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哈姆。”
简约的帐篷里头,金娥丽丝大口咀嚼着摆放在面前的凉拌蚂蚁蛋,吃相看起来和淑女一词没有任何关联。
不得不说这位专门给共同体党委员会做菜的厨师就是厉害,能够在调料和工具如此稀缺的情况下将昆虫做得如此美味,吃起来松软可口,一点也不亚于恰斯卡某些魔法少女开的酒店和餐馆。
听说这个厨师在战争以前就是一家知名餐厅的大厨,经过了三年的颠沛流离和一年的奴隶生涯后,方才在前阵子被漠挑选出来成为离开恰斯卡的两千人类之一。
在听闻了共同体党的纲领后二话不说直接加入,一边努力学习相关的政治形态知识,一边那叫一个卖力地干活,说是立志要给各位干部提供最是可口、营养而健康的伙食,为重建银滨市贡献出一份餐饮力量。
话说回来,漠好像还没有给自己做过昆虫,不知道让她来做的话会是怎样的呢。
嘛,不多想了,毕竟她现在除了自己的保镖以外还兼职安保部的副部长,事情还是挺多的,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做打扫做饭一类的家务了。
“…总之,我和瓦尔打算共同创办一个宗教,为人们提供精神上的慰藉,”桌子另一头的法琳娜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吃着炭烤蜘蛛,看上去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虫子而感到厌恶和退让,“不过请市长放心,我们会严格遵守共同体党的规章,不像其他宗教那样骗财、忽悠信徒和搞封建迷信,而是提倡人们一心向善,辅佐思想教育将民众尽可能地从乱世的黑暗而残酷中拯救出来。”
“坦白讲,封建迷信这个词说出来其实挺怪异的,”金娥丽丝嚼巴着嘴里滑溜溜的蚂蚁蛋,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毕竟我们魔法少女,在人类眼中可是最像封建迷信的那一套啊。”
“市长,时代变了,”法琳娜微微一笑,优雅地用餐巾纸擦掉了嘴角的油渍,“当魔法真的成为现实以后,它就再也不是封建迷信,而是需要被严肃对待的科学了。
战争以前,人类不是就成立过很多以唯物的姿态来研究魔法的机构么——虽然说一些丧心病狂的政府将我们当做了随意解剖的实验体,严重污名化了科学家这一职业,将他们和疯子化为等号。”
“这就是刻板印象嘛,典型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金娥丽丝耸了耸肩,又往嘴里塞了一大串油炸毛毛虫,“幸运的是,在银滨市,任何形式的刻板印象和偏见歧视都是要以最严厉的态度杜绝掉的,防止以往的悲剧再度发生。”
“共同体党是不禁止宗教的,这点我已经咨询过委员会了,”旁边的瓦尔看上去还是十分虚弱,握着叉子的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好几次都差点把上面的油门蝎子给甩了出去,“所以我觉得,创建符合银滨市情况的宗教是非常有益的,一方面能够帮助人们净化内心的邪恶,另一方面也能够继续行神对我的期望:作为祂在这个世界的代言人,将爱与和平播撒到每一个角落。”
“我也很乐意在这个事情上贡献一份力量,”法琳娜用无比和善的语气说道,“我之前就在想,瓦尔的治愈能力虽然很强大,但是受限于体质的虚弱和艾滋病的侵袭,所以使用起来有很大局限——所以就想尝试着将我的召唤水源能力和她的治疗能力合二为一,创造出能够缓解人们病痛的圣水,以此来大幅提高医疗效率。”
“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和瓦尔之前的沟通已经表明了对方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圣母,所以金娥丽丝对她此时提出的这个要求没有任何非议——更不要说对方还刻意强调会对宗教进行进一步调整,从而更好地适应共同体党的重建体系,“你们接下来就去找委员会吧,在他们那里进行登记备案,然后再创造一些岗位招募更多人手,配合着发展宗教吧。”
至于法琳娜能够来帮忙一事,那自然是再好也不过了。
虽然她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将治愈能力和水源能力混合在一起的用法,但是这并不是重点,毕竟就算是身为自由联盟首长和银滨市市长,也肯定会有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知道她们能够研究成功将这方面搞定,那么接下来要做的莫过于全力配合了。
“我倒是挺好奇你们两个人的能力混合在一起能够创造出怎样的奇迹,”金娥丽丝如此想着,嘴上已经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别的不说,要是能够将人们体内的核辐射净化掉,那就真的是大功一件了。”
“谁知道呢,”法琳娜摊了摊手,嘴角以肉眼无法察觉的弧度翘起,“兴许可以呢,兴许呢。”
“要是真的能够这样就好了,”瓦尔摸着脖子上的十字架吊坠感慨道,“要是真的能够清除核辐射,将那些人与短期的病痛和长期的癌症中拯救出来,就太好了呢。”
“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没关系的,”法琳娜将手轻轻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温柔地安慰起来,“我已经在共同体党那里阅读了你的档案,你已经救了很多很多人,不要再往肩膀上加太多压力了。”
“谢谢你,法琳娜,愿意来帮助我一同创办宗教,”瓦尔报以一个灿烂而纯真的笑容,“有你愿意帮忙的话,进度应该能够加快不少。”
“这可不是免费的帮忙哦,”法琳娜将食指抵在嘴唇上,狡黠地笑了起来,“你是教皇,我是宗主教,薪酬和福利什么的也要详尽规划好啊。”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瓦尔使劲地咳嗽了几声,勉强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向善的基础,便是要吃饱喝足,先行满足需求金字塔的中低端才可以呀。”
看来她的加入,也不是纯粹为了帮忙,而是为了多一点利益和权力啊。
金娥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这种事情作为人之常情,自然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倒不如说不求回报一心为民的人才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属于可遇不可求的那种。
共同体党里倒是有不少人是这样的,但是根本没有可能强求每一个人都是如此。还是那句话,圣人这种事情固然很值得赞扬,但是绝对绝对不能以此来要求所有人,否则只会冷了他人的热心和干劲。
哦对了,记得赵杰权专门和自己讲过类似的事情,好像是什么绝对平均主义的错误与谬论,记不大清楚,反正理是这个理便是了。
不过呢,从另一个角度,也要确保市里这些人——无论是人类还是魔法少女——都不能有贪污之风,不能为了一己私利而损害了公共利益。
这点其实很难很难,放在人类世界里头那是几千年都没有得到解决的一大难题。
不过对于魔法少女来说,却并非是什么难事。
尤其是在,有某一个特殊魔法少女的情况下…
金娥丽丝思索着接下来的步骤,心下了然。
如果能够成功劝说委员会执行她的那个计划,那么贪污这一问题将可以得到彻底的解决——对,不是大部分,也不是绝大部分,而是所有。
嗯,就是这么有自信。
只不过问题就出在这项计划本身上。
因为按照共同体党的纲领,极有可能是通不过的…
“哦对了,我昨天去拜访你的时候,似乎是在种什么花朵么?”餐桌另一头,已经成功游说金娥丽丝的两人开始互相唠嗑起来。
“啊,其实,我是想种一种雪莲,毕竟那是链接我和她之前仅剩的几件遗物之一了。”
“雪莲的话,其实家养并不轻松,”法琳娜用手指挠着下巴,一脸专注地思考起来,“它们的繁殖其实相当困难,而且生长缓慢——不过咱们或许也可以用少女的圣水试一试,兴许会有一些奇效什么的。”
“不要用这么羞耻的名词啦,”瓦尔的脸颊在瞬间变涨得通红,连带着话语都变得结结巴巴,“少女的圣水…总感觉有着奇奇怪怪的意思。”
“这有啥的,”法琳娜端起蒲公英汁优雅地抿了一口,“少女,是纯洁的代名词,圣水,是神圣的代名词,这两个合起来照样是正正得正的结果,要是这都能够联想到涩涩的事情上只能说明是思想的问题了。”
“你这不是已经在承认自己知道少女的圣水是有啥意思了么?”金娥丽丝一口闷了蒲公英汁,顺口吐槽了一句。
瓦尔倒是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经直接将脸埋在桌上,耳朵根变得那叫一个东方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