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关于你刚才给我说的第五层,你到底有什么具体想法?或者说,你觉得,亨利.福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实现他的‘第四层’?”
6月3日,月溪镇镇边上,莱拉的魔法实验室。
三个火枪手,不,三个跟着巫妖莱拉学习研究魔法的精灵学徒,顶着斗大的黑眼圈,为爱德华和一旁的小紫各倒上了一杯蜂蜜茶。薇薇安这次没有跟着来,却是因为工厂生产工作任务太重,有薇薇安这么一个力气是平常人十几倍甚至几十倍大的家伙,却一直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就连爱德华自己都觉得有点说不过去,和薇薇安商量了一下,征得了她的同意后,也让她去工厂帮忙了。
所以,现在代替之前贴身保护职责的,就是小紫这么一个毫无战斗能力的女神了——毫无战斗能力也有点说不过去,至少瞬发的“神威”气场,绝对能使任何偷袭的对手当场吓一大跳,有这段时间,也足以让爱德华把小紫拉着挡在身前当肉盾用了。
望着坐在对面的巫妖,早已没有任何敬畏之心的爱德华也不急解释(毕竟现在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都是女神了),先抿了口据说是精灵手工特产的蜂蜜茶,组织了一下语言,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事实上,我也没什么确定的想法。我甚至不是很指望,派出去的那些人,到底能探得多少情报;能够给我两到三天的提前准备时间,我就已经十分知足了。”
“人类,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吧。没有确定的想法,就是已经有了不确定的想法。”
“不确定的想法,确实有一些……”
爱德华放下茶杯,眼角望了望小口抿着蜂蜜茶的小紫,虽然被奇异的金属眼罩遮着、看不见目光,但爱德华依稀能感觉到,这名女神似乎对蜂蜜茶也十分满意:“准确来说有三点。”
“具体说说?”
“大概可以确定的是,对方肯定对我的这边的战斗力,应该会有一个比较初步的认知和了解,而且在他的推断里,他的战斗力必须要大于我,才敢才会有这一系列计谋的安排。所以……”
爱德华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种可能性,亨利.福特他那边,有一个,或者是一小股十分强大的力量。这种可能性最小,但不排除;打个比方,就是对方有五到十个左右,和莱拉女士您一样的高端战力。”
“第二,对方有着可以克制我们这边的战力集团。您在参会时候也听到过,离风他打探到的情报,可能有光明神教的很多强者会帮助他,而光明神教的圣光力量,除了对奥菲利亚可能无效以外,不管是对薇薇安、希尔维亚姐妹,还是对您,都是有着极好的克制效果。”
“第三,对方在某一方面十分突出,而突出的这方面正巧是我的短板或者说缺点。”
“尊敬的莱拉女士,您觉得是哪一种呢?”
骷髅颅骨眼眶中的红光一明一灭,似是在思考,过了一小会儿,沉沉的声音才响起:“我偏向于第二种。荆棘百合花、带有天使的纹章装饰,据我了解,在圣光大陆上,是光明神教专属的装饰纹路,其他任何组织和个人,都不允许使用,否则要被当做对光明女神的亵渎、要被异端裁判所追杀的。离风说他看到了,那就应该是真的。”
爱德华摇头笑笑:“我倒不这么觉得。”
“怎么说?”
“也许是他不暴露自己身份地,故意找一堆乞丐流民之类的,给他们套上有着荆棘百合花装饰的袍子,故意让离风看到,从而把错误的情报传递给我、让我去准备错误的方向,他好从其他我没准备到的方向进行突袭呢?”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巫妖莱拉换了个坐姿,这个动作导致她身上的骨架“咔咔”作响,“那么,按照你刚才说的‘好几层’的理论,这么说来,他也有可能在你说的第二层,也就是说他并没有什么光明神教的人,只是诱导你、想让你以为他有光明神教的帮助,而现在我们在第三层、料到了他的行动……”
“也不尽然。他说不定已经料到了,我这边料到了他可能是在找人假扮,所以这些光明神教的人其实是货真价实的,就是故意让我知道、利用我的多疑,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这……”
爱德华耸耸肩:“所以在博弈的时候,这种套娃情况是最烦的,他料到我料到他料到我料到,可以无限循环下去,说到最后就和赌博差不多了,二分之一的概率赌中……”
“那你打算怎么办?赌么?”
“干嘛要赌……”爱德华摇头笑笑,“这三种情况我全部准备应对不就完了。除了大众已经知道的,你、你的骨龙、薇薇安、希尔维亚、炸药、手雷、食草龙、八百多名精灵等,这些放在明面的筹码,我也有很多没暴露出来的底牌,比如只在抵抗巨大魔兽时候使用过的‘笑气’,比如坐在我身边的这位女神大人,以及这些日子里,我委托你进行的研究了。研究进展怎么样了?”
说到此,莱拉语气明显认真了几分:“可以用碰巧来形容,刚好之前人类你委托我帮你进行的研究,就是各种魔法在各种常见材料里的‘传输效率’。我们尝试了大量的,现实中比较常见的材料,确实如你之前所料,有些材料对于某些特定种类的魔法,传输效率有着加成,同时刚好在前几天也发现了,一种油盐不进的材料,基本上任何常见的魔法都无法在它的组成里发动运行……”
“喔~?”
爱德华来了兴趣:“这可是太罕见了。我虽然不懂魔法,但我大概也能通过常识想象到一些,比如火系魔法肯定不能在水里放,雷系魔法不能在干木头里放……但要有一种材料,能够满足囊括几乎所有常见魔法,都不能在它里面传输,应该是很困难的一项工作罢?”
巫妖莱拉望了望坐在侧边位置、一直有点局促难安的三个精灵学徒:“阿多斯,是你发现的这种材料,你来具体和领主大人讲一讲吧。”
“不是你发现的、是这名精灵发现的?”爱德华饶有兴趣地看向紧张到甚至有点发抖的小精灵,“阿多斯是吧?来,说一说。我很感兴趣。”
“是这样的,领主大人,一开始我就是按照您说的,首先去总结各种魔法在什么样的介质下传导得比较好,这一点其实挺简单,因为很多魔法的名字,本身就说明了它所需要的介质……”
一开始,叫做阿多斯的精灵还有点结巴,但他越说语速越快,甚至有点滔滔不绝的迹象:“比如雷系魔法,就很擅长在各种金属中进行传输,水系魔法自然是水,土系魔法当然就是在土里传导,自然系魔法则在森林里、有很多植物的情况下,效果最佳,包括尊敬的莱拉女士最擅长的骨系魔法,也需要骨粉作为施法原料……”
他旁边的另一名精灵戳了戳他:“直接说重点。你说的这些都是圣光大陆上,哪怕不是魔法学徒、任何一个普通人都知道的魔法常识,不要浪费领主大人的宝贵时间!”
“啊,”爱德华连忙打断,“没事。听他说说也挺好。阿多斯,你继续说吧,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用在意我。”
精灵感激地望了爱德华一眼:“遵命,领主大人。当研究到这里的时候,想到领主大人您说的,遇事情多问几个为什么,要有探究的态度和精神,我就想啊,有没有一种材料,让所有的魔法都可以通过它来传导?且不论传导效率如何,先发明创造出这种材料,以后再加以改良,领主大人您以后建设魔法有关的传输线路时,就方便很多……”
爱德华赞许地点头:“不错的想法,继续。”
“于是我就想啊,我可以人工融合,所有现在已知的、可以传导各种魔法的材料,将各种符合传输的材料都融合在一起,是不是就可以满足传导所有魔法的条件?”
一边说着,阿多斯一边拿起了放在一旁桌上的,一块黑不拉几、看上去还有一些气泡的,就像是砖厂里烧出来的劣质砖一样的一块石头:
“将土、水、空气、活着的植物、骨粉、金属等等,十数种材料全部都融合在一起,还要能保持一定的形状不会散开,确实稍微费了一点儿功夫。最后我先用金属棍搭起了框架,用纸张想办法在里面支出空气通道,然后把混合着金属粉、骨粉、小藤蔓等的泥土,稍微用了一点儿精灵魔法的‘促生术’,让藤蔓沿着金属框架,将泥土固定了起来,就做成了这种像是砖头一样的东西,勉强还算结实罢,至少不会直接散开了。结果……”
说到这里,阿多斯叹了口气,摇头笑笑:
“和我料想得完全相反,这种几乎综合了所有适合传导各种魔法材料的混合材料,居然什么魔法都几乎无法传导!可真是完全出乎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