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没有任何人会拦阻,甚至于不敢有守卫。
在苏幕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义父出门动辄前呼后拥,尤其是离开殷都城,必得带着随身护卫。
这些年,想要行刺栾胜的人太多,死的死,逃的逃,即便用了雷霆之势,还是挡不住那些血淋淋的事情。
连个守卫都不设,显然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里的事,也足以说明那一尊石像胜过栾胜的性命。
“若是尸体倒也罢了,好歹也是一种念想,可这不过是一具石像,委实匪夷所思。”沈东湛也想不明白。
栾胜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将一尊石像藏在这里,弄得跟宝贝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藏着他的命根子呢
“这事你若是敢说出去,我定不饶你”苏幕咬着牙,握紧手中剑,“沈东湛,我是认真的。”
沈东湛想了想,顿住脚步瞧她,身子微微前倾,忽的单手抵在她的身侧,将她困在身前,“苏幕,你确定你是认真的”
“你觉得呢”苏幕勾唇。
沈东湛俯首,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面上,“杀人灭口是没机会了,堵我的嘴是不是得付出点什么代价空口无凭,不如你写个东西作为凭证,我若三缄其口,你便允我好处。”
“好处”苏幕的脊背贴在冰冷的石壁上,羽睫微扬,瞧着他清隽的面容在自己的视线里放大,呼吸略有紊乱的迹象,她下意识的别开头,不去看他。
沈东湛瞧着她别开头,一副不愿理睬的样子,可视线所及,却是她白皙光滑的脖颈,足以让人心猿意马。
他头一瞥,刚好对着她的脖颈,“我到底也是锦衣卫都指挥使,你连这点代价都舍不得,还打算让我闭嘴”
说着,沈东湛又往前凑了凑。
恰在此时,苏幕骤然转头。
唇上的柔软,刹那间的肌肤相触,苏幕骇然僵直了脊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沈唔”
开口是不可能了,一开口他便趁虚而入,且从被动变成了主动,几乎是一气呵成,毫无犹豫的扣住了她的腰,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沈东湛的动作很快,快得压根不给苏幕挣扎的机会,又或者,他蓄谋已久,她若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是给她机会。
眉心紧蹙,苏幕下意识的揪住了他的腰间衣裳,五指微微收紧,仿佛要扒下他一层皮。唇齿间满是他的气息,萦绕心头,让她亦有些云里雾里,不知今夕是何夕
脚下有些颤,苏幕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脑子里浑浊一片,根本无法思考,连最基本的理智仿佛都远离而去。
沈东湛终是放过了她,瞧着怀里的苏幕,满脸迷茫的望着他,只觉得此番冒着生命危险闯死人谷,亦是值得。
“先收点利”他磁音低哑,似桐木古琴悠扬,就这么不动声色的钻进她的耳朵里,“剩下的出去再说。”
说着,他依依不舍的将手,从她的后腰撤离,转而握住了她的手。
苏幕的眉心狠狠皱起,回过神来便抽回手,“你莫得寸进尺。”
“我若真的得寸进尺,你当如何”沈东湛问。
苏幕愣了一下,还真的拿他没办法。
“既然拿我没办法,就不要用口头上的威胁来对付我”沈东湛抬步往前走,“把柄和软肋,都已经展在你面前了,该如何拿捏如何利用不需要我再教你吧”
苏幕跟在他身后,黑黝黝的地道里,他身段颀长,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在前面为她遮风挡雨。可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眼前的沈东湛,和外人眼中冷漠不近人情的锦衣卫,简直是判若两人。
“沈东湛,你这般模样,旁人知道吗”苏幕低低的开口,“若你的那些锦衣卫,知道自家的指挥使如此下作,不知廉耻,也不知作何感想”
沈东湛没有回头,“应该会为我高兴,毕竟我这下半辈子有着落了。”
“你”苏幕被堵结结实实,哑口无言,瞧着前面黑漆漆的,她忽然有种一条道走到黑的感觉。
蓦地,沈东湛顿住脚步。
苏幕骤然转头,快速贴在了石壁上,“有打斗声。”
“周南”沈东湛环顾四周,这条道是通往前面活死人墓的,也就是说,如果周南和年修一直往前,就能走出去与他们会合。
苏幕心下陡沉,“不能出声,不然就更得追杀至死了”
“敲”沈东湛捡起地上的石子,不大,刚好能握在掌心,“往前敲”
苏幕颔首,“好主意”
年修和周南正在被死士追杀,周南背上被砍了一刀,年修的胳膊上也有血,这地方位置狭小,饶是功夫再好也无法彻底施展,再加上精疲力竭,更是吃力万分。
再纠缠下去,他们两个肯定会死在这里。
恰在此时,墙那头传来了敲击声,“砰砰砰”的声音,从这头传到了那头,且一直往前走。
“跑”周南拽着发了狂的年修,狼狈的往前跑,“别打了,走”
这个时候再纠缠,怕是离死不远。
二人沿着敲击声往前跑,后面的死士穷追不舍。
“我、我”年修喘着气。
周南背上的血,已经浸透了背上的衣衫,但与年修不同,他是江湖出身,骨子里的那股子韧劲儿,不是年修能比的。
“我个屁,跑”周南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别停下来”
停下来,就是个死。
年修只觉得整条胳膊都是木的,只能靠着本能握紧手中剑,被周南拽着跑,耳畔是杂乱脚步声,唯一的希望,是一墙之隔的敲击声。
事实证明,周南在关键的时候,还是靠得住的。
死士到底是追了上来,敲击声也消失了。
周南一脚踹开了冲上来的死士,将年修推向前方,“去找你家爷”
找到了,就有生的可能,活下去的机会。
年修不敢停下来,边跑边回头去看,只瞧着周南持着剑,挡住了追上来的死士,为他留出了一条生路。
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到了最后,周南记不得自己身上挨了多少刀子,只觉得捏着剑的手,黏糊糊的,脑子里嗡嗡的,唯一还记得的,是不能让这帮东西越过自己。
挡住了这条道,他们三个就能多一重活下去的机会
寒光袭来的时候,周南的剑还扎在一死士的胸口,再想拔出来自救,为时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