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8日。
距离汤姆,嗯,杰拉尔宣布的,率兵进攻碎拳部落的8月1日,还有4天时间。
但是,这场战争的第一片正面战场,却是在今天,在霜狼部落内部拉开了帷幕。
“紧急集合!紧急集合——”
清晨5点,尖锐的军号声便在铁角军团里响了起来;不到十五分钟,刚才还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的铁角军团士兵们,便拖着疲惫的身躯,沉默地站定在了操场上。
十五分钟,放在圣光大陆上,普遍来看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数字了,搁往常可能要半个小时甚至更久。能够以这么快的速度集合,都要归功于这两天时间里,军营里突然实行的高压铁血统治;就连之前像制服没有穿整齐、缺勤之类的,往常的小事,这两天都莫名遭到了严厉的训斥和惩戒。
久而久之,军营里大家也就都不说话了。只是机械地执行着命令,机械地训练着,如同一群群木头桩。
顺便提一下,在爱德华的月溪镇,紧急集合的时间要求是5分钟。
“紧急任务!刚刚从中军那边接到的紧急军令,有一个小部落整建制地叛变了,正往南方碎拳部落逃窜,要求我们铁角军团即刻派兵去拦截!”
铁角军团的主将——嗯,因为作者偷懒,就不给他起名字了,站在指挥台的最前方,严肃地望着下方沉默的数千士兵。胖胖的布莱克斯站在他身边,小眼睛耷拉着,肆无忌惮地打着哈欠,也没人管他。
“有没有大队自愿去拦截的!”
在兽人的军队计量里,一千人为一大队,一百人为一中队,十个人为一小队,非常简单的计算方法。
根本没有兽人搭理他。所有士兵都沉默地低着头,就像台上正唾沫横飞的主将是个透明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可恶……”
主将低声骂了一句,撇了一眼旁边依然在偷偷睡觉的布莱克斯,咬咬牙:“第一大队,第二大队,出列!急行军,现在就前往霜狼部落西边进行拦截!”
“……遵命,将军。”
两个大队长站了出来,不快不慢地朝着台上的主将行了个军礼,然后各自举起了集合的军旗。从下方静默站着的数千士兵里,约一小半走了出来,聚集在了旗下,大概清点了一下人数后,也没有过多啰嗦,两支千人队便快步小跑出了军营大门。
完全没有商量地,甚至像是巧合一般,两支千人队不约而同地,拐向了彼此相斥的方向。
刚才主将下的命令中,拦截地点分明在霜狼部落西边,但两支千人大队毫不犹豫地,一支朝北,一支朝南。
……
“全体士兵,立正!稍息!”
奥克和尤利肩并肩地站着,和其他士兵一样,沉默地望着前方踱来踱去,似乎非常纠结的大队长。
这几天有空就跟着尤利和城里混混们行动着,奥克早就明白,他们和自己正在做的事究竟是什么,简单来说,就是挖汤姆杰瑞的墙角,想办法毁掉他们的统治——
不过着手点,目前在奥克看来都非常小罢了,就是说说坏话,传播一些流言,最多就是杀掉几个人;迄今为止杀掉的,最大的官职也不过是中队长,连大队长都没有杀一个,人数加起来也不超过一百,相较于汤姆杰瑞的十万大军,简直可以说是九牛一毛。
这些做法,真的有效么?
奥克一直在心里怀疑着,不过也不敢说,也不敢问;自己肚子里还有那颗药丸呢,小命在别人手里攒着,还是多干活少提问的为好。
“……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很为难。这场战争——(兽人粗口),以及到现在的情况,大家怎么想的,我大概心里也有数,不过究竟做到了这个身份,有很多事情也不能明说……”
大队长似是好不容易才坚定了决心,倏然抬起头:
“现在,大家都听好了,我要下令了!”
“由于刚才,主将的命令含糊不清,没有说明白具体拦截地点是在霜狼部落西边哪里,对方有多少人、武装力量如何,现在我们缺少这些至关重要的情报——现在我命令!所有中队散开,向西边探查情报,自由行动!两个小时以后,回到此地集合,我们汇总情报后再集合进攻拦截!”
“遵命!!”
有的士兵和中队长、小队长明显是听懂了,一直灰蒙蒙的眼中立刻闪起了光芒;然而大多数士兵,包括奥克在内都是一脸雾水地站在原地,表情茫然。
“都、都愣着干什么!散开!现在就给我散开,去探查军情啊!误了军情,你们都有罪!!”
看到大队长歇斯底里的怒吼,包括奥克和尤利在内的人都再不犹豫,立刻跟着自己的长官,散开了来;现在正处于黎明前最后一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大家都举着火把,但不知道为什么,散开到了大街小巷里后,火把便纷纷熄灭了,犹如此时此刻在天空中逐渐消失的繁星。
“……好了,这里应该就没人了,大家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畅所欲言罢。”
奥克和尤利所在的百人中队还算是比较“团结”的,大概是因为这个新上任的中队长平日里为人还算和气罢,拐进了一条小巷后,见中队长举起拳头示意,大家也就都停了下来,等待着他说话。
“我们……也不知道……”
毕竟很多兽人都并不是那么聪明,现在还茫然着,为什么刚才的大队长、现在的中队长,都和平常不太一样。
敌人就在那里,现在不应该是直接打过去么?为什么还要花时间去收集情报,把大部队化整为零?这样本来可能的人数优势不就荡然无存了,而且还有可能耽误了时间、拦截不到……
“反正我以后肯定也是不当兵了,随便找片荒地、讨个屁股大的老婆就躲一辈子好了,能救下你们,也算我最后做点好事罢。”
中队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大家,都有没有可以去的地方?有的话,现在就脱下军装,逃跑罢。如果没有,人数少的话,我还可以帮你们想办法,人太多了我也就只能帮一部分了……”
“逃跑?!”
听到这个词语,几乎所有的兽人士兵,眼中都亮起了光芒。
兽人们笨是笨点,反应是慢点,但不代表着大家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几天时间下来,还愿意呆在军队里、为汤姆和杰瑞卖命的人,那根本就几乎为零!!
越来越低的士气,随时可能被暗杀的事实,以及大街小巷已经传疯了的流言……
没有任何士兵会想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作战。
没有。
“您、您说的可为真——”
“……大队长让我们散开,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在他的身份角色下不能明说罢了。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我只是做出了我自认为正确的决定,我也觉得继续下去没什么前途……
总之,我是希望你们都离开的,趁这个机会;当然我不排除,还有想继续下去的人,我也希望大家就此好聚好散,不要在这里和大家为难。”
“我们、我们这就走!”
“肯定不会和大家为难!”
“早就想离开了,没想到居然今天可以——”
几乎所有人毫不犹豫地,立刻脱着身上的军服,脏兮兮的布条堆在了一起,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中队长露出了似是解脱般的神情,转眼却发现奥克和尤利毫无动静,不禁纳闷:“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到现在这个关头,还有想给汤姆和杰瑞卖命的人罢?”
“当然不会。”尤利微微笑。
“那你们怎么不脱军服——”
“啊,那是因为,”尤利挠挠头,“现在霜狼部落的情况,就是我们一手造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