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每晚没事,就天南海北的谈论。自己不经意提了一下,他就能想出后世大名鼎鼎的建设兵团模式,这份领悟力和洞察力是一般人学不来的。
这难道就是天赋
“只要庄稼有收获了,就能自给自足,压根不用担心粮草运输了。据说学政大人对我的策论大为赞赏,亲笔点了案首”廖青仍自说着,“其实娇娇你的一些看法,细想起来很有深意,你如果身为男儿去考秀才,必定也能高中无疑。”
许娇娇莞尔一笑,仔细一想,这个“如果”还真有成真的可能。当时如果自己穿越成了男儿身,那会怎样这个问题她没想过,不过一想到自己原本是个女的,却变成男人
许娇娇打了一个冷颤,还是算了吧
这边,许张氏也非常高兴,一是高兴廖青中了头等秀才,二是高兴许有德清醒了。
“哎呀,廖青这孩子真是争气一声不吭地,就考了个廪生回来,还是案首哎哟,这我们想都没往这上面想啊,这可真是老天爷开眼啊这回祖宗们怕也是满意了,老头子你也该满意了。”
确实没想到,许有德也很满意,“一县之案首,这个身份可非同一般廖青这孩子,确实出乎我们所有人预料,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呀,他算是出息了。我许有德哪天闭了眼,到了底下,也能给祖宗们一个交待了。”
欢喜了一会,又有点黯然,低语道,“只是可惜,他是女婿”
许张氏看了他一眼,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没好气道,“女婿又怎么了他现在不是许家人生下孙子不照样姓许不管他姓不姓许,他都流着一半许家的血呢,谁能否认你这老头子,就是这么冥顽不灵”
她看不得许有德这种思想。
一辈子的夫妻了,但凡有什么矛盾,基本上都是由这个引起的。
女婿怎么了亲儿子又怎么了
像许大荣这样的亲儿子,她绝对不想要,一万个不想
相反,家里要都像廖青那样的女婿,那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好,不用操心,不用烦心,不用恶心,快活似神仙。
也就许有德这种拧巴,想不开。
许有德讪笑,“说说而已,我不都说过了么,这是许家的荣耀那个,老婆子,大荣他们怎样了”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许张氏说完这句,却抿着嘴,迟迟没有继续说下去。
都是老夫老妻了,许有德自然也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便道:“说吧,没关系。对他,我早就没指望了,如今有了廖青,也算是了了心愿。但他终究是我儿子,我好歹得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清醒后,他的脑子里并不平静,一幕幕回忆着,从许大荣捧起第一本书开始,到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有很多。
他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他千辛万苦,不,是一家子节衣缩食自我牺牲千辛万苦供养出来的人,会变成这个样子
阴狠、冷漠、自私。
自己一辈子的希望,都化为了泡影;一辈子的坚持,都成为了笑话。
幸好,廖青这个女婿把他从绝望的深渊中拉了上来。
这对他来说,真是一场及时雨、救命雨。
而且他现在已经清楚了,案首究竟意味着什么。
孙大人跟老许家人一起唠嗑时,就谈论过,像许大荣这样的附生,想考中举人,其实非常非常之难,千人当中都难得出一个。
但廪生的话,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机会很大,特别是廖青身为案首,那考中的几率非常之大。像这样的学生,学政大人都会记在心里的,下次再考,那自然会优先对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第一次考得实在不怎么样,没中,那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嘛,又没谁规定必须得一次中举,所以廖青以后几乎是必定会成为举人老爷的。
还有,廖青再怎么说,现在也只是一个秀才而已,县太爷会给赏赐
他孙大人不知这其中具体是什么情况,但他却知道,县太爷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赏赐。
作为官场老人,他太明白了。
总之,经过家人的转述,许有德算是大概明白了,老许家今后可能真的要出一个举人老爷了
一下心情好了不少,对老大家的事也看淡了不少。
许张氏听他这样说,便把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他,也不是太具体,只知道许大荣被发配边关,姚氏与大郎不知去向,大丫也是自缢而亡,没找到尸体,但十有八九是不在了。
“作孽啊”
许有德听完,紧紧闭上眼睛,口里喃喃着:“大荣这个孽子,怎么就如此的不堪他这一房有如此下场,根都在他身上,自作孽,不可活只可惜了大丫头”
廖家村里正走了老半天,廖氏还处在呆懵中,碗筷都忘了收拾。
“洪海,那廖青,真中了秀才还是案首案首是什么意思”
能问出这句话,不是她没听清楚,也不是她不相信人,而是她不愿意相信。
“刚他们不都说了嘛,就是全县的第一名嘛”廖洪海也是唏嘘不已,真是万万想不到啊
要是早知廖青有如此本事,当初他会对他好一点吗多关心一点吗
应该会吧。
这一刻,廖洪海不禁心神恍惚起来。
到底不是亲生的啊
在一些事情上,自己还是区别对待了,以前都没发现,或者说,发现了也没在意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是无用。”廖洪海说道,也不知是在安慰廖氏,还是在安慰自己。
可廖氏不这样想。
“听他们说的,廖青这个秀才还不一样,比许大荣那个秀才好很多,每个月都有银米好拿,朝廷白给呢这是该有多好啧啧,做梦都想不到这样的好事,躺在家里都不愁银钱啊啧啧”
廖氏嘴里啧啧连声,心头一片火热,眼眶里几乎要冒出火星子了,“依我说,洪海,这每个月的银米,也该有我们一份才对我们可以去找他要一点来,我们把他养大一场,他就不该孝敬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