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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一、我已扭曲如蛆虫,而且我自己很清楚这点,所以,操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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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

当小狗最终回到自己的家里时,已经是凌晨之后了。

终于结束了。

这场萦绕在心头不知道多少年的噩梦。

她的那位胖乎乎的大妈邻居本来还给自己准备一场丰盛的宵夜用以填补被总督珂西娅折磨过后空荡荡的肚子,但是小狗现在已经食欲全无,草草吃了一点就回来了。

房间是那么地宽阔而奢华,辅佐以古典气息拉满的欧式装修,但是又显得是那么地空荡而冷清,没有哪怕一丝真正属于家的味道——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温馨的小屋,而是一个将人们困于其中的囚牢。

就像将金丝雀困住的笼子一样,就算是镶嵌了金边,用最棒的工艺打造出来,也无法改变那就是一个囚笼的本质。

就像无法改变小狗是一只为了金钱和权力而出卖自身的下流表子一样。

这听起来显得很凡尔赛:有大把的人类恨不得挤破头颅想要成为珂西娅的小狗,而如果成为这只小狗的代价仅仅只是家庭,那么大把大把的人类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哪怕意味着要对和自己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血浓于水亲人们举起屠刀。

而且不光是那些和家人之间只有仇恨没有亲情的人(比方说其他很多饱受家庭暴力和虐待的人),就连有着正常生活的普通人也无法幸免——权力和金钱就像是伊甸园里金苹果旁边的两条蛇,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人类、挑战着内心的底线。

当然,品德高尚之人肯定存在,也肯定会有一些人对这样的诱惑露出不屑的神情竖起中指喝令其滚粗的——但是这样的人又有多少呢?如果以八十多亿的人类总数作为分母(现在大概已经下降到七十七七十六左右了,毕竟除了战争期间直接死的两亿多人以外,还有无数重伤的,以及现在依旧是每天都有很多人类被同伴或是魔法少女残忍杀死),这些守护底线充当分子的人们,又会将最终结果限定在小数点后多少位呢?

人性啊,人性,都说每个人出生的时候是一张白纸,可以自由选择向善或是向恶,但是在面对如此恶魔的考验面前,太少太少的人可以将其战胜了。

但是,再凡尔赛又如何?有句话叫做高处不胜赛,现在小狗已经从千军万马当中过了这个独木桥,眼界和格局也自然会切换成现在这个全新身份所拥有的眼界和格局,思维也会理所当然地滋生出新的想法和忧愁。

真正的幸福和无忧无虑,是不可能存在的。

尤其是对于一个已经长大成熟的人来说——越是获得的多,就越是会发现自己缺少的多。

小狗也是如此。

她打开了惨白色的大灯,脱掉了高到让脚尖无比难受的超高跟鞋,来到了客厅的中央,面对着一个飘着烟的香炉默默地跪了下来。

香炉旁边放着两张黑白照片,一男一女。

正是小狗的爸爸妈妈。

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之人。

“爸爸,妈妈,女儿不孝,直到今天才将那些曾经害死你们的人‘绳之以法’。”

小狗的声音清冷而凄凉,仿佛命不久矣的老妪般沙哑。

她曾经想过,在找到了这些狼心狗肺的亲戚以后,应该怎么做?

是应该将他们一个一个缓慢而疯狂地碎尸万段?还是应该直接一梭子过去给个痛快?亦或是直接将他们全部变成残疾人从此以后过上黑暗而悲惨的下半生?

小狗构思了太多太多次,甚至于有的时候都会梦见自己痛痛快快复仇的那一刻。

但是当真的意识到那些亲戚们还活着并找上门来的时候,她又犹豫了,踌躇了。

那些人,真的值得被如此残忍地对待么?真的值得被自己杀死乃至处以极刑么?

这是善良的不忍?还是只是内心假惺惺的一番演戏?

应该不是后者,毕竟一个肯痛快承认自己是下流表子的少女,不需要任何的伪装,而是可以以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态度对那些骂自己的人翻白眼或者竖中指——简而言之,直接躺平和摆烂:只要我承认自己是一坨屎,就没有几个人敢踩在自己头上。

怎么说呢,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这些亲戚们却是很无耻,必须受到惩罚,但是罪不至死。

熊孩子摔碎所有手办的二伯母,照价赔偿便是惩罚;要免费居住父亲辛辛苦苦几十年才获得的房子的大姑妈,直接支付那些日子的原价房租然后赶出去即可;曾经强上妈妈的三舅或许是唯一一个需要进监狱的:以强上罪关十几年——至于后面结婚要钱和骂街,应在道德上予以谴责,却在法律上不构成犯罪,顶多是民事上的口头教育;而奶奶更是没有办法了:毕竟那都是小狗刚刚出生的事情,而且单纯咒骂自己和妈妈也根本无法上升到刑事,顶多判一个分居,互相断绝关系不需要尽赡养老人的义务。

这是按照原本赛里斯的法律,那几家亲戚能够获得的最高惩罚,以及最好、最正义、最公平的结果。

爸爸和妈妈的惨死,那些亲戚只是一个诱因,却并不是直接的导火索:爸爸在法院警局两头跑想要为失去的手办申诉时不慎被卡车撞死,妈妈本就不好的心脏经过这么大的刺激再加上三舅的骂街直接猝死——虽然人神共愤,但是从法律层面的角度讲,也不能拿那些亲戚们怎么样,撑死也只是赔点钱,还得费劲地证明这两者有关联(比方说妈妈的猝死是因为三舅的骂街)。

虽然说父母双亡后,那些亲戚们霸占了所有的财产并将那是依旧年幼的自己赶了出去,虽然可以按侵占罪走刑事,但是也超不过五年。

程序上,这是正义而公平的,但是也仅仅只是程序上罢了。

这里面,有另外两个因素是绝对不能被忽视的:

首先,这里是恰斯卡,是视人名如草芥的地方,是杀人不犯法法官按贿赂和背景审判的地方,不是原来那个法律健全的赛里斯。

其次,人心是肉长的,是感性的,是不理性的,是冲动的,是可以随时变成凶暴魔鬼的。

小狗是个善良的孩子——或者说,曾经是——有着一个幸福而无忧无虑的童年,一对开明和不希望自己童年的悲剧再度重演在孩子身上的父母。

然后她几乎一夜之间便失去了一切:父母先后撒手尘埃,所有资产被霸占,自己被赶了出去流浪睡大街捡垃圾。从天堂被拽下并狠狠扔到地狱里头践踏,尔后还经历了战争残酷的生与死,甚至于在生存和尊严之间无耻地选择前者,主动出卖自己换取金钱成为一个下流的表子。

即使是如此,即使已经被这个世界揍得遍体鳞伤以至于选择了躺平仍有生活折磨自己,今天在面对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后,曾经受过善良教育的内心依旧再度萌发出来。

于是小狗出于感性和不忍,决定给那些亲戚们一次机会,听一听他们现在对于过去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感到过愧疚和后悔——哪怕只是装出来的。

而结果呢?再明显不过了,不是么?

理性冷静地告诫着她,这些亲戚罪不至死,即使是在人类可以被随意杀死的恰斯卡,也不用做绝,只要赶走就行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但是感性在她耳畔喷怒地嘶吼:这些亲戚在想尽办法从你爸妈获取利润的时候,可曾想过做人留一线?这些亲戚在霸占你的财产把你赶出去的时候,可曾想过做人留一线?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对你留情,现在看你发达了还想打感情牌继续吸你的血,甚至于在和你对峙急了眼的时候撕下脸皮继续侮辱你,你凭什么留一线?你有什么资格留一线?还是说你想扮演一个慈悲为怀的圣母玛利亚,以为只要宽恕其他人对自己的罪行就可以上天堂?醒醒,你是一只小狗,是总督的小狗,是没有尊严的小狗!就不要在那里当表子还立牌坊了,老老实实扭曲如蛆虫,做一个表子该做的事情,痛痛快快地来一场爽快复仇就行!

面对如此的选择,小狗并没有犹豫多久,而是沉默地以呼叫治安军的实际行动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滑入人性之恶的深渊,可比攀爬人性之善的山脉,轻松多了啊。

最后,小狗没有主动杀死那三个人,仅仅只是用手枪在奶奶的尸体上发泄了一顿,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她面对那些没有任何诚意的求饶再一次大发慈悲。

原因很简单:她只是不希望那些亲戚痛快死掉而已。

既然已经认定自己是一只下流的母勾,那就让所谓的法律、罪不至死和宽恕有多远滚多远,以一个卑劣之人的身份肆意进行反人性的惩戒和折磨——无论有多离谱,无论有多过界!

小狗毫不犹豫地相信,如果有理中客——不管是被污名化的还是真正的——来到自己身边劝告的话,绝对会听都不听反手拿下挂在墙壁上的一柄猎枪,一子弹送对方上西天:和如来佛祖谈理智去吧您!

跪了不知道多久以后,小狗站了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五六瓶香槟,随性地用瑞士军刀撬开以后,像一个猛汉一样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喝着喝着,醉意涌上心头,眼泪潸然泪下。

但不是因为大仇得报的原因。

“凭什么,凭什么老子不能当一个魔法少女啊?!”

小狗将喝了一大半的香槟狠狠地甩到地上,满嘴酒气地骂街起来,嘶吼中夹杂着哽咽,脸上的泪水鼻涕和香槟混合在一起分不出彼此,看上去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MA,精灵龙,我**MA!给我滚出来,交出你的契约,让我变成魔法少女,让我挽回我的爸爸妈妈啊!!”

小狗知不知道复活不存在这个事实,我们并不清楚,但是这已经并不重要了——理智全无的她,一心一意只想复活爸爸妈妈,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二在乎的两个至亲。

精灵龙没有出现,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耍酒疯砸东西。

是因为它们同样瞧不起一只出卖尊严的小狗么?还是因为它们对小狗的出言不逊感到生气呢?

答案,可能永远也不会揭晓了。

毕竟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操D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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