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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夜色依然早早落下。
王国大圣堂钟楼九声悠长钟响传遍王都浮空岛之时,窗外的庭院已是一片琉璃色。
自收到来自大圣者的“警告信”那天起,威尔诺瓦便得到第一王子特许,午后就可以结束侍从长工作返回宅邸。虽然他自身成为不了多大的战力,但作为下任公爵的他坐镇宅邸,护卫们的心境完全不一样。此外,第一王子为萨利安公爵家请求到的国王直属谍报部增援,也需要有他命令才能调动。
尽管宅邸四周布下了严密防守,威尔诺瓦心中依然缠绕着不安,而就在此时,头发与小胡子花白的老管家仿佛印证预感一般着急走进客厅,递出一封有着国王直属谍报部专用的黑蜡封信件。
“大少爷,有来自暗部的紧急报告。”
“……”威尔诺瓦接过信封,取出里面唯一的小纸条,皱紧眉头过目。
“兄长大人?”
“放心吧,伊丽莎白。是好消息。”威尔诺瓦用手指抹平眉间皱纹,再抬眼望向端庄坐在沙发上的妹妹伊丽莎白,“陛下的暗部发现宅邸周围有打斗声与打斗痕迹,但是没能发现打斗双方身影,也没能发现任何一方的撤退痕迹。部队长根据痕迹判断,原本打算袭击宅邸的什么人已经被另一股势力清除了。”
“是吗……那太好了。”
威尔诺瓦看着安心的妹妹,心情跟着宽解开:“可以的话,我希望那‘另一股势力’能留下找到幕后黑手的线索呢。”
“兄长大人,帮助我们的果然是大羽帝国的人?”
“唔……”威尔诺瓦犹豫一下,最终抵不过妹妹好奇闪亮的眼神,用手势示意老管家退下。等老管家招呼侍女们退出客厅之后,他才低声说:“恐怕是用神谕通知殿下那位蕾萨莉亚女神,奥罗拉蒂兰大人的使者吧。”
“女神大人的使者?!”
“根据殿下所说,格兰德侯爵家千金、克莉丝缇娜公主殿下,还有教皇孙女,圣女赛丽亚·沃尔德斯,她们都是那位女神大人的使者……但我很难判断到底是真是假。伊丽莎白,我记得你与她们时常有书信往来?”
“是的,每逢节分她们都会给我写信。”伊丽莎白肯定地点一下头。
“能让我看看吗?”
“兄长大人请稍等,我这就去取来。”
“不,我陪你一起过去。”
两人出了二楼客厅,在护卫们簇拥下上到三楼,随后单独进入房间。伊丽莎白从书桌抽屉中取出存放贵重信件的镶金木盒,用随身携带的银钥匙打开盒锁,一封封地确认着蜡封纹样放到桌面上——
“咦?”
“怎么了,伊丽莎白。”
“梅丽莎弄错了吗,大圣者大人的信怎么收在这只盒子里……还不止一封?”
伊丽莎白疑惑地挑出附带大圣者专用蜡封的信封,递给威尔诺瓦。
虚假记忆将拉拉娜·格兰德给她写的季节问候信转变成库兹涅尔·塔西萨恩所写,这里并没有破绽。但是,按照萨利拉王国贵族之间不成文的规矩,男士来信与女士来信必须分开存放。
“我可以看吗?”
“当然,兄长大人,写的只是一般季节问候。”
“谢谢。”
威尔诺瓦打开一封,取出里面三张洋洋洒洒写满季节问候的信纸,沉默地从头看到尾。
“……这怎么可能。”
“兄长大人?”
“伊丽莎白,你快看这一张。”威尔诺瓦把第二张信纸推到伊丽莎白面前,“大圣者信上竟然写着他和格兰德侯爵夫人、千金在贵族院别墅的日常活动。”
第一张写花花草草、天气如何的笔调洋溢着淑女气息——都可以不提,第二张上面的小故事仿佛侯爵夫人与侯爵千金一直与他住在贵族院别墅里面!
威尔诺瓦迫不及待拆开第二封。这一封写自去年秋,大圣者居然写他在王宫世界树中庭小神殿中病倒躺了好几天,被布鲁特林子爵夫人与格兰德侯爵千金细心照料的经历?!除此之外,信上还写了因为偷偷溜出房间去撸毛茸茸灵兽,被格兰德侯爵夫人发现挨说教一顿的小故事。
“这怎么可能……”
看到这里,威尔诺瓦突然回想起国王伊格尼斯在格兰德侯爵家庭院中,呵斥大圣者那番话——
“仅仅一个清晨,支撑王国的基石,缔造伟大功绩的人物从人们记忆中消失。其位置被一个处心积虑想要王国陷入动乱的无耻之徒替代。”
——“无耻之徒”毫无疑问是指库兹涅尔·塔西萨恩。那么,被替代掉的人物是……
“拉拉娜·格兰德吗……”
“诶,竟然没有回头、就知道我来了。威尔诺瓦公子、有点厉害呢。”
突然在背后响起的童音将威尔诺瓦吓得肩头一颤,旁边的伊丽莎白也因为太过吃惊滑落了信纸。
威尔诺瓦稳定住心神回过身去,只见穿着厚厚紫绒长裙,脚不沾地飘着的拉拉娜领着克莉丝缇娜公主、格兰德千金拉提娜、圣女赛丽亚,以及布鲁特林子爵夫人、看似护卫的强壮中年男子与深戴兜帽的白袍女性。一个问题很自然地滑了出口:
“你们怎么进来的?”
“啊,是瞬移,这样子。”
拉拉娜·格兰德当着面化为坍缩成小星点的白光消失。正当两兄妹为奇异景象目瞪口呆之时,拉拉娜身影消失之处再闪出三道白光。
“然后,我把陛下请来了,顺带还有义父大人。”
“——!拜见陛下!”
看到拉拉娜用手比着的两名人物,威尔诺瓦两兄妹赶忙行君臣之礼。而国王伊格尼斯看着半跪行礼的萨利安兄妹,再环看房间一眼,不禁露出苦笑:
“威尔诺瓦、伊丽莎白,免礼吧,唐突到访并非本人之意。本人刚才正在和侯爵商讨事情,拉拉娜突然瞬移过来问‘陛下、义父大人有时间可以来一下吗’。”
“陛下刚回答‘没问题’就连我一起被瞬移过来了啊,这里是萨利安公爵府上吧。”
“是伊丽莎白大人的房间呢。”
克莉丝缇娜名为向国王与侯爵介绍地方,实为责怪把大人物们突然带到少女闺房的人。而那人依旧面无表情地凌空飘着,威尔诺瓦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大家站着不好说话,丽萨尼娅,我们来准备一下。”
“好的,大小姐。”
——大概没有吧。
拉拉娜仿佛将伊丽莎白房间当作自己房间一样,转眼之间与布鲁特林子爵夫人布置好一张足以容纳所有人坐下的大圆桌,甚至摆好对应人数的椅子与茶具,往桌面放上好几个点心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