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拿个幕帘”沈东湛立在檐下,瞧着苏幕好半晌,终是转头吩咐了周南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年修一推搡,周南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行礼,“是,卑职这就去”
“爷”年修忽然觉得,这么喊好像有些不太对头,“奴才、奴才还能尊您一声爷吗”
沈东湛握住苏幕的手,“她是,沈夫人”
年修:“”
这都冠上姓了
苏幕倒是没有多话,姓名这东西原本就是称谓罢了,她早就不在意这些了。
周南拿着一顶幕帘回来,“爷”
“我的”苏幕问。
沈东湛二话不说,将幕帘遮在了苏幕的头上,将她半个人都笼在了青纱帐里,只露出半片裙摆与素雅的绣花鞋。
白净的指尖,撩开了幕帘,苏幕有些哭笑不得,“就这样”
“免得叫人窥探。”沈东湛一本正经的为她理好罗裙,遮好了幕帘,这才牵起她的手缓缓下了台阶,朝着后院的马车走去。
周南和年修缓步走在后面,各自对视了一眼。
“好在这镇子虽然不大,但是附近的村落甚多,往来也算便利,时不时的会有陌生的商贩过来收些山货,所以咱们这些陌生面孔出现在这里,并不突兀,也不会太过惹人注意。”周南解释,“就是有一点,面相太过俊俏,委实不太方便。”
太过俊俏,免得会被人议论。
车轱辘碾着青石板,咕噜噜的声响分外清脆,终是停在了一家酒楼的后巷。
掌柜倒也客气,迎着二人便上了雅间。
“这雅间最适合您二位,能坐在这里瞧见街面上的景色,眼下四面两个小时,可就热闹了”掌柜推开门,转头冲伙计道,“赶紧泡茶”
伙计吆喝了一声,当下离开。
“你如何知道,我们想看热闹”年修倒是谨慎。
掌柜报之一笑,“你们一看就是外乡来的,瞧着脸生,多半是来收山货的,咱这一带别的不多,就山货比较多,这往来多少客商,多数是先看看再做决断。我祖祖辈辈都在这,守着这家业也是数十年了,见的客商多了”
“何以见得,咱们便是客商”苏幕坐定,暂时没摘下幕帘。
掌柜的笑着给倒了两杯热水,“这位爷气势不凡,瞧着就是大户人家出身,不似江湖人染了江湖习气,又不似寻常公子哥,眉眼纨绔,肯定是个正经的书香门第,又或者是商贸世家以诚为本。”
“你这变着法的夸人,倒是挺会做生意的。”苏幕隔着幕帘笑着。
沈东湛听得也是顺心,若不当什么锦衣卫都指挥使,也不去做什么齐侯府世子,就带着苏幕游山玩水,经商为生,衣食无忧便可真真是好极了。
只可惜,他们生来就不寻常。
“这位夫人说笑了,咱们这是见得人多了,能偶尔瞧出点东西,眼下只是实话实说。”掌柜笑道,“这位爷眉眼端正,想来是个正直之人,夫人好福气”
沈东湛眸色温柔,就这么直勾勾的瞧着苏幕,“此言差矣,是我福气好。” “两位可真是恩爱。”掌柜瞧着进门的伙计,躬身笑道,“茶点待会就送到,两位要是吃点什么,只管吩咐,咱们这儿虽然没什么山珍海味的,但是该有的还是都有。”
沈东湛点头。
伙计放下了小炉和茶盏,与掌柜一道退出了房间。
如此,苏幕才放下幕帘,轻轻捋了捋发髻,“倒也是个雅致的地儿。”
菜式都在墙上,以小牌挂着,可见这家店主何其仔细。
“凉菜和燥热之物不可进食。”沈东湛叮嘱,“别的倒是无妨。”
苏幕皱眉瞧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嘴碎”
“以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与如今能一样吗”沈东湛煞有其事的沏茶,“没成想,这儿居然也有芙蓉糕,倒是可以试试。”
年修便去捡了牌子,搁在小篮子里,“还有呢”
“藕粉桂花糕也成。”苏幕笑道。
年修瞧着自家爷这副打扮,竟有些晃神,自打跟着爷,他还没见过爷恢复女儿身的模样,即便心里知道,却也从不敢往别出想,因为他很清楚,爷只要身在东厂,这辈子都不可能穿成这样。
一则,欺君是死罪。
二则,东厂无需女子。
沈东湛瞧着窗户外头,忽然冲苏幕笑道,“且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你去作甚”苏幕忙问。
沈东湛夺门而出,未能回答。
周南刚进门,登时有些发愣,“我家爷这是要去哪”
“不知”年修急忙摇头。
苏幕坐在窗口,探头望着窗外,忍不住唇角轻扬,道他作甚这般匆忙,竟是
稍瞬,沈东湛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不少东西。
年修仔细一瞧,“怎么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可不是嘛”周南有些诧异。
且瞧着,陀螺、陶响鱼、瓷哨、竹蜻蜓、糖人、面塑、糖葫芦
苏幕有些懵,一脸茫然的瞧着他,“你病糊涂了,买这些东西作甚”
这可都是小时候,爹娘给买过的东西,但家变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只是现如今的她,又不是三岁的孩子,都到了这个年纪,难道还能抽陀螺玩
刹那间,周南“哦”了一声,眼睛瞪得宛若铜铃一般,略带惊喜的打量着眼前的苏幕,“原来”
“原来什么”年修有些着急。
周南“啧”了一声,冲着这些小东西努努嘴。
“你是说”年修骇然心惊,手中的糕点牌子“吧嗒”就落在了地上,“爷,您这是”
苏幕:“”
下一刻,苏幕骤然变了脸色,急忙解释,“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