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张氏一个白眼,“说得轻巧,去城里找户人家,一个乡下丫头去城里找,有门当户对的吗难道去找户人家做小我们三丫虽然是穷苦人家,我们家里也是有骨气的,做小是万万不能的还有,我老闺女已经用钱套出了买卖三丫的地方,就只剩下把人找回来了,一找回来,看老娘不闹他们老元家一个鸡犬不宁,还会让他们把我们欺负了去他们老元家算个什么狗东西玩意还把他们放在眼里”
许大荣垂首听训,一脸恭顺,“是,儿子行事不够周全,儿子只是着急了。娘教训得都是。”
许有德打圆场,“行了,行了,老大是一片好意,再说了,我看老大办事儿靠谱,老元家活该吃牢饭,元氏活该挨打,元强元壮挨打时,你可没在旁边少拍手的这事儿就这样算了,不多说了。我们来说说正事儿。”
说到说正事儿,许张氏就不再找麻烦吭声了。
她们老两口盼了许老大这么多天,为了许老二的事情,他们操碎了心,就等着许老大回来扛大旗的。
不仅许张氏不吭声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息。
都在等这个时刻。
老许家只是个农户人家,吃饭时又不讲个食不言,寝不语什么的。
基本上,大事儿都是在一家大小团聚吃饭的时候说的。
说起来,老许家还算是比较民主,有啥事能让大家知道的,都让大家伙儿知道,男女老少,都没有瞒着。
许大荣一向淡定的,此时,额前也稍稍冒出了一层细汗。
“爹,您说。”
许有德也停下了筷子,“老大,前些日子,我给你们送的信,是没有收到还是怎么一直没有回音儿,你四弟去城里叫你们”
许大荣看了许老四一眼,回道,“让爹娘久候担心了,是这样子的,先前的信我们都不在家里,没有收到,我教习的那户人家,少爷出去踏青游玩,我是教习夫子,主家让我一并儿跟随了一段时间,姚氏也跟着去做厨娘,大郎又在学堂,家里只有大丫,信是由主家门房子暂时收管的,也没人看其中的内容,四弟去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归来,四弟托主家给我们带信,我们才提前赶了回来”
许老四立刻附和道,“正是如此,爹,娘,大哥一家都不在家,只有大丫在家里,大丫一个闺阁姑娘家,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我去了之后,说明了情况,大丫才带我去找主家,给大哥大嫂她们送信,大哥大嫂一接到信就赶回来了。”
姚氏接口道,“我们一接到主家的信,大荣心里就急得不行,他说与二弟年龄相仿,小时候关系最近,出了这事儿,大荣在路上就哭得掉了血泪,恨不得一步飞回到许家村,又想念着爹娘年纪大了,怕爹娘受不了这个打击,心急火焚的。”
说着,姚氏还用帕子沾了沾眼角。
许有德点头,“原来是这么不凑巧,我说怎么回事呢,一等二等都没有音讯的。”
许娇娇在旁边默默的当布景板,细嚼慢咽的吃东西。
余光扫在许老大一家人的身上,捕捉他们的表情。
许大荣面不改色,一派淡定怡然。
姚氏在旁边擦试眼泪。
许大郎吃着他面前的食物,有一口没一口的。
只有许成凤目光中有一丝躲闪之意,一晃而过。
许张氏一声冷哼。
“老头子,别说东的西的了,说正题吧。老大,你二弟成了这样了,你是我们家出去的大秀才,是我们老许家最有本事的人,你来说说,你二弟的事情该怎么办吧。”
许大荣恭恭敬敬道,“娘这样说儿子,是折煞儿子了,儿子在爹娘面前,永远都是儿子,都是小辈,不敢枉自菲薄,二弟的事情,爹娘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听爹娘的。”
许有德一愣,“老大,你二弟的治疗情况,想必你从老四那里知道了,先前治了五十多两银子,我跟你娘把家里的积蓄以及我们的养老棺材本都用上了,后续大夫说恢复很难,但是还是有恢复的机率的,只不过,镇上的回春堂他们是没法治了,把我们哄了回来,我跟你娘,还有全家人都商议过,你二弟能治一天就一定会治,绝不会放弃,你怎么看”
许大荣恭顺道,“爹娘,兄弟们都商议过了,自然是要治了,我跟爹娘兄弟们一个心思,二弟是我们血亲,只要我们大家都在,我们就不能亏待二弟,怎么样都要治,家里以前没有这么多妖蛾子的,都是因为二弟出了事,才发生的,二弟能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不说别的,二房里还有四个孩子,现在没有亲娘了,不能爹也不给力。”
这话说得光冕堂皇。
许有德爱听,“你是他们大哥,你又念过书,有过大见识,有良心,是不会不管你下面的弟弟妹妹们的,老二出了事之后,一直联系你,联系不上,镇上的回春堂的大夫说是不能治了,没有那个水平,你认识不认识县城里有没有什么好的专门治摔伤,外伤,伤残之类的大夫把老二赶紧送过去医治”
许大荣与姚氏互相望了望,姚氏开口道,“爹,大荣就是个书呆子,成天跟书打交道,人际关系还不如我混得熟,我在县城里跟那些夫人小姐们经常针线往来的,家里二弟一出事,我就跟人去打听过了,有没有类似方面的神医,或者名声大一点的大夫也行。结果,打听来打听去,还是我们清水镇上回春堂上的孙神医最有名气,县城里并没有什么好的大夫,我们县城里好多人得了疑难杂症,都是下乡到清水镇赶早过来排队医治的,您要是说,连清水镇上的孙神医都没辙了的话,那是真的不好办了,只能往都城往京城方面去打听了”
许有德有些失望,“京城方向就不用想了,我们泥腿子穷苦人家,跑不了那么远,都城有没有认识的人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