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
这是金娥丽丝对姚可涵的第一印象。
按理来说，这样的形容词是不应该出现在一个魔法少女上的：一个女孩子只要和精灵龙签订契约，就会立刻蜕变成为国民级别的女神——当然，由于少女们对此一无所知，因此相当一部分在签订契约的时候许下了让自己变得漂漂亮亮的愿望，白白浪费了宝贵的一次机会。
安洁忒就是其中一个很好的例子：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前她在唐氏综合征的影响下是一个无比丑陋的面瘫童女，但是之后就变成了一个玲珑剔透的萝莉，嫩得能够掐出水的那种。
按理来说，什么样的女孩子漂亮，是一个非常主观的因素，比方说唐朝就是以胖为美。但是对于魔法少女而言，她们一定会继承大自然赋予人类的客观之美：黄金身材比例、端正对称五官、无痘无疤无黑头。然后在这全体人类共同欣赏的外观基础上进行延伸到苗条、丰满、白皙、古铜、瘦弱、健壮等等一系列主观之美，将个人的特色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然而对梳着黑色马尾的姚可涵来说，她的身材和脸庞都实在是太过标准，以至于根本就找不出有什么异于他人的特点，反而在魔法少女里头显得普通。
不过，金娥丽丝从来不会以貌取人。
于是学生会长带给她的第二印象，便是博学。
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正闪烁着耀眼的智慧之光，而那笔直的坐姿和优雅的谈吐则衬托出斯文儒雅的书生气质。
但这并不是全部。
而当桌上在苍劲有力的字迹映入金娥丽丝的眼帘后，她又是立刻感觉到眼前少女的锋芒与刚毅，即使面对身为几十万魔法少女领袖的自己也不遑多让。
前21战团团长姚可涵，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不过大概仅限于在大后方运筹帷幄时面前悬浮于半空中的透明沙盘里。
她真正领导过与熟知的战团只有两个：第1战团和第43战团，两者对自己也是有着非凡的意义，以及一些已经被埋葬在内心深处、永远不应再度浮现的记忆……
四人推门而入的时候，两方正在就有关教材选拔的问题进行深入磋商，不过在此时也是停了下来，一同欢迎新的来客。
坐在共同体党中间的哈桑放在手中的纸质文件，微笑地对着市长挥了挥手。姚可涵旁边的半夏反而兴奋地做了一个鬼脸，不过并没有出声。
张晴岚对于这方面是没有任何兴趣的，所以在指引完金娥丽丝后便抱着自己的小黄就下了楼，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
辻文子也在和学会生长简单打了一个招呼后便告退：作为宣传委员，她还要负责今天参观校园开放日的其他几百位魔法少女——虽然金娥丽丝是一个需要被优先服务的贵宾，但眼下当对方已经基本被安定好后，就没有继续停留下去的必要了。
“请坐。”
辻文子已经解除了施加在金娥丽丝身上的主题替换，不过姚可涵并没有因为注意到眼前的战争英雄而有任何过激反应——不过和漠反而是在沉默中对视了将近疫苗——彬彬有礼地将两个女孩子请到了用作旁听的松软沙发上，让一名年事已高的老人为她们递上茶水和甜心，然后便继续投入到了教育协商的谈判当中。
金娥丽丝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地进行聆听，但很快就开始眼皮打架，差点打了一个大哈欠。
原因也无他：她听不懂啊！
共同体党的六位大人自不必多说，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学历最低也是研究生；而姚可涵作为一个优异的自学者，虽然战争爆发前连初中都没有念完，但也通过自学完成了高中和很多大学课程。
据说现在的恰斯卡中学，还没有能够找到能够帮助她和刘月琼二人继续学业的教授——虽然已经很尽力地在搜寻，但是师资力量基本都只能胜任高中以及以下的内容，无法满足更进一步的需求。
两方对话的内容，包括提供给金娥丽丝的纸质与电子版合同内容，都夹杂着大量晦涩难懂的专有词汇，没有一定学历的人无论是读还是写，就像是面对天书一样寸步难行。
至于半夏，她虽然高中只念了一年，但是作为姚可涵的副手和助理，倒是也不需要太高的门槛，只需要协助进行整理和书记工作即可。
有点后悔来听了。
哈桑已经在之前和金娥丽丝说过，如果对教育合同的具体内容有兴趣，便会在谈判结束后帮助她进行知识点的教导和梳理，但是按照她这个模样，怕是撑不到旁听结束就要开始呼呼大睡了。
旁边的漠倒是听得聚精会神，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绯红色眼瞳还会随着话题的进行而缩放，也不知道是单纯地在听还是已经都听懂了。
金娥丽丝在退隐后的一年多时光里，都在宛如一条咸鱼一样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别说学习新知识了，怕是连初中的东西就已经基本上忘光，可能需要重新开始。
不过漠自从歼灭银滨市联盟以后，倒是会看见她在空闲之余捧着厚厚的课本进行阅读，大概是在为将来的中学生活进行预习。
挺好的，也在努力地进步着呢。
或许自己同样需要加把劲的。
只是…唉，果然还是不喜欢学习啊啊啊…
无论是小学还是中学，金娥丽丝绝对都属于那种扔到人群当中就找不出来的女孩子，成绩一般般，长相一般般，交际一般般，兴趣也就那么几个，没啥特殊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学习感兴趣嘛？课堂上睡觉走神传纸条看耳机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一天最期盼的时间除了午饭以外就是放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用家里新买的超大全息屏幕看连载的二次元番剧。
不过话说回来，改变自己人生的大事，应该算是初一加入到贝洛中学勇士部吧？
如果在当初面对那兴奋邀请自己入部的安选择拒绝的话，或许生活就是完全另外一幅模样了。
甚至于，可能战争什么的也不会存在了吧？还是说会推迟乃至提前呢？
神游之间，金娥丽丝的视野越过了正在聚精会神和哈桑就资金问题进行沟通的姚可涵，集中在了背后橱柜上一个相框上。
以及里面一张黑白的相片，与上面一个露着灿烂笑容的少女。
白子衿。
姚可涵与刘月琼的发小兼任同班同学。
这所中学，在被风凛强制要求改名之前，正是以这位已故的魔法少女命名的。
也不知道她们三个人，是不是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无比幸福，直到面临巨大的变故后，在毅然决然拥抱黑暗，踏上一条无可返回的血腥屠杀之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