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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一) 三四八年·十二月上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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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虏准确总人数是四十一万,四千零三十八人啊……”

“报告总司令,各分舰队俘虏人数根据编号经反复核实、计算,确认无误。”

“唔……”

希尔德·格兰德侯爵放下各战线俘虏清点及编号的汇总报告,抬眼望向穿上萨利拉王国军官服、背手立正的大儿子——希尔哈特·格兰德。

希尔哈特今年将满足十六岁,正是时候结束第一王子的贴身护卫任务,到王国舰队中积累从军经验。

虽然侯爵家长子不至于从一介士兵开始做起,但希尔哈特对军务并不熟悉,因此格兰德侯爵将他安排在自己身边先当一阵子勤务兵,做贴身护卫时的经验多少能成为自信。

“……扣除未越境的后勤保障人员,各国在出征人数上也注入了不少水分啊。对于大神祗大人来说是好消息吧。”

格兰德侯爵说着,站起身走向嵌入保险柜的办公室墙,用手掌按过认证面板之后再输入密码。然后,从保险柜中取出一封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回到办公桌。

“希尔哈特,过来。”

“是!”

等自己儿子走近办公桌,格兰德侯爵才解开封口绳,从中倒出一只已盖上红色“绝密”字样的小号文件袋递过去。

“里面是各分舰队转移俘虏的日期、目的地,你必须亲手交给各分舰队司令过目。告诉他们只能牢牢记在自己脑子里,绝不能留下半点文字记录,运送日期和目的地方位也要做好掩饰。”

“遵命!”

希尔哈特双手接过文件袋,双脚并拢行礼。

格兰德侯爵满意地点点头:“抓紧时间去吧,路上时可以自己先想想为什么要如此这样安排。”

“我这就去,总司令。”

目送希尔哈特退出办公室,格兰德侯爵轻轻松了口气。就在这时“智能手机”仿佛算好时间一般在军装口袋里发出铃声。

“……是陛下啊。”

格兰德侯爵看到屏幕上代替号码的人物备注,自然地按下接通图标。很快,“智能手机”影像方框亮出十字交叉坐在国王办公室里的伊格尼斯身影。

“希尔德,运送俘虏日期通知下去了吧。”

“唔,刚刚命令犬子带出去。”

俘虏转移时间表,以及何时通知下去身为国王的伊格尼斯自然知晓,因此格兰德侯爵有点奇怪伊格尼斯为什么会专门向他确认。

“情况是这样,大臣们联名向本人情愿,说王国必须派人帮助大神祗,最起码分担一部分俘虏管理职责。”

“说得很好听啊,他们想要什么?”

“能得到的好处太多了,本人实在说不过来。”

单单为蕾萨莉亚大神祗服务已是非常荣誉,期间还能与俘虏中有名望的外国贵族接触,而且只需给对方些许优待便能轻松赚取人情、关系。侯爵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两大好处。

“伊格尼斯,有没有问过斯塔帕尔怎么看?”

“斯帕塔尔说恢复边境城乡镇运营需要大量人手,最好只派几位代表前去‘观察’俘虏境遇,协助处理一些文书工作。”

“哈。”

格兰德侯爵没能忍住失笑。宰相拐着弯呵斥那些人满脑子捞好处,就不肯踏踏实实做为王国做实事。

“本人觉得斯帕塔尔说得很对,希尔德挑几个擅长文书工作的文职军官由伊萨纳因和伊凡卡尔带过去吧。”

“由王子们带过去啊……伊格德拉王子说俘虏营可能会不太平。”

“让他们去看一两天就回来,看过那座从零开发的俘虏农场会成为非常良好的刺激。”

“伊格尼斯,我总觉得有些刺激过头。”

“唔?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格兰德侯爵皱着眉头想一阵,用“智能手机”的转拨连线功能,带着伊格尼斯的通话给女儿拉提娜拨号。

稍微过了十几秒,空中浮现第二只影像方框,并慢慢映出头戴安全帽的红发少女头像,后面背景正好是一片无边草地沼泽。

“父亲大人……还有陛下?”

“拉提娜,在开拓现场?”

“是的,父亲大人,我在丈量田地面积,先帮姐姐大人做好标记。”

“哦哦。其实陛下想亲眼看看你们怎么在沼泽里开拓新田。”

“陛下、父亲大人,今天我们需要开垦的面积份额有点多哟?”

听出女儿那“看看可以,但不能打扰姐姐大人工作”的言下之意,格兰德侯爵赶紧露出讨好笑容:“啊啊,陛下和我都只是看看。”

“唔嗯,我们只远远看一眼。”

“那好吧……科洛洛、莉莉,你们先继续测。”

拉提娜交代工作替代之后,影像方框随之转成超高速倒退的一片黑绿,也传出与驱车时类似的风声。即便没有女神化,格兰德侯爵的小女儿依然是只小怪物。

倒退景象持续了一分多钟才停下,转成一片已打好木桩标记的未开发沼泽。

“姐姐大人就在那边,陛下和父亲大人可以自己缩放影像看。”

拉提娜一边说,一边让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映入影像方框。

格兰德侯爵伸手用两指控制影像框放大,放大到五十多陪才看清地平线上二十辆大型松土机并排驶来。

“拉拉娜指挥松土吗?”

“父亲大人看不见吗?姐姐大人就在那排松土机前面一边排水、一边做田埂呀。”

“可能是通信神器的‘分、辨、率’不够,看不见。”

“本人也是。”

“那我再走近一点……”

拉提娜说完又向前疾驰了一杜尔(0.92公里),这回格兰德侯爵不仅看清漂浮在松土机群前方正中央一下一下挥舞金锄头的“养女”身影,还听见“她”那奇怪吆喝声——

“(汉语)锄禾~日~当午~~天王~盖~地虎~~粒粒~盘~中餐~~吃完~斗~地主~~~”

拉拉娜每次挥动手中金锄头,前方沼泽草地便整块翻卷起,沼泽积水自动涌向两侧,最终流溢出不知什么时候形成的土埂之外。格兰德侯爵本应提醒伊格尼斯留意那幅异常景象,可是无论怎样都非常在意:

“拉提娜,拉拉娜唱的歌感觉挺押韵啊,歌词大意是什么?”

“大意应该是……嗯……大家那么辛苦种田,结果只是为了收服一堆吃白饭的俘虏,但不知道他们吃饱饭后领不领情呢。”

“才不是啦,拉拉娜大人只是在胡乱改编古诗而已。”

镜头之外忽然响起克莉丝缇娜公主的声音,拉提娜转过去映出她身影。一样戴着橙色安全帽、穿朴素灰蓝色工作服。

“公主殿下,您应该在营区指挥浇筑地基吧,又溜出来摸鱼?”

“……小蕾萨莉亚心血来潮说来帮忙,一下子全弄好了。”

“五十座地基全部吗?”

“从水泥搅拌开始到扎钢筋,将组合模块拿出来之后我就没事干了啦。”

“那材料肯定差不多见底了,您要不要去蕾萨莉亚城取一些放进保险箱里?”

“嗯……嗯。父王大人、侯爵大人,我先去做下一份工作了。”

克莉丝缇娜犹豫片刻同意了拉提娜提议,接着垂下眼向格兰德侯爵与伊格尼斯告辞。在她接受远方召唤身影变淡消失之后,奇怪的吆喝声越来越响亮——

“(汉语)锄禾~日~当午~~地雷~埋~下土~~手里~握~开关~~炸翻~二~百五~~~”

“呼呼呼,姐姐大人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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