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乌云开始密布的天空之下,冬葵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失礼了,金娥丽丝。”
她挥了挥手,后面的几个人立刻会意,准备开始硬闯进去。
芳心帆曾经在私下里告诉过自己的心腹冬葵:如果可以,能够尽量不和金娥丽丝交恶就不要交恶。但是收到那张神秘的纸条不谈,对方现在这么一副不让自己进的模样简直就是有鬼,说宿舍里头什么都没有肯定是假的。
她有一种预感:假如这次选择放过对方不去调查,那么一定会是一个让自己无比悔恨到捶胸顿足的选择。
所以,抱歉了,就算是冒着得罪这位战争英雄的风险,也要将恰斯卡的未来置于第一位。
置于绝对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第一位!
嗖——
一柄冒着寒光的电锯剑突兀地冒了出来,在距离冬葵的鼻尖只有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再往前走一步,你的脑袋就会被我削下来,”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走廊里头,面无表情地用最是萝莉的稚嫩声音说出最是狠辣的话,“我说到做到。”
“不许头儿如此无礼!”
背后的恨竹很快做出反应,一道白光过后切换成战斗形态,面对战力天花板的漠也丝毫不露怯——尽管对方是SSS+自己只是一个A-,打起来很有可能是自己被瞬间斩首,甚至于根本就等不到援军前来。
其他几名奴隶部的魔法少女更弱,一个个都立刻转变了形态,然后摆出自己的战斗姿势,脸上都是视死如归的表情,看上去已经做好了和被有着‘战力天花板’称号的最强魔法少女奋战到最后一刻的准备和觉悟。
而且还隐隐形成了一个队伍,将最弱而战略价值最重要的C+依枳保护在中间。
而那名来自苏帕伊的魔法少女,也不过只是一个S,面对漠仅仅只能做到自保,而无法救下奴隶局的同事们。
诚然,这里是恰斯卡的领土,随时都会有更多的援军来袭,但是现在敌我双方差距大到只需要一分钟不到就能够以惨烈的一边倒屠杀结束战斗,所谓的援军根本就只是摆设,甚至于如果指挥不当的话,根本就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个送,来她一千个一万个魔法少女也能被砍死。
然而即使是在对方已经明显表露出敌意的情况下,这些奴隶部的成员们脸上毫无惧色,没有被漠那充满杀气的气势所吓倒,反而散发出了不亚于对方的态度,在气场上竟是不分上下。
战士的修养,便是面对无论多么强大的敌人,都要做到不害怕,不恐惧,勇敢地直面对方,死也要慷慨壮烈地死掉,而决不当跪下来瑟瑟发抖求饶的小丑。
聪明人固然可以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理由去辩解,但是不好意思,魔法少女膝下有黄金,所谓的聪明人给再多合情合理理由,都会被充满鄙视的眼光所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说来也是讽刺,三年的全面战争当中,一般人印象里羸弱、娇柔、爱哭而不稳定的女孩子们,没有一个投降的,即使是被围剿,被军队的人们用各种糖衣炮弹所轰击与劝降,也没有一个两股战战地跑出来接受投降。
魔法少女们会害怕、会哭泣、会疯狂、会在压倒性的敌我战力对比下感到绝望弱小而无助,但是却没有一个选择投降。她们的心情或许各不相同,但是结果就是殊途同归:要么直接击碎自己的灵魂宝石自杀、要么出去战斗到最后一刻被打死、要么堕落成为伪神来在死后继续战斗下去。
心理学家们曾经对这一点感到非常迷惑:按理来说,从人性的角度进行分析,在面对这种压倒性的威慑度下,最为合理的反应就是被吓破胆然后投降——尤其是对于那些涉世未深的魔法少女们来说,尤其是考虑到里面很多女孩子在成为魔法少女以前都是性格软弱容易被欺凌很轻易屈服的存在。
人类联合国组织了很多专业的学者进行攻坚和研究,试图从多种角度去分析魔法少女们为什么变一个个从柔弱的小绵羊变成了恐怖的大灰狼——能够人人死战到最后一刻而不投降,这在人类历史上绝大部分时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除了某东方大国以外)。
而三年的研究结果是什么呢?其实专家们也不知道具体,但还是得出了一些不见得正确的理论,而其中最受欢迎的一个便是如下:
那些魔法少女们受到来自人类的压榨和剥削实在是太多太残忍了,以至于心中那维系着理智的弦已经绷断了,再经过金娥丽丝那一番无比煽情而催人泪下的演说,完全就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从懦弱而不敢吱声不敢反抗的小白兔变成了可以毫不犹豫献出自己的生命只为了燃尽那怒伤心肝也不能抑制的复仇怒火,将整个世界连同自己一起拖拽进去无尽的死亡深渊当中。
用简单一点话来说,就是已经全部疯掉了,不能够正常地进行思考了,变成一群不讲道理的精神病患者了,所以就算是再优秀的心理战术也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毕竟,你觉得一只牛能够听懂人类那弹琴里面所蕴含的音乐之美么?
这个比喻好像是显得在贬低魔法少女,但是理是这么一个理,而且在人类眼里,也确实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魔法少女——将她们视为破坏社会秩序的低智商大猩猩和恐怖分子。
而现在的冬葵一行人便是如此,在漠那浓郁到几乎化为液体的杀气后,一个顶一个全部都是这样疯狂中带有一丝沉稳的狠辣。
当然,领头的她肯定会考虑更多,因此已经分别向奴隶局和秘密警察局申请了紧急支援:拖延时间直到大部队赶来!
毕竟,伤亡什么能小一些就小一些,视死如归从不等同于主动送死。
至于那名穿着胶衣的苏帕伊魔法少女倒是没有动,只是双手背在身后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局势,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而领头的她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内心,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变得无比阴沉:“这里是恰斯卡的领土,你们想要挑战我们恰斯卡的权威么?”
“政府的权利再大,也绝对不能够侵犯魔法少女公民的个人利益,”金娥丽丝对于挚友的突然出现显得一点都不意外,甚至于还有闲心抖了抖自己叼在嘴里的棒棒糖,“还有,漠,你这也是不成体统,把电锯剑给我放下来——对面可是奴隶部的骨干,兢兢业业为恰斯卡的社会稳定作出贡献的伟人,就算是现在行事方法冲动了一点,也要客客气气地以礼相待。
你这样如此冲动地行事,也是太过分了,无论是多大的事情,就可以坐下来泡上一杯茶,心平气和地进行谈判什么的,能用嘴皮子解决的事情,自然要用嘴皮子进行解决,你这样上来就摆出一副开打的姿势,太不厚道了。”
“对不起,丽丝,你这个命令,恕难从命,”漠眨了眨自己血红色的瞳孔,将电锯剑又往前伸了一点,虽然没有拉动锯条,但是眼神里的杀气是被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就算对方是冬葵,是奴隶部部长芳心帆的左膀右臂,也绝对不能够对丽丝这么无礼。”
“听话,乖,放下,放下啦,”金娥丽丝摆了摆手,想要示意对方不要那么剑拔弩张把气氛搞得如此尴尬,但是在银发少女依旧不为所动的时候选择了放弃,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然后大大咧咧地看向了冬葵:“真是不好意思呢,看起来漠现在已经不愿意听我的话了。”
什么叫做不愿意听你的话了?!天底下谁不知道她对你那叫一个死忠,要她不听你的话在那里胡作非为,那我还不如相信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魔法和精灵龙存在!
冬葵恨不得直接张开大嘴咆哮起来——实际上,她的耐心确实很快就要消耗殆尽了。
“不如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金娥丽丝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打了一个不算成功的响指,“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而将脸皮撕破,也是过于滑稽而可笑的行为——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你们呢,今天就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毕竟你看外面这个讨厌的超级台风又来光顾恰斯卡了,这玩意可是实打实的咱们共同的敌人呢,是不是?
而我们呢,会将现在已有的一切东西进行一个打包和清单的列举,包括过去一段时间和未来的所有活动与安排都会被详细地记录下来让你们进行围观与统计,同时也会按照恰斯卡的宪法将偶像活动里所有的收入进行上报和交税,尽职尽责地履行一名恰斯卡的公民所应该履行的义务——你想想啊,我虽然已经成为了银滨的市长为魔法少女和人类的平等所奋斗,但是依旧自认是一名恰斯卡的合法公民,要乖乖地遵守一切条款进行税率的缴纳和上报,兴许还能帮忙缓解一下你们现在正在面临的经济危机,不是么?
最后,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会全力协助你们进行有关那个告密之人的调查——不过不要误会啊,我当然知道他对你们的重要性不会将他上海的,所以不如这样,咱们找到那个人,然后将他叫过来,双方一起对他进行细致的询问,包括他究竟为什么会知道那个所谓的‘李信陵在那里获得了极其恐怖到可以毁灭恰斯卡的事物’。
真的,我不骗你,这肯定是某些想要立功的人或者魔法少女编造出来的一个惊天谎言——如果李信陵真的有那种东西,那么我大概连偶像都不会做了,直接连夜几个人一起跑回银滨安心研究,何必还在这里当一个偶像和你们进行周旋呢,是不?”
金娥丽丝在这里既说了实话,也撒了一些谎:那个婴儿身体里头的碎片并不是什么恐怖的大杀器,可以毁灭地球的那种,但是其战略价值确实非凡,非凡到可以让哪怕是恰斯卡和塔莫安这样的超级大国感到无比心动,甚至于撕破脸皮抢也要将其抢过来。
所以说,与其被动地在秘密被发现以后互相撕破脸皮展开冷战甚至于热战,不如先主动撕破脸皮,然后赌对方会为了大局而不敢下太狠的手——毕竟,最坏的情况就是互相之间打一顿呗,而这又只是第一种情况里必然的结果了。
也就是说,第二种选择里面,结果最坏也不过是第一种选择的必然结果,所以有什么必要去选择第一种结果呢?反正赌输了也不会有什么额外的损失,不是么?
“我信你的所谓权衡之计,我就中了邪,”冬葵又不是什么傻子,难道会看不出金娥丽丝和漠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行吧,既然你决定这么抗衡到底,那么我就默认你确实拥有这种大杀器,所以既然你心以此,那么就只好…”
“冬葵,等一下,”那名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帕伊魔法少女突然插画,贴近对方的耳朵窃窃私语起来,“停手,我们必须撤了。”
“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冬葵已经准备动手了,并不准备因为一句话就轻易放弃。
但是对方接下来的话语却宛如天打雷劈:
“塔莫安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