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白指尖流过涓涓细流,清澈的溪流自脚下延伸至葱郁的林间,被枝叶割裂斑驳的光影尽头盘满爬山虎的城墙豁然出现在视野内,她瞬间眉开眼笑,扑打了身上沾染的露珠,用小道旁青草将足铠上的泥泞擦净。
数天的日夜兼程,终于……
恩,我回来了,米兰达。
不辱使命,成功了完成任务。
她持剑伫立在阳光下,望着巍峨连绵的城墙一角,发出欣慰的笑容,而后跟着同样疲困的一行人,首先耐不住便是柏莎,她脚步飞快,兜帽在风中扑扑作响,浑身上下发出叮叮当当脆响,很明显这次的收获颇丰,足以让她再度回归安稳的生活之中。
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美食更能吸引人的了,冒险纯粹是用以糊口饭吃的工作,尽管她喜欢冒险,但前提是在保证安全的状态下,而山脉里豺狼人遍地,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这让她很不舒服,尤其是在夜里埋锅做饭的时候,总感觉背地里有一双眼睛总在盯着她。
“温软的床铺!滚烫的洗澡水!还有可口的甜食!”
随着柏莎高呼飞奔,同甘共苦小队的几人互相一视,露出浅浅的笑意。
“那就解散吧……”
“有幸与你们共事!”
“我也是……芙蕾雅大人!”
“保重!”
冒险者工会与领主的队伍顿时泾渭分明各自离去,芙蕾雅望着那名高挑的木精灵姑娘,心中迟疑了一阵,迟疑间见她的身影越来越远,脚步如风立即追上,一脸诚恳的请求。
“有幸,请美丽的精灵小姐喝一杯吗?”
“你们冒险家……自来居无定所,不会在一个地方长时间久待,我想下次见面的话……说不定我都老去了。”
维拉错愕间,愣愣地看着绝美的少女骑士,最终化为点头。
“吾血之血,我答应你~”
几日的完美配合,她们之间隐隐达成了一种默契,只需一个眼神就懂对方意思,她从芙蕾雅的眼中看到不舍,这也自己心中所念,毕竟人类的匆匆百年对于寿命悠长的精灵来说不过百个四季的轮回,转瞬即逝,此地的所有事情完结,她将前往下一个地方,甚至余下的一生都不可能再见面。
对于情感、友谊,精灵尤其重视,她虽不善表达,但感觉告诉她,这个人类值得做朋友,而且是挚友的那种……
不知怎得,她想到一百年前同样的场景,冒险途中,美丽的牧师小姐向自己求爱,初出茅庐的她含羞的答应了,两人度过一段幸福的甜蜜时光……
最后吗……
米提亚住在小小的盒子里,恬静地长眠在她们相遇之地。
那一年,她仅仅才刚成年。
“柏莎主厨哦!今晚小备酒菜,还望光临科洛斯堡。”骑士小姐笑颜如花,阳光自她身后散播,与齐腰的金发长辫交融。
“我必定会去……来了这么久,还没进过城堡呢。”她愚钝的回道,似曾相识的邀请,再度索绕着她的心头,鼻尖不知何时涌上一股酸意。
“也许是我多想了吧……挚友而已……米提亚,挚爱。忙完最近,我就去陪陪你……”
……
一路上,城内笼罩的阴云被她知晓,因为大量的商人堵在城门处等待开城门,但见外面进来了一位骑士小姐,立刻拥堵着上前打探消息。
只言片语和拥堵的场景中,芙蕾雅立刻火急火燎从一处屯所借了匹马带着柏莎,就往城堡赶。
“我不在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城墙上挂着那么多的尸体,而米兰达还被重伤了……”
“是谁?究竟是谁!不可饶恕!我定要砍碎你们!”无可言喻愤怒在心间蔓延,到了城堡,她铠甲都未脱,就冲进了米兰达的闺房。
“唉~~~~~!!!!”闲的无聊的米兰达正为蜜雪儿制作新衣服,却见风尘仆仆的芙蕾雅一脸诧异出声。
“唉,你回来啦!芙蕾雅!”两人立即相拥,芙蕾雅立刻上下摸索着她的身体,担忧的问道。
“伤在哪里了?谁伤的你?我这就砍回去,不把他们挫骨扬灰,不解我心中之恨!”
“伤?哈哈?你个笨蛋,那是肖故意放的消息,没有受伤!看看,我没有任何的问题…不过最近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你恐怕还不了解,等我一一道来。”说完,她转了几圈,表示自己很健康,正好没有人解闷,见芙蕾雅不知事实真相,立即打开了话匣子。
……
“我母亲?”大量的信息涌入脑袋,她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个恶毒的女人归来的事实,瞬间站了起来,但立即被米兰达再次按回座椅上。
“重点完全不在你生母上好吗!肖很厉害的!一夜就灭了散塔林会!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是很神奇,但听闻炸药有这么大的用处,自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个臭女人为什么回来,她不是在帝都享受荣华富贵吗?至于再回一趟乡下小地吗?”
“哎呦!说她不是重点啦!你没有觉得肖很帅很漂亮吗?恩?”
“是漂亮,但是她回来必定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你帮我申请的骑士爵位的函文会不会落在她的手上?毕竟她是外交官爵位,持有女皇陛下的批示,这是很正常的事。”芙蕾雅很谨慎严肃,因为她对凯瑟琳知根知底,这个女人肯定会用手段胁迫自己!
“呜……她不是重点……”米兰达痛苦地捂着脑袋,看着一脸执迷于凯瑟琳踪迹的芙蕾雅顿时感觉使不上劲儿继续推销慕清的足智多谋,双方仿佛根本不在一条线上,甚至不在一个次元上。
累了,毁灭吧,闺蜜被她生母的毒辣手段干扰的神经过敏,在线等,怎么劝导她?挺急的。
对话无法继续下去,米兰达立即强推她出门,开始叨叨起来。
“看看你都臭成什么样了!几天待在外面,都待野了,一回来就是砍人,就是找人麻烦,快去洗澡,别整天你生母生母的,离开她,你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她不干扰你,你不找她麻烦,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不是挺好的?”
“不行!她必须付出代价!”芙蕾雅依旧咬着牙,愤愤不平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是是是!你给我去洗澡!再给我换身干净衣服!等会来我房里报道探查的情况!别耽误我们秋收之后的清缴战事!”米兰达不断地催促,对付上头的芙蕾雅,只有用军令命令她,才能转换她僵直的思维。
“等着!我们发现了不少的秘密!”她立即健步如飞,麻利地把铠甲卸下交给女仆,就跳去浴池,开始洗白白了。
……
“啊?柏莎回来了啊?”主持城内一切事物的慕清,听到霍夫曼报道芙蕾雅等人回来的事情,立刻想回去揉揉她的小脑袋,但是他现在走不开,只好继续与之探讨接下来对策。
“最近粮价怎么样了?”
“稍稍抬头,不过在安姆人的强行压制下,依旧处于往年的最低价。”桑德尔持着斧钺大大咧咧的坐下,端起一杯水,就咕咚咕咚的灌下,探讨对策哪能离开他,毕竟这是立功的好时机。
“没事,接着耗,大小姐最近没有本钱收购散户的粮食,来提高粮价,所以,只能耗下去,看他们能支撑多久,如果他们对其他商会是空口无凭的白条承诺,那么这些人在封城的状态下也支撑不了多久,他们的资金链一断,就会跑去安姆人那要钱,利用谣言来封城的我们反而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在监狱睡饱之后,虽然床铺不如城堡内的柔软,但他的思路清晰,逐步开始反手压制安姆人的布局。
“安插眼线的事情如何了?还有放回去那帮人呢?”
负责这事桑德尔,顿时皱着眉头,低声道。
“眼线暂且安排进去了,但是没有进入他们管理的核心,只是提供他们行动的眼线而已,但放回去那帮人就很有意思了……”
“据眼线回报,他们内部发生了一次争吵,然后有人用雷霆手段雇佣了一群闲汉,杀了一部分透露罪状的打手,笼络重新雇佣一批听话的,然后搁置了一批无用之人。”
慕清顿时觉得有趣,这番手段,像极了前世某些公司的制衡手段,没想到异界人也会用。
“……这样吗,看来我们这招被他破解了,不过……猜疑链哪能这么早就显现出来,你可以看着,时间越久,他们会越来越乱!”
“收集好那些杀人者的罪名,今晚就去上门准备逮捕,一旦画押坐实罪名,就大量散播消息,把他们在刑场上公开处刑!让那些心存侥幸者和墙头草们看看谁的手段更硬!”虽然不知晓对手是谁,但釜底抽薪,杀鸡儆猴谁他妈的不会?威慑力是个好东西,但没有权力支撑就是一个龇牙咧嘴的纸老虎罢了,你有对策,我有法律,所以你尽管出招,看看你的鬼点子多,还是我现代的思维更牛皮。
“今晚吗?要不要明天就处刑这般杀人犯?”桑德尔对于又有事情干很是满意,他就喜欢这种感觉。
“恩,处决的时间,你自己把握,民众呼吁最高的时候,就可以!不过抓捕这些杀人犯的时候,顺便放出消息,咳咳,我们的领主即使身受重伤,也打算亲征豺狼人,因为她已经掌握了所有豺狼人部落的位置,秋收之时,就准备动员境内所有卫兵、士兵、骑士们,到西尔瓦伦集合,然后一举光复巨石山脉!”
“啊?”桑德尔不明所以,清缴豺狼人这件事与安姆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这个美丽异常阴森森地小女仆到底要做什么?
“自有打算!”慕清胸有成竹拍了拍平平无奇的胸膛,一脸的高深莫测,如此的话乾坤可定,一切土鸡瓦狗宵小之辈顷刻间可灭。
“恩,是资本的力量。啊,呸,经济的力量!”
……
一望无际的冰雪之中,令人窒息的冰冷肆意散播,呼啸而过的风声犹如冰冷的刀子极速在冰原上散播,所过之处皆是被冻结的树木、草甸,它们就这么突兀的镶嵌在冰晶之中,尽管还散发着绿意,但生命的本身就已经被极速下降气温永久性冻结。
一切都发生在近日内,根本不给绿植们适应气候的的极端变化。
一道紫色魅影小心翼翼地揭开雪层上凸起的部分,而皓腕的主人明显不惧怕这等恶劣的天气,纤手几番摸索下,一具具已经成了冰尸的人脸赫然在出现在漫天的大雪中。
“为什么……不早点撤退~来到我的庇护所。”
她从雪中抱起一具衣衫解尽露出干瘪胸膛的孩子,泪水涟涟,眉宇间尽是哀伤,他的灵魂早已消散……连复活术都不能施展了。
这片被众神遗弃的大陆上,恐怕还有更多的人正在遭遇与他们同样的结局。
“冕下……”
“永冬之地那边,闲置下来的民众们已经开垦原本冻结的土地了,慕清给的资料很有用,织布机已经开始发威,所产出的棉衣,足够供给坚守在旧大陆的庇护所日用。”
“薇忒妮雅……告诉我,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她闪烁着泪光,掌心的神力化为烈焰,瞬间将众多尸体焚烧殆尽,只留下融化的雪水。
“冕下……错的不是您,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