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毕竟不是苏宅、沈府,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苏幕也不愿与他过多争执,跟着就跟着罢,多半是怕她抢了头一手消息,所以死跟着她不放。
横竖这两件案子都是要了结的,苏幕也没想抢功劳,毕竟睿王府和雍王府之事,戳破了便是皇家的丑闻,到了皇帝面前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纵身一跃,苏幕快速上了房梁,紧接着便是一个倒挂金钩,无声无息的贴在了回廊顶上。
一回头,沈东湛亦是如此。
苏幕:动作倒是挺快。
沈东湛:有样学样。
底下有巡逻的护院经过,却无人发现回廊上伏着两人。待人过去之后,二人翻身落下,终是入了一座小庭院。
这庭院不大,但是格外精致,是成溪别院最僻静之处,周遭林木繁荫,花卉众多,将那小小的屋檐藏在了幽深静谧之处,旁有假山,细水潺潺,且流不息。
“这么好的地方,多半是了”苏幕纵身一跃。
沈东湛紧随其后,二人双双伏在了屋顶,上有绿荫茂密,即便是白日里,也能将两人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的。
果不其然,小院的鱼池边上,坐着眉眼含笑的王妙琳。
“没想到,真的在这里”沈东湛目色幽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幕环顾四周,“这院子外松内紧,可不像是寻常富商的院子。”
“没错。”沈东湛也有这样的感觉。
想了想,苏幕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你觉得那个男人,会不会也住在这里”
“能住在这里,说明是为了保密,既是如此,又怎么会轻易出现”沈东湛摇头,“人应该不在这里。”
苏幕勾唇,不语。
王妙琳在鱼池边上坐了坐,便有丫鬟急急忙忙的捧着披肩回来,为她覆上,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嬷嬷,似乎很重视王妙琳。
“你猜,那个孩子还在吗”苏幕问。
沈东湛不知道,他又没有经验,哪里瞧得出来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怀孕,怀了多久
“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苏幕迅速离开。
沈东湛皱了皱眉,瞧着王妙琳领着人,缓步离开,顾自呢喃了一句,“早晚会知道。”
小厨房内。
苏幕悄然隐入,恰有厨娘端着汤药出去,炉子上温着水壶,药罐子已经被搁在了一旁。
快速蹲下,苏幕打开了药罐子,嗅着内里的气味,继而用筷子拨弄着里面的药渣,不由的轻嗤了一声,“孩子还在。”
“你”沈东湛顿了顿。
说实话,就算告诉他这是十三太保,他也不认得这些药材,只不过他有些好奇,苏幕惯来办差在外,是哪儿学得这些辨识之术
难道是李忠教的
可他瞧着她那副样子,倒像是天生懂得这些似的。
“十三太保”苏幕直起身,“倒也真舍得。”
沈东湛双手环胸,“这到底是谁的孩子”
“看她笑得那么高兴,又住在这大宅子里,肯定不是莫安的。”苏幕记得沈东湛说过,当初莫安定簪子,花的是全部家当,所以莫安绝对买不起或者租不起这样的宅子。
与王妙琳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必定非富即贵,且身份可能比简鞍这官宦子弟更尊贵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苏幕问,“照你的计划进行”
沈东湛瞧了她一眼,“那枚簪子已经做好了,算是莫安的全部家当,以作下聘之用,不管能不能成功,他都得把身家性命取回去,不可能放着不要。”
“你跟人家掌柜的说好了”苏幕明白了他的意思。
沈东湛轻笑,“一句话的事而已,费不了多大的功夫,但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人找到了,确定孩子还在,撤吧”苏幕道,“就算抓回去,也只是抓了一个王妙琳,她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定然是无畏无惧,什么都不会说。”
沈东湛知道她的意思,自然也赞同她的说法,“这人若不是抱着,杀人而不死之心,又怎么敢对简鞍下手一日夫妻百日恩,纵然还没做夫妻,却也不该如此无情。”
“该不该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苏幕轻嗤,“我先走了”
你爱咋咋地,她现在只想知道,这王妙琳到底有没有跟柳如芝牵扯或者是这二人联手,杀了睿王妃,然后铲除简家
出了成溪别院,年修和周南的面色有些不太好。
“被发现了”苏幕问,狐疑的望着年修,“怎么穿成这样”
年修摇头,“没有”
说着,他目色凉薄的望着周南,带了几分怨气。
见状,沈东湛睨着周南,“你暴露了”
周南赶紧摇头否认,“没有没有,卑职哪能这么没用”
“那你两黑着脸作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两被一锅端了。”沈东湛面色沉冷,凉凉的扫一眼二人的脸色,“还有,我让你们进去打探消息,走一圈看看情况,你两这是什么情况进个宅子,还沐浴更衣完了再出来这、这衣服哪儿来的”
可不,两个人进去的时候,都穿着自个的衣裳,出来的时候却都是成溪别院里,奴才们穿的衣裳,诚然怪异得很
周南低声开口,拢了拢衣襟,“他乱翻窗户,结果就进了人家的澡房,恰好这换班的丫鬟进来沐浴,然后我与他便没跑了,怕惊动这帮娘们,到时候叫叫嚷嚷的,打草惊蛇。”
这话一出,沈东湛和苏幕面面相觑,当即觉得,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
“可澡房里就只有浴桶,别的什么都没有,两三个丫鬟,都钻了浴桶,只剩下角落里那一个,我两正好就、就钻一个桶子里了。”周南有些尴尬,略带嫌弃的瞥了年修一眼。
年修愤然,“桶里都是冷水,差点冻死人。”
“这帮娘们洗个澡还叽叽歪歪的,没完没了,还好后来外面一声猫叫,她们才赶紧穿了衣裳离开,我两当时浑身都湿透了,就临时偷了两套衣裳换上了。”周南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出来,还真是有点丢人”
想到自己,跟太监钻一个浴桶里,可不就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吗
“出息”沈东湛轻嗤。
周南面色微紧,“这不是权宜之计吗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以你们二人的身手,按理说进去了再出来,不是什么难事。”苏幕可不相信这套说辞,“除非你们当时在干什么然后脱不开身。”
沈东湛勾唇,“还能干什么针尖对麦芒,肯定打起来了,最后谁也没跑,都栽桶里。也亏得运气好,还剩个桶子给你们,要不然那帮丫鬟衣裳一脱,发现你两揍你们一顿那都是轻的,耍流氓非礼,到时候被送官丢人”
“走吧”苏幕撑着伞。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周南和年修一人一身奴才衣裳,瞧着倒像是一家出来的,只是这衣裳极不合体,两个人穿在身上怪滑稽的,只能拼命的压着伞沿,生怕被熟人瞧见。
到了分叉路口,各走各路,各回各家。
苏幕领着年修回了苏宅,沈东湛领着周南回了镇抚司。
一进门,耿少离便直挠头,“年修哥哥,你这衣服太大了。”
“我知道”年修轻嗤,大步流星的离开。
耿少离不解,“义父,他是怎么了”
“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裳,被抓个现行,你说怎么了”苏幕勾唇笑问,“你不去读书,跑这儿作甚”
耿少离这才想起正事,“义父,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进屋说”外头下着雨,声音有些嘈杂,苏幕领着他进了屋子,“怎么了是我给你请的夫子不好还是说,你遇到了不懂的地方”
苏幕心里有些发慌,这些年一直在外疲于奔命,哪里懂得什么之乎者也,若耿少离真的问起来,她还真的没法子回答。
知识储备有限,可又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多说什么,毕竟面子还是要的。
“不是不是”耿少离忙摇头。
苏幕如释重负,不用教他功课,那便什么都好说,“那是为何”
“近来舒姐姐有些怪异。”耿少离低声说。
苏幕面色一沉,示意他坐下来说,“你发现了什么”
“每日黄昏日落之时,她必定离开药庐,从小门走。”耿少离说,“我曾跟过她两日,但都被她甩丢了,没能跟上,后来我发现她鞋底上有泥有草,我估计不是去河边,就是去了池边之类。”
苏幕敛眸,“人我一直派人跟着,她去了河边不假,只是放了河灯而已,那河灯我也叫人检查过,没有只言片语,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我问过舒姐姐,这是要去干什么她说是家乡的习俗,寒食节前后要去祭奠先人。”耿少离解释,“可是、可是她回来之后就有点怪怪的,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嘀嘀咕咕的,可吓人了”
苏幕一怔,因为只交代底下人,若舒云出去便跟上,报告行踪,但府内的事情,是不允许暗卫插手的,她不喜欢有太多生面孔出现在家里。
“嘀嘀咕咕”苏幕问。
耿少离连连点头,“对,我还看到她额头都磕出血了呢就在屋里,我隔着门,听着那咚咚咚的声音,整个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有这事”苏幕不解,“忠叔没提过。”
耿少离忙道,“叔公经常去采药,还有待在药庐里,自然不怎么关注舒姐姐的动静,而且舒姐姐闹了一通之后,就会用东西遮住伤痕,叔公他不曾看见,自然也不懂,只瞧着舒姐姐面上擦着胭脂水粉,估计以为是姑娘家贪漂亮罢了”
“她这是怎么了”苏幕心想着,这舒云莫不是中了邪要不然,就是有什么隐疾之类。
顿了顿,她交代耿少离,“你回去之后,把这事告诉叔公,让他找个由头替舒云看病,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耿少离点头,“那我小心点,不惊动她,继续盯着她。”
苏幕满意的拍着他的肩膀,“好,自己注意安全,什么都可以丢,性命不能丢,命只有一条,懂吗”
“懂”小家伙笑嘻嘻的望他,“义父放心,少离都懂”
苏幕摸着他的小脑袋,“人小鬼大。”
待耿少离出去之后,苏幕眯了眯眸子,这舒云最近倒是鲜少出现在她面前,没想到,竟是出了这岔子,看样子得让忠叔好好看一看,是不是中了谁的暗招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幕皱眉,不像是耿少离去而复返,倒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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