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风!离风——”
“汪!”
赫尔辛基城,贫民窟某处角落。
三个戴着斗篷、遮着脸的人,正蹲在一条柴犬面前,轮番喊着某个男人的名字。很明显是有效果的,每当“离风”这个名字响起时,柴犬就会立刻兴奋,尾巴使劲摇动,叼着半块肉的嘴角咧出灿烂的笑容;但也就仅限于此了,无论几人再怎么叫,它都还是这副模样。
(嘛,就是这个样子)
其中一人仰起头:“殿下,你看它笑得多可爱,一定很好吃对不对!咱们把它吃了吧!”
另一个男人咬牙切齿:“……最后十分钟。如果它再没反应,等会儿就让你们尝一下人间美味。”
但好像柴犬听懂了爱德华的话,在最后一分钟,突然仰起头,“汪”地高鸣了一声,随即钻进一旁墙边狗洞里,消失不见,仅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薇薇安发出悲鸣:“我花了一个银币买的肉!我自己都没吃一口!”
“……嘘,小声点,外面士兵正在巡逻呢!”
正当爱德华死死压着想要去追柴犬的薇薇安时,一个憨厚老实的脸庞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三人同时吓了一跳:“你你你要干嘛?”
“我是离风!领主大人您应该记得我!我听到我家苏珊娜说,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我就立刻赶来了,果然是你们没有错!”
“……你管一条公狗叫苏珊娜?!”
由于事态紧急,苏珊娜的事情先被放在了一边,爱德华飞快地,将现在几人的情况,以及自己想做的事情讲给了离风。听完以后,离风点点头:“追踪、打听情报是我的强项,但我个人也不擅长战斗。我建议这样,领主大人咱们两个和您的女仆,带着您买的货物,在我家亲爱的们掩护下先出城,让苏珊娜带着您的这两个女伴去找精灵,我们在城外等着,现在这里太危险了。”
爱德华沉思:“这个主意不错。说实话我也很想去搜集情报救精灵,但我清楚,我跟着反倒是拖累。就这么定了,薇薇安,希尔维亚,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明白!”
“……嗯。”
希尔维亚看上去有点不太乐意,但还是点头允诺了下来。见众人都没有意见,爱德华大手一挥:“现在开始分头行动!你们两个,以自己平安为第一要务,情报打探不到、精灵救不下来都罢了,但一定要保证自己平安,明白了嘛?还有,一定不要暴露魔族的身份!”
“殿下放心!我这么聪明,姐姐又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
薇薇安和希尔维亚进行简单伪装的同时,离风也叫来了名为苏珊娜的柴犬,伏在它耳朵旁,轻声咕哝了几句。柴犬的笑容更甚,汪汪叫了两声,便和已经伪装好的两个女孩,消失在了街道拐角。
“跟我来,走这边——”
看来这几天的潜伏,离风也已经熟悉了赫尔辛基城的环境,带着爱德华不走大路,在低矮脏臭的小巷里七绕八拐地,从后门溜进了渡鸦旅馆。
接下来逃出城,比爱德华想象中要顺利很多。躲在装满货物的马车中,由离风和茉莉蔷薇一起驾车,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地出了城门,让爱德华白担心了一路。
可能因为追杀自己的弟弟,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光明正大去做,大概杰拉尔他冷静了下来,又或者道格拉斯劝住了他吧。真的是,一直在明损暗损自己,自己只不过回了他两句,他就受不了了,还是个玻璃心……
马车颠簸着,蹲坐在车内矿石堆里的爱德华撇撇嘴,继续思考今天获得的情报,以及这一次出行的得失。
总体来说,有一些收获,不过很多事情都没达到自己的预想目的。虽然进行了采购,但只买了最基本的一些东西,总共才装了一辆马车,和料想中相差甚远。自己带来的、想要贩卖的货物,玻璃制品和美酒,都只能暂时寄存在渡鸦旅店,也没来得及和本地商人们建立长久的合作贸易关系。
这些,都只能等以后再做了。
第二就是探寻精灵的情报。这件事还要看仍在城里的两个女孩,到底能做到哪一步。救出来千把个精灵肯定不指望了,只希望能稍微得知一些消息,以便计划下一步。
第三,自然就是拜访杰拉尔时,得到的情报了。
果不出自己所料,杰拉尔和道格拉斯,肯定是某个邪恶组织的成员。那种一听就只有反派能说出来的台词,就差点把“错的不是自己而是全世界”写在脸上;而且很明显,自己的领地,在他们的计划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他们应当还会想办法对自己下手。
如果不是自己和魔族签订了契约,此时就可以打小报告,直接把他们卖掉了;但现在反过来他们也可以这样做卖掉自己,算是自己和他们都不愿动用的,同归于尽的最终杀手锏了。
今天通过交流,现在双方都达成了若非迫不得已、不用魔族告密的默契,也算是一点收获。
奇怪的是,杰拉尔居然不知道神父汉尼拔的身份。
难道汉尼拔,又是另外一个邪恶组织的成员?
爱德华摇摇头,现在情报太少,没办法继续推断,还需要继续收集信息才能得出结论。
第四,就是希尔维亚这个萝莉将军的加入了。目前看来,这应当就是自己此行最大的收获,增加了一个极强的单体战斗力。
当然,她看上去还有很多事情隐瞒着不愿意说出来,爱德华也不着急。关系可以慢慢培养,不是一起睡一张床彻夜长谈一次就能好感度MAX的。
这一次出行还是没搞到粮食,等回去以后,要立刻解决粮食问题了……
“领主大人,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她们吧?”
突然停下的马车,打断了爱德华的思考,他费劲地爬出了马车,发现自己正处在某个山坡的树林里:“行,那就生火做饭吧。该死的杰拉尔,自己去他家,连口水都没喝到,还白送出去一堆礼物,快饿死了。”
看着开始忙碌搭建灶台的两个女仆,一时间爱德华和离风都陷入了沉默,气氛有点尴尬。又沉默了一会儿,爱德华没话找话地扯起了话题:“……好像镇里面,其他人都对你有些意见?”
“他们那是歧视!是误解!”
不说则已,一说起这个,离风顿时激动了:“他们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狗,到底是多么美好的生物!大人,您觉得呢?”
看着他闪亮的双眸,爱德华不禁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嗯,我听过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果然,大人您是懂我的!!”
“呃?”
离风双手握着爱德华的手心,表情兴奋:“但仅仅朋友的话,对我来说还不够,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和这么美妙的物种,只是保持朋友关系。大人您知道么?每一种狗,每一只狗都有它们迷人的地方,柴犬很温柔,泰迪很贪婪,哈士奇总是动来动去地一点儿都不乖。难道您不想尝试一下吗?新世界的大门在欢迎您啊!和遇到的每一只狗相爱,然后发生情侣之间的关系,简直就是这个世界最美妙的事啊!!”
“……你你你,你给我停下!!”
爆炸性的发言震慑着爱德华的三观,他努力忍住想要立刻逃走的冲动,使劲深呼吸了几下,心境才稍微平复了些:“离风,你,你对每个人都是这么解释的?”
“当然啊!”离风双手叉腰,“这都是我内心深处最诚挚的话,为什么他们,都不理解呢?现在我遇到的所有人里,就只有大人您,是我的知音了,我一定会努力让大人您也了解——”
“……我不想了解。我觉得就只做朋友挺好。”
“喔。”
“这样吧,我给你改个台词,”看到离风有点失落,爱德华想了想,“以后你别解释这么多了,简单一句话就行:‘见过的人越多,我就越喜欢狗。’”
离风双眼一亮,仔细斟酌了一会儿,使劲握着爱德华的手掌,竟流出了眼泪:“大人,您简单的一句话,竟然说出了我心底所有的感情!就为您这句知心话,自此以后,我发誓永远效忠于您,一定要和大人您,共同探寻美好的未来!!”
“……效忠就可以,探寻美好还是算了……”
当爱德华实在忍不住已经站起身,下一秒就要拔腿逃跑时,从山下突然传来薇薇安熟悉的喊声:“殿下殿下!我们回来啦!老远我就闻见烤肉的香味了,还是殿下您最好了——”
接着,是希尔维亚有点气急败坏的大喊:“爱德华你快准备逃!人家只抓了一个精灵儿童,他们就追出来了几百人!”
“啥?”
爱德华循声望向山下,只见薇薇安双眼放光地跑在最前面,身边名为苏珊娜的柴犬边跑边摇尾巴,稍后一点儿的是希尔维亚,双手举着一个比自己还大一圈儿的精灵,速度却丝毫都没有慢下来;两三百名举着各种武器的人追在后面,高呼着喊杀声,气势汹汹。
“这、这是怎么了?茉莉,蔷薇,收拾东西!我们马上——”
离风按住了爱德华的肩头:“大人,既然您是我的知音,也一定是它们的好伙伴了。我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场仗,就让我们来吧。”
“可你不是说你不擅长战斗……”
“嗷——呜——”
话音刚落,离风突然仰天长啸!
成百上千条,各种花色种类的狗,随着离风的长啸声,纷纷冲出了树林,呲着尖牙,挥着利爪,迎上了后面的追兵。
爱德华目瞪口呆。
离风,他果然个人不擅长战斗,但他和他的“后宫团”,在准备好的情况下,某种意义上,就是一支军队啊。
这也算是个收获吧,嗯,应该吧。
(本来这里,是准备在赫尔辛基城再安排一场动作戏的,最后删掉了一万多字。故事情节稍微推动进展快一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