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当张卓然从教堂顶部轻飘飘地降落到地上，开始信步迈入大门尽情地进行杀戮的时候，她的头戴耳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向主人传递着一个熟悉频道的呼叫。
然而她毫不客气地切断了通讯。
现在自己很忙，需要在漠挣脱自己的血球陷阱以前尽可能多地吸干人类，再利用魔法少女能力将那些收集而来的鲜血转变为重铸和修补尖刺铁丝的原材料。
这样的话，就可以在对方进行下一轮突袭的时候，做好更加充分的准备——毕竟，杀的人越多、溶解的血液越多，战斗力就越是强悍啊。
至于堕落为伪神的那个溶解上限……
嘀嘀嘀——
耳机再度恪守职责地响了起来，将教堂里那无比惨烈的尖叫和哀嚎全部覆盖了过去。
真实的，有完没完？
红盖头少女一把就将耳机关掉，让世界重新从单调的滴滴声变成惨叫的超级大合唱。
怪不得说战争期间有很多魔法少女从一开始的害怕杀人、不敢杀人到最后喜欢杀人、爱上杀人了呢，因为这种感觉真的是很美妙呢。
尤其是在聆听弱小人类哀嚎的时候。
她并不知道，正常人在杀多了同类后只会感到麻木，绝无可能出现这种兴奋和激动的情况。
之所以会这样，还是因为如下的两个原因：魔法少女的心智被黑暗而残酷的往事所扭曲；人类已经不会被她们潜意识地看作平等的同类了。
嘀嘀嘀——
已经被关掉的耳机竟是又双叒叕响了起来。
然后不等张卓然有所动作，通讯频道就自动被接通了。
“你就算私自行动，也要至少提前告知我一声，”烟树智乃那如天使般悦耳、如恶魔般冰冷的声音响起，“我们好歹是怀有相同目标的统一阵线，如果你这么鲁莽行动导致被金娥丽丝她们直接打死，对我们接下来的作战也是百害而无一利。”
“鲁莽行动？哼，我不像你这种迂腐的呆子一样去遵守什么狗屁骑士精神，”张卓然可一点也不会对这个收留自己的安那其黑帮老大客气，言语措辞粗鲁无比，“而且刚才你是远程黑入了我的耳机，将它强制开机并打开频道了吧？”
“那谁让你不接听的，我只能让采取强制措施了。”
“我现在正在忙着收割人头，没空和你扯这点有的没的——抱怨完了么？牢骚发完了么？完了就立刻滚蛋。”
“我正在往你耳机里导入风凛的监控机器人，方便你通过全息地图掌握敌人的一举一动，”蓝紫色披肩发少女无视了那咄咄逼人的态度，开始进入正题，“想要送死我不拦着，但是麻烦你死得有点价值，在去死之前多破坏点银滨市、多杀点人、甚至于干掉几个对面的魔法少女，给我们缓解缓解压力。”
“我不需要，”教堂那洁白的地板已经被鲜血染红，尖刺铁丝们像一条条毒蛇一样贪婪地啜饮着成百上千名人类的血液，却又极其浪费地将那些被高举在半空中的牺牲者身体撕裂成两半，给下方的红盖头少女来了一场殷红淋浴，“银滨市现在已经被我的血雾和血雨所笼罩，我能够探测到这片区域内一草一木的动向，比那个风凛的什么监控机器要…”
“那你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被锁定了么？”
烟树智乃的声音阴冷得宛如冰窟。
“什…”张卓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血红色的世界就被白光彻底笼罩。
一颗硕大的炮弹不偏不倚地击中了教堂，登时就引发了一场剧烈的爆炸，将整栋宏伟的建筑物直接夷为平地，钢筋水泥连同奄奄一息的人们一起，全部在刹那间被气化，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据。
『十分，正中靶心。』
坐在平原上的金娥丽丝敲着二郎腿，旁边放着一门高高抬起的大口径榴弹炮，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脑袋，『怎么样，亚冯谭，目标状态如何？』
『目标已经消失，没有任何信号遗留，』穿着银色无袖连体胶衣的金色短发少女趴在无人机上，俯瞰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银滨市，『但是血雾依旧没有消散，大概率是幸存了下来。』
『正常，好歹也是给漠造成了一些麻烦的魔法少女，战斗力肯定不会低，起码位于准精英级别，』红发少女叼着一根棒棒糖，用手拍了拍旁边又粗又大的炮管，『不过没有关系，一发不能解决的问题，两发来。』
『还是先别打了，市长，』奥瑞阿娜的声音在思维链接中响起，忧心忡忡地阻止了对方想要继续炮击的念头，『你不是也说了么？我们的任务是拯救银滨市，不是毁掉银滨市——张卓然肯定已经伤得不轻，让那个小丫头监视一下她的动向就可以了，现在请给我们一次机会，看看能不能把她劝…』
『首先，我是用自己那条数据线尾巴黑入到张卓然的耳机里头才得到定位，』亚冯谭不悦地打断了黑色遮眼发少女的话语，音调里满是狰狞，『现在那个耳机已经被一炮报销了，我上哪去继续监听？
其次，你要相信这位最是伟大而让我崇敬不已的战争偶像：她的炮指哪打哪，绝不会差生任何偏差，也就意味着第二炮第三炮甚至第无数炮，都会准确无误地落在同一地点，不会造成任何进一步的破坏。
最后，金娥丽丝已经劝说过一次张卓然了，然而一点用都没有——连一开口演讲就能迷倒万千少女的前自由联盟议会长兼海陆空三军首长的劝说都不起效果，你觉得你能把她给改邪归正？』
『我比你、比市长都要更加了解张卓然，』同样趴在无人机上飞向银滨市的奥瑞阿娜可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在蜂群伪神的思维里怼了起来，『首先，她现在就算是身受重伤，也肯定在一秒内就已经跑掉了。根本等不到第二轮轰击。
其次，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知道张卓然的为人，我知道她的本质不是那样的：她是一个善良而富有同情心的人、一个可靠的热心肠同伴——这不是她的本意，所以我有自信把她给…』
『你有个屁的自信！』亚冯谭所在的无人机已经一头扎入到银滨市上空的血雾里执行搜索任务，但是并没有耽误她在链接里爆发出来直接开骂，『谁曾经不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女？你以为金娥丽丝是因为什么才在四年前掀起世界大战的？还不是因为那些需要被肃反的人类管不住内心的罪恶，将魔法少女变成奴隶和玩具任意…』
『停停停，两位都停一下，』金娥丽丝头痛欲裂地敲了敲脑袋，然后赶紧制止了这样迅速升温的摩擦，『淡定，淡定，都是同伴，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开撕，接下来都听我的：
奥瑞阿娜，在找到张卓然后你看看能不能通过感情牌把她给挣取过来。虽然希望确实接近为零，但是我非常理解你们那颗想要挽救同伴的内心，所以给你一次机会——但是只有一次，一旦失败就直接将她就地正法，避免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亚冯谭，你在安全距离进行隐蔽和侦察，等谈判失败后再进行攻坚，务必一击破防——虽然有点可惜，你之前破解那个耳机的尝试由于防火墙过于强大而以失败告终，但是没有关系，我估计烟树智乃那三姐妹肯定用着一样的耳机，到时候等她们来了再于暗处进行破译就好了。』
『遵命/是。』
红发少女终究还是领袖，一番调度后就让火药味浓郁的气氛安定了下来，开始忙碌地执行各自的任务。
就像在训练场上无数次通过海雾的思维链接模拟的那样。
好在，那个对完美主义近乎偏执的安洁忒没有在两个人的冲突中火上加油，不然要是三个人吵起来就更加头疼了。
不过说来有点奇怪。
棕色短发萝莉这几天好像都挺安静的，没有了之前那只要自己一被批评、败坏了她心中完美的首长形象后就会大发雷霆或者咬牙切齿的态度。
如果是进步，那可就太好了。
但是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