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拉开门,一只脚跨出门槛,刚准备偷偷溜走时,却赫然发现,院子里廖母正死死地盯着他
吴义成大惊,迈出去的脚下意识地又缩了回来,退回到屋里。
屋里,廖氏也看到了,同样的大惊失色,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廖母已经抢上前来,嘴里狠狠骂道:“你们这对jia
夫yi
妇老娘要把你们绑上去游街让大伙都看看你们的丑恶嘴脸让衙门把你姓吴的关入死牢还有你这个贱妇,该浸猪笼,下阿鼻地狱”
廖母一边骂着,一边急追进屋。
不料,这小脚婆婆奔得太快,一个不留神,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身躯踉踉跄跄地向前冲出,最后一倒,脑袋恰好撞在了床柱上
这种床柱,是支撑整个木床的立柱,四角各有一根,都是用坚硬结实的木料制成。
廖母撞了这一下,当场倒地不起,没了声音
廖氏和吴义成惊魂不定,盯着廖母看了许久,没谁有上去扶她起来看看的意思。
在两人的心里,恐怕都是认为这廖母撞死了才好。
良久,廖母还是没动,这下两人才确定廖母是真死了,心下也是一松,当下又商量了一番,将廖母抬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还有一桩幸事,那就是廖母虽然骂得凶,但声音并不太大,可能是担心吵醒了孩子们,惹得她们跑出来看,那影响太不好。
只能说,廖氏两人运气不错,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处理好了后续。
当天,廖氏便对外声称,廖母半夜起床,不小心自己撞死了。
廖洪海得到消息后,痛哭一番,便回家准备起了后事。
廖母头上的撞痕很明显,廖洪海也没有怀疑其它。
但是,廖氏毕竟是个村妇,惹下这种大事,心里免不了疑神疑鬼起来,半夜里经常做恶梦,梦到廖母站在她床边,死死盯着她。
她被吓醒好几回。
廖洪海还好言安慰她。
毕竟廖母属于横死,死状也不好看,廖氏受了惊吓发恶梦,也算正常。
但廖氏心知肚明,廖洪海的安慰没一点作用,她丝毫没有轻松之感。
一连几天,她还是噩梦不断,心神憔悴。
到了廖母头七这天,她再也忍不住了,趁着人都不在,匆匆上香祷告了一番,希望廖母不要再来纠缠她。
不料,却被廖青撞见了。
但廖青当时太小了,才两岁多点,这种年纪的小孩子,是记不住事的,廖氏也放没在心上。
哪里会料到,事隔十几年,廖青竟然又想了起来。
事实上,廖青还真的差点忘了。
如果不是廖氏太作,隔三岔五的来纠缠,以及为了防患于未然,他一直努力想要找出她的岔子来,他还真不一定能想起这些事。
“你这个毒妇”
众人还沉浸在故事里,廖洪海一声怒吼,“啪”的一声甩了廖氏一个响亮的巴掌,又提起一脚,将廖氏狠狠踹翻在地。
末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潸然泪下,堂堂七尺男儿,口中呜咽连连,泣不成声。
“娘呜呜儿不孝呜儿对不起您”
原以为母亲只是自己不小心发生了意外,哪想到竟然是另有隐情,母亲是因廖氏与吴义成这对jia
夫yi
妇而亡
心里的悲痛苦楚,无法言语。
廖青也心有戚戚焉。
但这种事,既然想起来了,就不可能瞒着,廖洪海有知道的权利,廖氏和吴义成两人也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长痛不如短痛,这一关,廖洪海是免不了的。
过了一会儿,吴义成被押进来了。
许娇娇重点在听这边,偏房那里只听到叫了两声,估计吴义成也没抗几下,也招了。
根据文书的笔录,结果大致跟廖氏相同。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没有疑议了。
马县令让文书呈上供词,看了一遍,便令廖氏和吴义成按印画押。
随后又召廖青和邓承武,三人一起商议了一番。
主要是廖青这里,事情重大,假酒一事倒成其次了。
最后定下:
吴扬松贩卖假酒,破坏许家酒坊之口碑,影响恶劣,关入大牢两年。
吴义成贩卖假酒,更与有夫之妇私通,后果严重,被处以黥刑,在脸上被烙了一个“罪”字,发配至边关作苦力。
廖氏贩卖假酒,不守妇道,罔顾亲情,道德沦丧,间接致人死亡,原本要被剥衣游街,但廖青考虑到廖洪海的感受,同时也为大宝小宝和自己考虑,少受人议论,便免了这一项,将其休出廖家,同样黥面,流放千里,终身不得回沙洲。
另假酒一事,由官府张贴布告,说明此事,廖氏等人所得全部充公,用于偿还被害人。
然后,廖洪海与大宝小宝也在假酒案子里,有知情不报的罪行,都各自打了十个大板子以示惩戒。
廖洪海挨板子的时候,一声不吭。
大宝小宝挨板子的时候哭喊不停。
特别是大宝,得知了他的身世,惶惶然害怕得不行。
小宝也如同在恶梦当中。
事情已了,廖洪海要走,大宝连忙跟上去,哭着求着不要丢下他。
廖洪海呆在原地半晌,最后叹了一口气,“作孽啊”
一狠心,“你去吴家吧,吴家还有你兄弟的。”
大宝之前腿被打断了,接上的,后面又挨了十个大板子,精神也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现在失魂落魄的,如同行尸走肉。
“不,爹,我不去吴家,我是廖家人,我要回廖家,我要跟您回廖家,爹,娘已经这样了,您要是不要我了,我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面如死灰。
眼里有了求死的欲望。
廖洪海沉默着。
小宝也一同的求情,“爹,哥哥一直很好,哥哥有好吃的都让我,哥哥也是爱爹您的”
两个孩子一齐跪在廖洪海的面前,长泪直流的。
廖洪海默然的片刻
终究带着大宝小宝一同走了。
如今廖氏遭受到了刑法,贩为贱籍,发配边远了,大宝终究是未成年,这样如丧家之犬之般的遗弃了,良心上过不去那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