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随着哨声的响起,前一秒还在餐桌周围吃着蚯蚓干的安保员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开始一路小跑冲到了一旁的训练场上排列成队。
“就这?”一个轻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却是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小红帽’,一手旋转着手杖一手啃着菠萝包,还顺带翻着大大的白眼,“稀稀拉拉不成人形的散兵游勇,指望这种垃圾去做银滨市的安保工作,不如交给一群大猩猩要靠谱。”
“这些都是刚刚被招募进来的新兵蛋子,尽管在恰斯卡的时候进行过体能检测与筛选,但是依旧参差不齐,”漠转过头去,用一张扑克脸回应着对方的嘲讽,“他们可不比你这种一学就会的天才,需要经过后天漫长严苛的训练才能形成战斗力。”
“向左看齐,向前看!”
艾姆恩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七七八八的队伍,无名的怒火从心头窜了上来:“你们自己都给我好好看看,这是安保部该有的精神风貌么?这他姑爷爷的分明就是群老弱病残!再来一遍——向左看齐,向前看!”
队伍中开始传来骚动,人群努力地遵照着命令进行调整,只不过很多时候越调整反而越是让队伍看上去像一条蛇而不是直线。
独臂女军人知道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都没有受到过任何形式的军事训练,更不要说恰斯卡恶劣的环境让不少人的身体素质直线下降,即使有外骨骼的辅佐也难以纠正——这还是进行了好几次筛选后的结果。
但是现在最是缺少的就是时间与耐心。
她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将一群矮个里面拔将军的普通人给训练成至少合格的警察与安保员——如果魔法少女们消灭银滨市联盟的行动无法像预定的那样速战速决,那么或许会多上一到两个礼拜,但是大于一个月的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一。
所以,即使知道手下们的能力不达标,也必须按照军队中的标准强行训练,逼也得把他们的战斗力给逼出来!
“全体都有,二十公里热身跑,限时一小时,跑步——走!”
随着艾姆恩一声令下,面前一千名安保员开始松松散散地踏上了跑道,开始了新一天的漫长训练。
“人类果然就是人类呢,低等而劣质,”蓝色卷发少女和金娥丽丝的约定只有歧视魔法少女,却没说其他普通人类,因此扶了扶头顶上的贝雷帽,“即使有外骨骼做为支援,跑起步来也和蜗牛一样慢吞吞——二十公里?哼,我几分钟就能轻松搞定。”
“我真是后悔之前没和你说清楚,”双臂抱肩的金娥丽丝一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管是人类和魔法少女,只要是我银滨市的同伴,都请劳烦你不要搞歧视了行不行?不如老老实实回帐篷里去搞你的研究,尽快给你的什么论文搞出重大突破,岂不美哉?”
“你真的以为我现在没有在搞研究么?”‘小红帽’用手杖敲击着地板,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瓜子,“我现在啊,一边和你说话,一边就在进行思维的高速运转,将之前研究出来的内容进行整理与归纳,效率比一个所谓的人类科研精英团队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好好好,高,实在是高,”红发少女摆了摆手,对此表示不置可否,“讲道理,假如你能够不搞什么人类歧视,我其实很乐意将你招募到银滨市里,提供最是优异的研究与实验条件,不比在魁札尔那个遍地都是鬼才的地方内卷香。”
“哼,你以为我想搞歧视么?”蓝色卷发少女一脸阴郁地撇了撇嘴,“还不是那些混账人类利用我的天才头脑,压榨我的潜能与价值,最后再弃我如敝履。”
“嗯?”金娥丽丝最擅长的就是做为一名观众来聆听他人的过往,因此在嗅到了这方面的气息后瞬间打起了精神,“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撒谎,不如和我进一步分享分享细节:那些杂碎究竟是怎么剥削你的。”
这倒不是歧视,而是红发少女的聊天技巧:抛弃现有立场,顺应着对方的思路进行符合,给谈话提供一个正向反馈,从而引导其将内心的想法一吐为快。
更不要说,人类这种东西不能一概而论,现在和自己一同重建银滨市的共同体党,和‘小红帽’口中那群混账可从来无法被归纳为一个整体。
毕竟倘若一个人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后,他就失去了做为人类的资格。
“哼,说了你也不懂,”‘小红帽’伸出一根手指将起了褶皱的白色蕾丝披肩捋平,“虽然不得不承认你在领袖这一方面算是有两把刷子,但是做为硬伤的智商毕竟还是摆在那里,讲出来也是浪费自己的口舌。”
“不讲出来,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漠扭了扭脑袋,目光宛如发现了羊羔的猎鹰一样犀利而尖锐,“还是说,这只是用来给你自己那无聊而可笑的高傲所做的借口?”
“别以为你当过我师傅的头号实验对象就拥有了和我叫板的能力,”蓝色卷发少女伸出手杖,毫不客气地指着银发少女的鼻尖,“你知道什么叫做研究剽窃么?你知道什么叫做成果独吞么?像你这种从而不懂得科研为何物的人,怎么可能理解我的痛苦与狰狞?
那时候的我也是个天真烂漫的蠢货,在成为魔法少女后起早贪黑在实验室里做着最苦最累最繁重最需要头脑的活,就为了不辜负他们口中的‘天才少女’称赞,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攻克了研究的瓶颈与难关。
结果呢?等做出成果以后,平日里懒洋洋根本就是在摸鱼的学长学家还有导师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将原本我的付出收纳在他们的名下,直接把我给挤出去了!
明明是科研主力,却说由于年龄太小说出去也不信就给我把职位改成了热心志愿者;颁奖典礼不让我去,说小孩子过早接触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不好;奖金和专利也不给发,说让他们代为保管等以后长大了再归还;还在那里美其名曰‘你还是个孩子,不要看重这些物质奖励,要追求远大理想’——我可去他姑爷爷的远大理想!
父母一不小心出了车祸,要用钱的时候全部装死根本就找不到影子,我一个人在寒冬腊月的深夜于大街上绝望地在那些混蛋们平日里经常去的酒馆和娱乐场所寻找,甚至因为太过焦急在过马路的时候没注意旁边一个没有减速的汽车,一不小心把它给顶翻了。
交警倒是好人啊,为我买了顿饺子、拦下了那个破口大骂要找我索赔的司机,还帮忙在网站上发了众筹的帖子——但是已经晚了啊,我好不容易凑够钱以后爸爸妈妈都已经过了最佳手术期死了啊!而且事后还装作圣母在网上发布长文悼念我爸妈,在那里疯狂地吃人血馒头啊!”
‘小红帽’越说越激动,一把丢掉手杖就抓住了漠狠狠地摇晃起来。
“你这种通过许愿消除了自己痛苦的懦夫,怎么可能明白我所遭受的折磨!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尊重我的才能,没有人在意我的天赋,他们只在我身上看到了堆积如山的专利和金钱,把我用完了以后就踢到一旁再也不管不顾。
这些自私自利的人类把我当作摇钱树,还跟我这扯一堆大道理,以大人的口吻告诉我不要不懂感恩,不要做出对不起他们栽培的事情——我凭什么不能歧视这些智商低下品行恶劣的杂种?我不仅要歧视他们,我还要踩在他们的脑袋上狠狠践踏,把他们的一个个扒皮抽筋并且注射安定非让他们清醒地经历三天三夜的折磨以后才准许死去!”
将漠推到一旁的蓝色卷发少女又一把捏住金娥丽丝的脸蛋,把脸直接贴了上去:“你呢?前任议会长兼任海陆空三军首长?你对我,是不是也和那些无良的人类一样啊?只是看重了我的才能,想要把我变成一只母鸡疯狂地进行压榨,直到没有任何产出后再一刀杀掉——还是说,你就像是听天书一样,根本就没有听懂我之前所说的一切,让我白白浪费了好几分钟的口舌?!”
“你要什么?”
红发少女的表情异常平静,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大吼大叫而有所反应,言语也是极其温和与富有磁性。
“什么我要什么?”事实证明金娥丽丝这种面对泰山压顶还能风轻云淡的态度,对于脾气暴躁的人来说是极其恼火的回应,“还是说你已经在那里语无伦次了?”
“做为被招募到银滨市的条件,你需要什么东西,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并且不违反人类和魔法少女平等共处的原则,我都可以立刻兑现。”红发少女不仅听懂了对方刚才的长篇大论,而且已经是立刻就构思好了相应的对策。
此时的她咧嘴一笑,顺带在思维里阻止了旁边漠想要动粗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对方一个教训的念头:“你当然可以选择不信任那些人类,毕竟他们确实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但是你可以相信我,而做为诚意,我将要什么东西的选择留给你。
还记得我在战争期间对魔法少女们所许下的承诺么?要建立一个魔法少女不会被压迫、不会被剥削、不会被支配、只有自由、独立和温馨的美好的世界——虽然这个承诺把人类排斥在外以至于引发了一系列的魔怔问题,但是在我失去权力被排挤出中心以前,可是一直都在言而有信啊。
所以,对我而言,只要把那些许诺中的大饼立刻兑现并交付在你的面前,那么一切的猜测和怀疑都将不攻自破,对吧?
当然,做为交换,除了被我招募一同为重建银滨市奋斗以外,还要学会放下对人类的偏见,在碰到类似的吸血鬼以前,不要再搞任何歧视——至少在表面上如此。
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