风精灵，为整个塔罗斯大陆做出了何等杰出的贡献。
大长老创造的法则是基于风精灵基石衍生强化的特定法则，而且它很巧妙的将这几条衍生法则进行了逻辑循环。
这就导致了那些绝对理性的存在，完全失去了自我判断的能力。
如果说法则围剿和审判的前提，是要确定其法则违背了【不冲突原则】，那么只要在原则上达成逻辑自洽，那么其本身就不会造成冲突。
哪怕这是基于冲突下的逻辑自洽。
为什么说，凡人之躯可以比肩神明，就是如此。
如果让凡人掌握了法则之力，那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样的规则，来打造出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
神明需要思考，而凡人，并不需要。
忠于绝对的理性，也必然会被感性所欺骗，最终理性的公正公平也会变相丧失。
神明并非是不可战胜的，至少梅蒂丝已经成功的骗过它们一次了，想要对付这样一群单纯到极致的东西，人类可最擅长了。
“大长老...它真当之无愧是我们风精灵的神明。”除了敬佩，梅蒂丝已经没有其它想法了，大长老守护了风精灵几千年，从第一次法则战争到第二次法则战争，从一无所知到参悟顶位神明维系串联其所有衍生依附法则的无上意志...
不仅如此，它还毫不保留的将自己所掌握到的最终秘密，留给了风精灵。
可惜梅蒂丝太弱，如果她能早些参悟到大长老留下来的最终秘密，也许就能跟它一起对抗虚空中的那些存在了。
梅蒂丝想的自然很美好，不过小祖还是打断了她：“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着，只要用卡塔斯基的这个方法，你就能真正打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了？
你太天真了！我的确佩服卡塔斯基，做为一个无冕之神，能参悟到连我也未曾窥探到的境界，这的确惊人。但这都不重要，因为重要的从来就不是找出问题，而是解决问题，就如同你现在遭遇的事情一样，不是吗？”
梅蒂丝顿时愕然。确实如此，她光顾着想如何利用大长老的这套方法了，却没想过，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
那就是自己只是个凡人，而且就算到了那个境界，她又该如何去找到，或者说抢下一块属于自己的法则基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