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0年之元夜
一
一
过去的日子，是在深凉之井中沉落的卵石，直至触底之前，无可觉察。
街头的彩屏亮起了光，在湿潮的春雨中滚动出节日的广告，有些不合时宜的热闹，但倒和今夜上街的行人们相衬。
无国入春后的第一个节日称之为元宵，也是新年之后的头回月圆。
“赵小姐你总算是来无国了。”
少年向着她问候，举着竹骨的油纸伞。
“在下等候多时。”
“嗯。”赵远柏向他点头，“许兄别来无恙。”
许不允露出稍许的微笑，侧身问她：
“先休息嘛？还是先去吃饭呢。”
“这还用选吗，快点上菜，我饿了。”
“好的好的赵小姐，在下早就找了城里最好的位置，就等着你了。”
………
……
“团子，请吃吧，今早才做的鲜肉馅子，现在味道应该正合适。”
许不允将一碗浊白的汤圆推放在赵远柏面前，自己而后便在对桌坐下，拿起了碗中的瓷勺，顺带着捞起一颗汤圆，抿起嘴吹了一会儿，虽然并无必要。
“过去只有在今天晚上才吃到的团子，现在却每晚都能点了，哈，日子也是越来越不错了。”许不允在将汤圆咀嚼咽下后说道。
“这种事和许兄你无缘吧。”
赵远柏的语气低落。
“但对赵小姐你来说并非如此，这就够了。”许不允再次捞起几勺汤圆来，“对于现在的你，我能说的话也就仅限于此了吧。”
“赵小姐，你可是已经改变了世界的人啊，你要对此有所自觉。”
赵远柏将脑袋一歪。
“我不觉得有什么改变……再说，我现在都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了。”
“你这不是已经在开始旅行了吗，在下会做好你在无国的全职导游的。”
赵远柏将眼神投向外界，街道上正有队伍搭起壮观的板凳龙来，绕着这老城的窄小街巷而走，龙身上系有灯笼，那灯中的火光摇曳，照出人们欢快的长影。
“无国啊……这里和我记忆中的故乡很像。”
“哈哈哈，先不要急着觉得熟悉，无国可是很大的，就连我们现在看到的，也只是义清这座城市的一部分而已。”
她汤碗上的白汽渐消，却还迟迟未动。
“………其实那个昭告诉了我一些别的事情。”
许不允听到这话，表情略显无奈，他已经有些预料到了。
“它说我还可以再做选择，再一次和………没什么，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在下也不会探究的。”许不允点头。
赵远柏拿起自己的瓷勺，大口大口将碗中的汤圆捞入嘴中，稍稍咀嚼一下，肉馅鲜咸的口味与浓郁的油香便能充斥整个大脑，柔软的糯米则恰到好处的粘牙，带来些许微妙的甜味。
许不允向着掌柜挥了挥手，让他叫人再端几碗过来。
……
………
“吃的够了吗？”
许不允看着堆至半米来高的汤碗，向着赵远柏询问。
后者以一声饱嗝回应。
不过最后一碗汤圆还剩下一颗独苗，这让她再度拿起勺子。
“这样一颗大团子飘在里面，和今晚的夜色很像呢。”许不允说着指了指侧方的夜空。
虽然地上光亮繁华，天空中却见不到多少星星，城市的光将微弱的星光掩盖了，但又使得夜空之中那轮圆月更为引人注目。
“嗯，现在月亮上面也像这个汤圆一样干净了呢。”
赵远柏难得的坏笑。
“哈呀，在下说实话还不太能接受你所说的那些事呢。”许不允说道。
“无所谓啦！”
“反正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