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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男人的苦不都是自己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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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以后。

再熟悉不过的那个中年男子,出现在了爱德华面前。

将近一个月没见,他头上的白发,肉眼可见地变得非常多,几乎把原本还算主流的黑色全部占满了。整个人的脸上,皱纹也明显多了不少,仿佛一个月时间,苍老了几十岁。

梅林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两人相顾无言。

“……没看到我哥的尸体。而且听本杰明说,他曾看见,我哥和亚伦在一起,而且现在我的人还没找到他,应该是逃出去了。”爱德华开口了。

“……我知道。”

于是两人又沉默。莱因哈特坐在了床边,拿起小刀,削起了苹果。

“我没有想到啊。”

“嗯?”爱德华转头。

“我没想到,你居然……”

“你没想到的多了。”

“……你这态度,一点儿都不像个……”

“不像什么?不像拯救了这个国家的英雄?还在这里说教我呢?”

“……”

莱因哈特显然被这句话噎得不轻,手中的苹果都滚到了地上,走上前捡了起来,拿到水盆里冲洗着。爱德华的嘴还没停:“我说我好不容易拼死救了这么多人,忙了这么多天,刚昏迷醒过来,就是听你过来噎我的?”

“……”莱因哈特狠狠啃着苹果,还是给爱德华身边放了一半。

“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一肚子苦没处说,但是男人不都这样,有苦自己背着?有啥抗不过去的?再苦再难咬咬牙不就过去了?你看我,我还不是——”

“够了,不说这些。跟你说说正事,”莱因哈特毫不犹豫打断了爱德华,“你这些日子里做的事情,我大概已经了解了一些。我为你感到十分自豪,说实话……”

爱德华啃着削好的苹果:“自豪什么的废话就别说了。直接说正事吧。帮谁来说话来求情的?名单给我。”

“……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多说了。这是名单,你自己看着办。都是在你指挥的战斗里出过力的家族,没一个是那种过来抢荣誉的!他们只希望能得到皇室当初承诺的那份——”

爱德华接过信封,看也不看地随手扔一边儿:“还有其他事么?没其他事,我还挺忙的,您好好休息吧。看在您是我父亲的份儿上,他们应该不会太为难您。”

“你!”

爱德华抬头望向莱因哈特:“应该不止这一件事。有其他的,就都一口气说完吧。”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嗯?”爱德华没听懂。

莱因哈特长长叹息一声:“你一口气亮出来那么多张底牌,不管是你身边的光明神教圣女、魔族女孩,还是你拿出来的那些手雷之类的东西,又或者是你个人表现出来的能力——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处境?以后尼禄皇帝该怎么对你?达格瑞德国皇室该怎么看你?该给你什么样的封赏?”

“我就讨厌你们这一点,总是乱七八糟的去想太多……”

爱德华完全没有兴致地摆着手:“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事情么?他们怎么看我怎么管我,我做好我自己的不就完了?——别说话,我知道你意思,老头,”他直接打断了想要开口的莱因哈特,“什么‘功高震主’这种无聊的事儿,你想说的无非就是这个……但是,还有一句话我想告诉你。”

“什么?”

“天高,皇帝远。”

莱因哈特盯着爱德华的双眼,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一走了之,你有没有想过家族?你考虑过家族的荣耀么?你让我们家族以后怎么在达格瑞德国继续发展下去?你叫我以后怎么见尼禄皇帝——”

“我说了,这些事情,我都,无所谓。”

“你无所谓,我有所谓!”

“那就断绝关系呗。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在考虑什么。”

莱因哈特显然没想到爱德华会这么说,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认真的?”

“嗯。不是开玩笑。留着我这个麻烦家伙,你确实在皇城里不好处。你肯定是舍不得这么一大份家业的,我说让你现在跟着我来、我罩你,你肯定也不;干脆咱俩就各忙各的,我牵扯不到你,你也管不到我——简单来说,就是分家嘛。”

“你、你真要在冬泉谷那片又小又破的地方一直……”

“看看看,你也知道那是个又小又破的地方,当初还用皮鞭抽着把我赶去那里?”

“……过去的事,都不提了吧。说实话,你要真这么想,那再好不过……”

“我就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不留可惜留着麻烦的家伙,所以我还是趁早走到你们视野外,走得远远的,谁也不烦谁。不止你,我觉得,皇帝尼禄,他十有八九也是这么想的。”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之前真是看错你了……”

莱因哈特深深叹息着,拉开了房门。

尼禄皇帝站在门口。

“既然你已经有了那些想法,那我也就不啰嗦了。我们直接来谈事情吧。”

爱德华一笑:“正合我意。我们来好好谈谈吧。”

……

3月31日。

这场漫长的“公主选婚事件”,终于在这个月最后一天,落下了帷幕。

最后几天里,虽然不乐意,爱德华还是不得不陷入到了和各种各样人开会的节奏中;就这,还是在推脱掉了绝大多数宴会的情况下,尤其是各种家里有年轻待嫁女儿的那种大户人家宴会,爱德华是一律全部拒绝,毫不犹豫。

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维尔多斯城第一红人,没有第二。

但即便红人,也有红人的烦恼。

一场战争结束,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不只是进行重建和维护秩序这么简单,想要瓜分胜利果实的,想要浑水摸鱼的,想要真心实意谈生意的,爱德华每天都要和这些人周旋;俗话说,阎王好应付,小鬼难缠,差不多就是这样,爱德华深深体会到了人心险恶,世道无常。

有很多事儿,不是单靠希尔维亚或者杜隆塔尔,两个人靠四个拳头打过去就能解决的。比如货物运输,款项拨放,人员配备什么时候到位,需要越多人参与的事情,商议协调起来就越麻烦。

当然,谈判的时候,有他们站在身后,还是很有用的,至少省了很多打口水仗的功夫。

于是毫不犹豫,爱德华再次把本杰明和萨尔抓去当了苦工,包括苍鹰和梅林,两个有地位也有心计的女人也被爱德华抓着,一并帮忙做事情;前两个男人叫苦不迭,后两个女人倒看上去乐在其中,很是帮爱德华做了不少事情。

这几天时间里,苍鹰也一直没有和爱德华提起关于合作的事情。爱德华也不急着催。

至于莱戈拉斯和八百七十二个精灵——这是最后剩余的精灵数量,一开始确实是有整一千个精灵,不过一部分死在了维尔多斯皇城的地下祭坛上,一部分则死在了最后的城墙保卫战中,最后勉强剩下了将近九百名;这些精灵们,最后也终于答应爱德华,暂时先不回精灵圣地,而是去月溪镇,身份则是外籍佣兵。

当然,精灵们肯答应去月溪镇的主要原因,还是艾琳。

也不知道这几天时间里,艾琳和这些精灵们说了些什么,总之在最后几天时间里,原本完全不打算去的精灵们,态度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爱德华也不打算深究,达成目标是好事情,过程怎么样,自己也不必非得什么事都全知全能。

去月溪镇的精灵们,其中也包括莱戈拉斯。

事实上,从宣布胜利的那一刻起,莱戈拉斯就开始自杀,而且自杀了不止一遍。艾琳不得不时时刻刻都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甚至没办法帮爱德华的忙。

他自杀的原因,也很简单。

死掉的一百二十八个精灵里,可能有将近一百个,都是直接死在他手下的。

当时情况紧急,为了第一时间阻止仪式和魔法阵继续,在全身疲惫无力没办法吟唱魔法、也几乎无法正面与人对抗的时候,恰好房间内也是真空期,士兵们出去了,负责吟唱的道格拉斯还没进来,杀死自己的同胞来阻止,确实是最好的方法,没有之一。

虽然大家都表示理解,包括剩下的精灵们;但莱戈拉斯,他自己心里过不去这一关。

对于这个曾和自己过不去的家伙要跟着一起,爱德华倒是表示无所谓。自己领地那么大,多养一个人还是养得起;况且再怎么说也在精灵世界树下读了几百年书,临时拿来用用,应该问题也不大。

说到仪式和魔法阵,就不得不提一下,关于被之前差点被“做成女神”的乔安娜,以及仪式被爱德华打断后的一些后续了。

当爱德华把尚未完成的神格毁掉以后,乔安娜便复活了。之前场上被肯尼斯挟持的皇帝尼禄,也是被乔安娜救下的;后来在光明神教围城作战中,之所以爱德华能得到那么大的权限,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达格瑞德国皇室这位老祖宗下了命令。

似乎由于夏洛特的原因,乔安娜对爱德华十分信任,背后帮了爱德华不少;当时没有人少说爱德华闲话,皇室这边的势力,基本上就是被她摆平的。

值得一提的是,杰拉尔他们的仪式,可能唯一一点好处,就是将乔安娜完全从夏洛特身上剥离了。自此以后,夏洛特将不再受到先祖灵魂附身的侵扰,会像一个正常女孩那样长大。

只是大家对已经18岁的她,还能不能长大,均抱有怀疑态度,当然这一点不能在夏洛特面前说起,谁提她跟谁急;乔安娜自此也成为了一名自由的大巫妖,经艾琳评定,应当比巫妖莱拉稍微弱一点儿,但也差不了太多,巫妖莱拉强在亡灵魔法的“造物”分支,乔安娜则是“灵魂”分支,她们俩本身可比性就不是太多。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后续,不过等到后面再交代吧。

于是3月31日晚,一切都已经敲定、尘埃落下的这个晚上。

达格瑞德皇室,为爱德华等人举办的饯行宴会——或者说单独为爱德华一人补办的答谢庆功宴,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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