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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号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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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鬼婆与嘉丽亚按紧了腰间的剑,随时准备战斗,但来到街道后她们发现,情况并非如自己想象那般紧急。

至少,还没到火烧眉头的地步。拨开吵杂的人群,鬼婆等人来到了事发地点中央,他们很快发现,这是消失了半个月之久的信使。

他看起来极为狼狈,遍体鳞伤,很难想象他这一路遭遇了什么。但从那力竭而亡,同样遍体鳞伤的马匹能够大概看出,他究竟穿越了何等的困难旅途与坚定意志,才坚持抵达了此地。

人们纷纷取出毛巾与食物,将宝贵的物资毫不吝啬的塞进了他嘴里,无论他是否带回来有关于外界的消息,他都值得。

“辛苦你了,莱茵。”鬼婆蹲在地上,给予了他肯定的眼神与鼓励。如果说梅蒂丝当初看中鬼婆部队哪一点的话,那必然是在其身上,看到了类似的闪光点。

他们都是很好的火种,只是没能得到正确引导,不知该如何点亮自己,又或者说,即便点亮了自己也不知该向何去。

梅蒂丝能做的,也只是告诉他们,自己正在走的这条路而已。

有的时候,人就差那么一点,一旦突破,一切都自然明了。

现在的誓约者们,已经明确了自己要做的事。说是复仇也好,理想也罢,他们,必须向这个世界发出属于自己的灵魂怒吼,留下自己曾存在过的证明。

灌了一大杯水的莱茵,不断喘着粗气,人们也没有催促,只是略带担忧而惶恐的注视着他。

他们期盼着能有好消息,但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虽说,他们早已被世界所抛弃遗忘,但他们,又何尝不想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宿之地呢?

无主之地虽一片混乱,各种势力来来去去,轮番做主,苦的永远是民众。无论是谁,他们都以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姿态,享有着本就匮乏的领地资源。

即便如此,他们也无怨无悔。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外面的世界,随时都会坍塌,他们实在没有自信,能在帝国灭世铁蹄的践踏下,存活下来。

没有谁可以中立,在帝国没有彻底灭亡之前,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

可话虽如此,谁又有能力,有资格成为帝国的对手呢?一群打着各自算盘的地方领主,又或是自顾不暇的大国君王?

人终归是群居性动物,他们会推选出王, 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

无主之地之所以从来没发生过【下克上】事件,就是因为每一任领主,都知晓一个最基本的原则:生存,是生物的第一本能。

只要能保障人们的生存权利,那么其他权利,都可以进行最大限度的剥削掠夺。

大国有大国的治理办法,小国有小国的治理办法,而非王国势力,也会有自己的统治手段。

在唾弃者们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与其在王国的统治下被当做奴隶牲畜,还要被当做政治牺牲品往战场上丢,倒不如屈服于小人。

至少小人不会用道貌岸然,假大空的话去诱骗他们。

无主之地的主人来来去去,可也始终履行着他们对居民们的承诺,在黑鸦掠食之际,他们会挺身而出,用尽一切手段避免或是击退黑鸦群。

面对未知的威胁与恶劣环境,他们也会竖起高墙,打造一个足以令所有人拥有安全感的庇佑场所。

人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有没有更好的选择。只是,他们知道,这个想法本身,就是对残酷现实的最大藐视讽刺。

直到,鬼婆一行人的出现。

他们带着前所未有的治理思想,为这片无主之地注入了微弱火种,但她还不够资格,还没有能力将理想化作现实。

所以,对于梅蒂丝的出现,无主之地的人们心情相当复杂,一方面他们认为是梅蒂丝带来了灾厄,将他们赖以生存的唯一庇佑所给摧毁了;另一方面,事实上摧毁无主之地的,又是帝国军。

想要将罪孽强加于他人,是非常容易的。

但无主之地的人们,在西域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恶劣生存环境,以及对世界的洞悉明悟。

他们,终究是没能逃出名为人间的炼狱。无论逃到天涯海角,有人在的地方,就一定是地狱。

帝国军不会因为他们身处西域就善罢甘休,事实上他们从来就没放弃过进军西域的想法,如果东方最后的火种也被他们扑灭,下一步,他们就该一窥这深渊的真实面貌了。

说到底,帝国想要统合塔罗斯大陆的极致野心,也不过是为了撕开西域的神秘面纱而已。

因为传言,通向神明王座的【真理之空】,就位于西域的最深处。

那片,无任何人能够触及的绝对禁地。

所以,他们渴望得到救赎的机会,渴望听到自己被世界接纳的消息,同时也在害怕,自己真的被世界抛弃遗忘,任凭他们哭喊咆哮,最终也只能消散于这黄沙之下。

现在,决定他们命运的关键,就掌握在莱茵手上了。他给众人带来的是希望亦或是绝望,他们都将坦然接受,默默迎接属于自己的宿命。

因为他们此刻,只想证明自己,曾存在于这个世上。

“帝国,于12.15日晚发动了【燃烧之夜】计划,残阳军全面败退,将八十公里的平原防线拱手相让,随后于12.16日进行大规模的广域交战,帝国南部方面军遭遇重大创伤,一名集团军领袖被残阳军俘获,折损近一个集团军的战力。12.17日早晨,帝国西部中央方面军试图全力冲破通往永耀国腹地的【监视者防线】,但被莉娜与残阳军王牌部队联合击退,目前仍在激烈交战中。”

莱茵从死马的筒带上,取出了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其实更为详细,但莱茵简单的概述,已经让在场所有人震惊不已了。

在他们无法获取情报的这段时间里,世界恐怕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愈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再继续待在那片废死之地,只能是坐以待毙了。

“12月17日的战报...也就是今天,现在?!你是怎么得知的?”嘉丽亚查阅信中内容后,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如果说,这是莱茵获取到的情报,那帝国军肯定也能获取到,尽管从战报上来看,是残阳军略占上风,但他们应该不至于悠闲到有余力满世界传递实时战报才对。

很快,嘉丽亚看到了信件末尾的署名,那是一颗歪斜的眼睛,也是她熟悉的标志:“这是金斯利的标志!这怎么...”

帕里斯势力已经被梅蒂丝覆灭了,也正是残阳军七日横扫了欧诺弥亚的消息,把帝国吓得夜不能寐,这才导致他们对进攻东方越发没有了底气。

在帕里斯讨伐战中,伊玲的情报网可以说是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开战第一天,欧诺弥亚便实际失去了外海控制权,而后两天时间内,残阳军相继打通了东西海的登陆海港。

而且梅蒂丝还首次在实战中使用了一种新战术,那种层层相扣的包围战术,让帕里斯等人完全失去了对战场的判断权与控制权。

他们所设立的前线指挥部,根本来不及传达信息就失去了机能,这是情报与战略上的完胜,但这并不是代表,欧诺弥亚的情报网一塌糊涂。

金斯利的情报操控能力,实际上是跟伊玲不相上下的,伊玲可以暗中杀到帝国丢盔卸甲,宣布投降,但她却从未攻入过维娜丝王都,也不知晓有关于帕里斯等人的一切信息,足见其能力之强。

“按理来说,金斯利的情报网现在应该完全崩溃了才是,之前还说有伊玲接手,现在接手的是谁?”

“我不知道...但情报不会有假,我已经看到东方境内黑云滚滚了,而且世界十字路也集结了帝国重兵,帝国对东方的全面侵略已经开始。”莱茵无法解释,但事实如此,他只是拼了命的转达而已。

“情报可信度...有多少?残阳军有这么厉害,能够挡住帝国军的猛攻么?”嘉丽亚对此还是深感怀疑,毕竟帝国军给她造成的阴影太过庞大。

鬼婆却坚定的否决道:“如果是她在指挥的话,并不奇怪。”

“关于梅蒂丝总帅的情报...”莱茵犹豫了些许,又取出了另一封黑色信件,“她...此前参与北境之战,与帝国十二大将之一的【净焰卡莲】交战,被其暗算,听说现在人已经下落不明了,而且帝国也是确认了这个情报才发动的进攻。”

这下嘉丽亚彻底慌了:“什么...那就是说,现在永耀国实际上是没有梅蒂丝的存在是吗?!”

她不信任残阳军,但她信任梅蒂丝,也只能信任梅蒂丝,如果没有她,那残阳军的抵抗将没有任何意义。

包括他们现在做的任何事情。

莱茵倒是胸有成竹的笑了:“正是如此,但我认为不必太过悲观,残阳军失去首脑后并未表现出溃不成军的模样,反而二度击退了帝国军,双方目前的战况应该是相当激烈且焦灼的。”

“可是...永耀国主城的纵深太短了呀,在丢掉了八十公里平地的情况下,他们就只剩下三道防线而已了。”鬼婆并不乐观。

“当初为了爆发式增长经济所留下的后患啊,谢兹单唯一的缺点就是位置太好了,坐落于整个东方领地的暴风眼位置。连通境内各个主路与打通外境的关节点。”

“有得必有失吧,主要还是灭风之战赢得不够彻底,如果帕里斯势力在五年前就垮台的话,小姑娘就可以把主城设置在萨斯城了,这一百多公里的距离可太致命了...”

两位老会长也道出了永耀国目前的困境,只能说,梅蒂丝已经尽力了。

“谢谢你的情报,莱茵。好好休息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处理吧。”鬼婆收好信件,她已经,收到来自于残阳军的号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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