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去的时候,被年修拦了下来。
“爷在更衣,你且慢些”年修倒也不与他为难,温声解释。
云峰点点头,“那我再等等”
说吧,在旁立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房门重新打开,年修第一时间进了屋子。
苏幕已经更衣完毕,此刻正拂袖坐在了桌案边上。
“爷,云峰来了”年修凑近了低语。
苏幕顾自倒了杯水,“让他进来。”
“是”年修行礼,快速往后退。
不多时,云峰毕恭毕敬的进了门。
“苏千户”云峰行礼,开口便道,“我家公子让我过来说一声,有关于清风明月庄的事情,并且交代我不许隐瞒。”
苏幕喝了口水,“说吧”
“是”云峰俯首,将之前与顾西辞说过的话,一一说了个清楚明白。
期间,苏幕没有半分动容,仿佛早已了然于心。
云峰偷摸着观察着,时不时的抬起眼皮,心想着东厂素来探子繁多,必定是早就知晓了各种内情,只是他想不明白,公子那么聪明,为何想不通这个道理
“说完了吗”苏幕问。
云峰点点头,“说、说完了”
“你可以走了”苏幕放下手中杯盏。
云峰不好多说什么,行了礼便乖乖退出了房间,年修相送。
“顾公子有心了。”年修道。
云峰顿了顿,“你家爷似乎心情不太好”
“出了这么多事,还没能查出江府灭门的真凶,还有五毒门的下落。”年修无奈的叹口气,“赶紧回去罢,顾公子近来身子不好,怕是身边不能离开人。”
云峰颔首,“嗯”
只是,公子为何什么都猜到了呢
苏千户的身上,真的有浅淡的药味。
“爷”年修重新回到了房间内。
苏幕放下手中杯盏,瞧一眼不远处,换下的衣裳,眉心微凝,“那件事,可处理干净了”
“爷只管放心便是。”年修办事,素来是稳妥的。
苏幕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免不得还是要问一句,毕竟顾西辞真的太聪明了
见着苏幕别说话,年修凑近了低声问,“爷,您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苏幕扶着桌案起身,缓步行至窗口位置,面色沉沉。
年修有些担心,可瞧着自家爷这般境况,也不敢追着问,只能静静的在旁边陪着。
好半晌,苏幕终是说了话,“年修,我担心义父。”
“督主”年修委实没明白苏幕的话,“督主怎么了”
最近收到的消息,没说督主怎么了,爷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既是将我从煜城带回殷都的,可见当时他不是在煜城,就是恰好从煜城边走过,现在煜城重启江家一案,你说他会怎样”苏幕回头看他,“嗯”
年修愣怔,半句话都答不上来。
“义父做事素来谨慎,我想了一晚上,觉得”苏幕垂着眼帘,“如果这件事真的跟义父有关,那他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来煜城。”
年修面露骇色,栾胜有多可怕,东厂里人尽皆知。
若是这件事真的跟督主有关,那么东厂就不可能再查下去,退一步讲,苏幕涉了此事,即便能免于一死,怕也活罪难饶。
“我只怕,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苏幕伸手揉着眉心。
若是义父真的来了,那么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苏幕的一颗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
“爷爷”周南火急火燎的冲进了房间,“爷”
沈东湛正将一份公文递给底下人,听得这动静,不由的皱起眉头,低声呵斥,“愈发没了规矩,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爷”周南呼吸微促,连连摆手。
底下人快速退出了房间。
周南将双手抵在了桌案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沈东湛,“爷,大事不好,东厂那老阉狗来了此刻人已经到了太子殿。”
“什么”沈东湛骤然起身。
周南如斯重复,“老阉狗栾胜,来了”
音落瞬间,沈东湛夺门而出。
“爷爷您慢点”周南疾追。
慢
沈东湛慢不了。
栾胜是什么人,沈东湛心里清楚,他真的是怕极了栾胜会对苏幕下手,尤其是苏幕还提过,当年栾胜就是在煜城外头,那就说明栾胜可能知道点东西。
太子殿内外,立着一帮人。
沈东湛与东厂打交道这么多年,当然分得清这波人属于栾胜,还是属于苏幕。
“看,来了吧”周南低声说。
沈东湛紧了紧手中剑,尽量平复心绪,面色僵冷的瞧着敞开的殿门,放缓了脚步徐徐上前。
殿内。
栾胜行礼,“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栾胜,你怎么来了”李璟狐疑的望着他,这栾胜算是苏幕的克星,他一来,苏幕便如同断了羽翼,斩了爪子,什么拳脚都被想施展。
栾胜报之一笑,“殿下,皇上有旨,奴才不得不来”
“父皇的圣谕”李璟愣怔。
完了
一旦父皇的手谕拿出来,那他这个太子还有什么威势别说使唤栾胜,怕是整个行辕里的人,都不会再听他号令。
栾胜面上依旧带着浅笑,在主子面前,永远是温恭勤谨的模样,“殿下放心,不是圣谕,是皇上的口谕。”
“口谕”李璟心里一松。
还好
口说无凭,口谕算个什么
“是”栾胜行礼,“皇上着奴才来问一问太子殿下,丢失的税银可都找回来了吗”
李璟冷嗤,吊儿郎当的坐下,“自然是都找回来了,否则本宫如何跟父皇交代”
“殿下英明”栾胜虽然在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让人瞧着有些阴瘆可怖,“皇上说了,税银既然已经被找回,煜城之事算告一段落,请太子殿下护送税银,速速回宫。”
李璟皱眉,“煜城两位守官被杀,这件事”
“此事,交给奴才便罢”还不等李璟说完,栾胜已经接过了话茬,“皇上口谕,殿下火速回宫,不得耽误,否则后果自负”
李璟咬着牙,“你这是威胁本宫”
“奴才不敢”栾胜将一样东西自袖中徐徐取出。
李璟的面色瞬时从铁青,逐渐转为苍白,终是没了半点人色,连带着立在一旁的苏幕,都跟着呼吸一窒。
没想到,栾胜竟是把这东西都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