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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八十四、我和邻家大姐姐之间已经有了一层可悲的隔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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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治安军这个名字,可以说是恰斯卡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有着能够止小儿夜啼的恐怖作用。

原因也无他:虽然同样身为人类,但是治安军都是一群彻头彻尾的魔鬼。

治安军的前身是人类伪军,战争中期魔法少女自由联盟由守转攻的时候,大量见风使舵的人敏锐地嗅出了战争的胜利者,于是投奔过来到魔法少女辖下成为了卖命的狗腿子。

不光是平民百姓和达官显贵,甚至于很多军队都出现了逃兵:—开始只是零零碎碎,到战争后期人类联合国大势已去的时候更是成建制成建制叛变——讽刺的是,很多军队在打魔法少女的时候畏畏缩缩,被收编成为伪军以后反而个个猛如虎,嗷嗷叫地痛打同胞只为了让主人看到自己的忠心。

魔法少女的残忍和暴虐击碎了一些墙头草的美梦:对于人类刻骨铭心地仇恨不是单纯通过战争倒戈能够缓解的。

曾经在战争前迫害过、压榨过魔法少女的人,就算是投奔到魔法少女名下,被查出来后也会面临无比严苛的折磨——魔法少女们直接通过网络搜索将人类历史上的酷刑全部照搬过来,将人类的发明创造利用在人类自己身上尽情发泄内心的黑暗。

然而这反而成为了一些人类用作清理政敌的手段:看谁不顺眼,觉得谁在伪军里威胁到了自己的权力,就互相检举告发、勾心斗角,甚至于一些战争前同情魔法少女的人,因为遭到了同胞的暗算和污蔑,被失去理智只知道清洗清洗再清洗魔法少女当作仇敌折磨致死。

于是伪军内部在经历过一轮一轮又一轮的洗牌后,活下来的都是老奸巨猾的狐狸,那种完全没有任何底线、可以随意出卖灵魂和尊严换取财富与权力的自我恶魔。

哦对,不光是为了钱和权不顾一切,更会肆无忌惮地展示内心恶的一面,将法律健全社会上敢想不敢做的事情全部用在犯人身上进行发泄。

战争结束以后,伪军被不同的魔法少女势力和国家分别吸收了一部分,并给自己披上了新的衣裳:在恰斯卡,他们被改编成为治安军;在塔莫安,他们被改编成为教皇卫队;在托纳提乌,他们被改编成为黑耀佣兵;在魁扎尔,他们被改编成为灭鬼师——然而无论安上多么光鲜亮丽的外壳,都无法改变他们是一群凶恶之徒的事实。

对待魔法少女他们阿弥奉承,艾玛和维姆那点两股战战的讨好根本不及一二;对待人类同胞他们则是分情况:魔法少女的仆从和奴隶选择交好,而那些没有主人的就原形毕露。

在听到莎薇愤怒的报警后,三辆大卡车在短短十分钟内便冲到了高千果的事务所大门,乌拉拉地就下来了近一百号人高马大的男人,穿着黑灰色的制服和外骨骼,目露凶光地冲了进去,二话不说就挥舞起警棍开打。

至于莎薇本身?没杀过人的她不希望脏了自己的手,而身为高千果狂热粉丝的她一点也不介意看这些恩将仇报的小人吃瘪。

绝大部分人由于过度的嗨皮和疲惫依旧在熟睡,当棍棒招呼到他们身上以后方才惊醒,然后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以前就被劈头盖脸一顿暴打,登时让惨叫声响彻整个事务所。

直到此时,很多人才在震惊中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因为做得太过分,被高千果抛弃了。

治安军已经开发出了相当成熟的一套打人体系,可以确保每一下挥击都能够让犯人痛不欲生,却又不至于痛死或者昏倒,以最大化增加痛苦。

而刚刚到达事务所的高千果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惨景,本能地感到不忍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莎薇拦了下来,对着她细数眼前这些人的种种罪恶,作为不要滥用善良的劝说。

方远没有目睹这个场面,但光是脑补就脑补得出来,站在高千果的角度,那顿胖揍究竟有多痛快。

或许显得有些不人道?不好意思,在恰斯卡的字典里,不存在人道这个词。

人类只不过是一群需要进行严苛管理的奴隶和物品罢了。

人们在棍棒和皮靴的践踏下惨叫着,或是祈求着高千果的原谅,或是拼命试图进行更多道德绑架,或是直接开骂咒她不得好死,将人性恶的一面淋漓致尽地展现出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将人家的善良视作理所当然呢?

哦对了,据说那些人被治安军带走以后,又折磨了将近半年左右才一个个死掉。

总之,那场斗殴被路过的一位《愉悦报》头牌记者依芙珈记录了下来,在声情并茂的解说下做成了轰动一时的大新闻,甚至炒作出了一个魔法少女之间无比流行的话题:论人类的劣根性。

暗的影响暂不提,至少一些本来对人类被视为奴隶感到不忍的魔法少女经过这个新闻,以及周围同伴的添油加醋,彻底倒戈成为魔法少女至上主义,大大恶化了人类的处境。

经过此番事件后,事务所内侥幸没有被波及到的人类无不是小心翼翼地生活,宁可自己主动丢到尊严变成狗,也不愿意和高千果再起任何冲突。

哪怕她依旧是一个平静近人的善良魔法少女,不代表那位死忠粉丝莎薇也是啊!

总之,这些都是后话了。

将思绪拉回到现实的方远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钢琴上。

不论艾玛和维姆等人打算怎么和高千果共处,都不关自己的事情。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微微睁开的眼睛划过一丝冷光。

被高千果收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罢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目标’的出现,然后寻找机会执行第二步。

能够让自己正式踏上变强之路的关键一步!

……

整洁的工作间里,艾玛灌了好几口浓浓的绿茶,然后粗重地喘了几口气,软绵绵地栽倒在椅子上。

她想起了苏珊奶奶之前在厨房里对自己的警告:

“记住,艾玛,你和高千果小姐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隔阂了。

是的,或许现在的她很善良,和以前经常来串门的她别无二致,但是这样的场景,又能持续多久呢?

你能保证,小姐会永远这么亲切么?

奶奶尝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所以听奶奶一句劝:没有谁是永恒不变的——天真的少女早晚有一天会变成稳重的大人,不会再将友谊和亲情视为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物,不会再把守护同伴一词挂在嘴边,不会再被牵绊和执念所左右内心的决策。目光将会投向更加遥远的地带,视野会从琐碎日常上升到璀璨星河,甚至于变得不择手段,在需要的时候将曾经的同伴牺牲与抛弃。

更不要说,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魔法少女。

你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会长大,会变老,富含胶原蛋白的脸庞被皱眉所笼罩,健康洁白的牙齿会陆续脱落,精神饱满的大脑开始变得迟钝与愚笨,直到步入坟墓的那一天彻底离开这个世界;高千果小姐呢?时间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了意义,衰老与死亡已经与她分道扬镳,只要那个黑耀之种足量,那么她可以活几千年,几万年,几亿年,甚至于直到宇宙的尽头。

你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今后的格局差异会越来越大,而回避这个注定悲剧结局唯一的办法便是你也成为一个魔法少女——可是孙女啊,被精灵龙选中成为一名魔法少女,那个概率,简直比中彩票还要困难。

我的孙女啊,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最锋利、最残忍的事物。它可以将广袤的大海填平,也可以让高山从平原中拔地而起,更可以轻易地改变一个人的品性。

奶奶不是故意说她的坏话,但是孙女你一定要对此保持清醒:即使是友善如小姐,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精神的成熟发生改变,或许会依旧友善,或许会变得冷漠,或许会变得残忍——这些都说不准的。

指望小姐永远将你当做同伴,不如一直展现地你对小姐的价值,在家务上、在日常管理上努力地提升自己的技能,帮助小姐排难解忧,这样就算未来小姐不再是现在这个亲和的小姐,也依旧会出于利益而不抛弃你。

所以,听奶奶一句劝吧:不要再将小姐视为以前那个温柔的邻家大姐姐了——以前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啊。”

一滴一滴又一滴的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滚入到依旧在冒着热气的绿茶当中。

大姐姐…大姐姐……

艾玛依旧记得她和高千果的第一次会面。

那时候的她还在上小学三年级,由于性格内向,在班里没有什么太多的朋友,每天放学以后都早早地回到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一针一针地给布偶强尼——她唯一的朋友——做衣服。

然后被奶奶的敲门声打断,说隔壁新搬来的大姐姐过来串门还带了点心,希望自己能够出来打声招呼。

坦白讲,自己并不想见人,但是在门外奶奶的劝说下无奈地答应了。

然后就看见了一个身高高一头的高千果在客厅一脸微笑地和妈妈聊着家常,在见到自己以后瞬间露出兴奋地表情,一把就扑过来抱住了自己,大喊‘好可爱,好可爱啊!’

艾玛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瑟瑟发抖,想要立刻躲回房间里头,但是当抬起头来和高千果对视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那双目光柔和的眼睛是那么地有魔性,让她觉得这个大姐姐似乎一点也不可怕,而紧紧贴在身上的胸脯,而愈发觉得温暖。

从那天起,高千果就经常来找艾玛玩,并且对绣衣服表现出了非常大的兴趣,甚至于想要拜自己为师傅进行学习。而艾玛,也在不断的互动逐渐接纳了这位邻家大姐姐,甚至于开始时不时接受对方的邀请出去玩。

而第一次出去玩,便是去看高千果和她八位同伴所组成的校园偶像阿俄伊的现场演出。

那时的艾玛看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九位少女,内心感到无比地悸动,甚至于暗暗许下了想要在未来追随大姐姐做校园偶像的愿望。

本来是一个很美好的愿望。

直到魔法少女和人类的冲突愈发紧张。

直到高千果被查出魔法少女的身份,被立刻剥夺了费劲千辛万苦才赢到手的校园偶像全国比赛冠军,以及后续学校的开除、军方的拘捕、还有阿俄伊的彻底解散。

直到全面战争的爆发,一百万魔法少女在悲鸣和仇恨中对曾经的同胞们举起屠刀。

直到恰斯卡的成立,宣布了魔法少女至上主义的彻底成功,病将人类视为了可以被随意奴役的物品。

都回不去了…

艾玛将杯中的绿茶一饮而尽,拼命擦掉了眼泪,开始为高千果处理内务。

我和邻家大姐姐之间,已经有了一层可悲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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