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处都是黑漆漆一片。
温阮看不到尽头。
她不知道要游到什么时候,危险就像蛰伏的猛兽,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霍寒年感觉到温阮体力的下降,他停下来,声音沙哑的问,“还有力气吗”
温阮乖巧的点头。
霍寒年嗯了一声,带着她继续往前游。
不知游了多久,温阮感觉四肢都快不是她自己的了,但她并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了。
看着前面一直带着她的男人,她胸腔里溢出一股感动的暖流。
虽然他和她不可能再在一起,可他还是对她那么好
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及时出现。
原本他不用遭受这样的危险,可是,为了她,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过来了
又游了一段距离,温阮感觉体力越来越不支。
一天一夜没怎么吃东西,只吃了巧克力和牛奶,又拉了肚子,后来又跟江煜周旋,就算是铁打的也熬不住
温阮往前游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霍寒年停下来,声音低哑的对温阮说道,“抱着我。”
温阮心头一悸,“不行,我会连累到你。”
霍寒年将温阮的手拉住环到他身上,不容她置喙的开口,“我不会丢下你。”
曾经,他丢下过她一次
他告诉过自己,无论以后再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再丢下她。
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他无法直面两人的感情,彼此都陷进了僵局
他头一次知道,活着比死了更让人煎熬、痛苦
他如今,能为她做的,就是让她好好活下去。
温阮不想成为霍寒年的累赘,但又只能靠着他,才能继续前进。
他一直让她抱着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前游。
没有一句话怨言,也没有一丝不耐。
不知过了多久,温阮看到了一个小岛。
她黯淡的眸光里露出一丝光亮。
“霍寒年,我看到希望了”
温阮话没说完,突然,一个大浪打过来。
她和霍寒年被迫分开,她整个人被卷进大浪里,意识模糊之前,她听到了一声沙哑至极的大喊,“温阮”
江煜是跟在霍寒年和温阮身后游过来的。
他游到小岛上时,霍寒年被大浪冲到了沙滩上。
他走过去,朝霍寒年高大的身子踹了一脚。
霍寒年咳了几声,吐出几口海水,缓缓转醒。
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一把拉住了江煜的手,“阮阮”
江煜毫不留情的甩开霍寒年的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阴沉沉的道,“她死了”
霍寒年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站在身前的人,并不是温阮,而是江煜,他脸色阴冷了几分,他双手捏紧握成拳头,从沙滩上站起来,一把揪住江煜衣领,“你他妈说什么”
江煜甩开霍寒年的手,两人都已经体力透支,没有精力再打一架,一推一攘间,两人往后退了几步,都狼狈不堪的跌坐到沙滩上。
江煜喘着粗气,脸色不太好看,“我找了一圈,没看到她的人,不是死了你说是什么”
听到江煜的话,霍寒年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恐从内心深处蔓延了出来。
顾不上体力不支,他从沙滩上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江煜一眼,“若她真的死了,我要你陪葬”
江煜笑着扯了下唇角,“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霍寒年双手紧握成拳头,骨关节骼骼作响。
他沿着沙滩,寻找温阮的踪迹。
不敢去想象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大脑甚至是一片空白的。
他猩红着眼睛,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温阮,温阮”
温阮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到了前世死后,霍寒年躺在水晶棺里,饮下剧毒的一幕。
看到他嘴角缓缓淌出来的鲜血,她心如刀绞。
“不要不要”
她眼角渗出泪水,“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霍寒年找到温阮时,她好像陷入了梦魇。
她五官紧皱着,泪水从她眼角滑落,痛苦不堪的样子。
霍寒年用力将她抱进怀里,眼里染着猩红的血丝,“不会死的,别怕。”
听到霍寒年低沉沙哑的嗓音,温阮猛地睁开长睫,看着身前的少年,她鼻头一酸,伸出双手,用力将他回拥住。
不知过了多久,思绪渐渐回过神,温阮从霍寒年怀里抬起头。
看着他漆黑的眉眼,深刻的轮廓,她长睫颤了颤。
还好,他们都还活着
她抿着唇瓣,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霍寒年想重新将她拉进怀里,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我们找个地方避一避”
温阮点点头,“好。”
小岛没有被开发过,比较荒凉,两人找了半个小时,找到一个山洞。
“我先进去,怕里面有蛇虫鼠蚁之类的。”
霍寒年从裤兜里拿出打火机,他的打火机是防水的,还能打得着火。
霍寒年进去将洞里简单收拾一番后,对温阮说道,“进来吧”
温阮弯腰进了洞内。
她被大浪冲到岸上时,撞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左肩被划开了一条口子。
弯腰进山洞,牵扯到伤口,她疼得倒抽了口气。
“你受伤了”霍寒年敏锐的发现温阮的不对劲。
温阮摇了摇头,“一点小伤。”
霍寒年走到温阮跟前,鼻尖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抬起修长的手,想要解开温阮的衣服。
温阮连忙阻止他的动作,唇瓣动了动,“先生火吧”
霍寒年见温阮脸色发白,嘴唇有些乌紫,他没有再强行解她的衣服,在洞内捡了点干柴,搭成一个火堆。
火燃起来后,两人面对面坐着。
霍寒年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好,他走到她身边,“我看看你伤口。”
“只是被石头磕了下,没大碍。”
“你脸都白成这样了,没大碍”霍寒年阴沉着脸站起身,“我去外面找找有没有消炎的草药。”
不待温阮说什么,霍寒年就疾步离开了。
温阮没力气叫住霍寒年,她又累又虚弱,整个人,像是到达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