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蒂丝在永恒的夜空之下,完成了自我的救赎与填补。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完整呈现在她眼前,原来的那些点,逐渐连成了线,最终编织交汇出一条通往终点的胜利之路。
此时的梅蒂丝,已彻底斩断了迷茫与踌躇,跟凡人正式划了一道清晰的分界线。
“小祖、大长老...我想跟你们说声谢谢。”梅蒂丝从那片森林出来后,眼神姿态都完全变了个样,那是真正有别于凡人,超脱于世俗的超凡者。
“我们不值得你感谢。你要谢谢的,是那些来自遥远时空的回音。”
“算了吧,小祖,大长老。你们骗不了我的,我虽然脑子笨,但有些事,还是能看得清的...人死不能复生,从他们肉体消散的那一刻起,所谓灵魂归处,永恒理想乡,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我很感谢小祖与大长老为我所做的一切,但现实就是现实,已经失去的,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将他人的意志继承下来,如此才能听到他们的灵魂呐喊,哪怕是凄凉悲惨的哭泣回音,于我而言也是他们存在过的证明了。”
令小祖感到惊讶的是,梅蒂丝似乎在一开始就“洞穿”了他们联手布下的骗局。
确实如此,想要追溯生死界线,那不是他们能够做到的事情,审判凡人的灵魂,也不是他们能做到的事情。
因为从本质上来说,生命被创造的那一刻起,仅属于它们自身,神明没有义务,也无权去干涉它们自己的选择。
是创造、毁灭,那都是生命自己的选择。
如果违背了这一法则,那即便是创造生命的神明本身,也等同于违反了自己创造的法则。
所以,小祖与大长老,实际上根本没有追溯他人灵魂的能力,更无权将他们擅自【囚禁】于此。
那些,都不过是为了满足凡人美好幻想的一种拟态幻视。
“我...很想说你成长了。但其实,我们也没骗你,只是解释起来有点复杂,还是等你真正成为我们的同伴时,再详细解说吧。”小祖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她很想跟梅蒂丝说,那片森林,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她通过梅蒂丝的意愿进行了具现强化而已,梅蒂丝所看到的,也许是虚假幻象,但她所感受到的,所面对的,却是真实存在过的。
要跟现在的梅蒂丝解释起来太复杂了,总有一日,她会明白的。生与死,不过是一念之间,死亡,并不代表终结,新生,也不代表存在。
梅蒂丝张了张嘴,但还是点头了。毕竟她确确实实收到了来自于卡琳娜、奥斯汀等人的委托物品,脑海里也清楚刻着他人对自己的叮咛嘱咐。
若要说他们的出现只是南柯一梦,那梅蒂丝也不信。
【孩子,现在的你,已经真正意义上的成长了。你,准备好要挑战自己的命运了吗?】
“事先说好,现实比卡塔斯基说的还要严峻千万倍。即便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抵达由你碰撞出来的那个【无序之果】。你真的,做好了全力以赴仍会摔得粉身碎骨的心理准备了吗?”
小祖与大长老,都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问道。
这个问题,梅蒂丝已经不知答过多少次了。每一次,问她这句话的“人”,都抱着无上的期待与藐视,它们之中,有的自己也没找到答案,有的找到了自我答案,却否定了其他答案。
而对于梅蒂丝来说,她的答案在无数次验证之下,已经成为了永恒的唯一。
“啊,我准备好了。如果全力以赴仍跌的粉身碎骨,那便跌吧。我不想什么都不做,看着自己的骨头被一点点碾碎,在无尽懊悔痛苦中,结束掉自己短暂而可悲的人生。我会勇敢自豪的面对毁灭,用灵魂之音向它呐喊:我战斗过,无怨无悔。”
梅蒂丝的笑容是如此自信绚烂,她的声音是如此震耳欲聋,她的意志是如此坚定闪耀。
【真美丽啊...无论时光穿梭崩塌几次,只要能找到这股闪耀的意志,我们就能永远相信他们,并为之付出一切,不是吗?先祖】
“啊...是啊...生命的光芒,灵魂的意志,无论经过多少年,只要出现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小祖凝望着眼前的梅蒂丝,思绪飘回了恒古世纪之前,那群拥有着同样笑容与灵魂意志的可爱家伙。
她已不知多少年没再看到过这些光芒了,甚至在堕为凡人后,对它都失去了期望。
但,无数次的失败,终究是碰撞出了这个完美的火花。
无论哪个时代,也必然会有这些闪耀的光芒存在,这便是,他们孜孜不倦地注视着这个世界的动力来源。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来吧。我相信现在的你,一定能够做到我们也无法完成的事。”小祖招招手,梅蒂丝会意,回头向大长老鞠了一躬,道别过后便跟上了小祖的步伐。
大长老目送两人踏上通往山顶的道路,露出了慈祥欣慰的微笑【凡人总说,历史就是一本没有结尾的书。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无意义的挣扎,无论时间流逝多久,无论文明发展至何种地步,悲剧终将重演,凡人终将回归原始之初,周而复始,无尽循环。
从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但也并不尽然。
至少,每一次同样的结果,都会碰撞出不一样的过程,而这些过程,会再碰撞出新的结果,直到,完全碰撞出新的结果为止。
你们从不是独自一人,你们一直都在并肩作战,只是你们,彼此并不知晓。】
大长老自言自语的期间,大殿内不知何时,已站满了兽人。
他们恭敬的跪倒在地,对大长老顶礼膜拜。
【去吧,孩子...告诉世人,他们的神明,从没有抛弃他们,他们也不是,无可救药的傻孩子。把历史指针拨回那一天,就像风精灵再度合为一体那般,尽管过程艰苦困难,尽管你们不过是在夺回自己曾拥有的东西。】
“母亲!”兽人们纷纷伤感低语。
【啊...我亲爱的孩子们...让我们的灵魂合一,让我们的意志永存于世,将火点燃,去追寻拥抱那崭新的世界吧。】
大殿内,一轮巨影渐渐黯淡,那温柔慈祥的枕边呢喃,也渐渐安息,最终...归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