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贼作父”这四个字,对苏幕而言,如同千斤之锤,落下来的时候,从头至脚,疼得龇牙咧嘴,昨夜提及的那些事,好不容易被她抛在脑后,现如今此事重提,如同噩梦再现。
可温驰已经是这副样子,摆明了是抱着鱼死网破之心。
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区别,只是早死晚死,死得痛快与生不如死。
“证据呢”苏幕强迫自己镇定,不能因为温驰的三言两语就乱了心神,有时候一些犯人为了活下去,会不计一切捏造事实。
瞧着眼前的温驰,估计是受不住了,想激怒她,让她杀了他吧
温驰满脸血污,歪着脑袋笑得龇牙咧嘴,“我有证据,不过,证据藏在城外,你有胆子跟我一起去拿吗苏幕,你敢接受吗你敢吗你大概还不知道,栾胜当年都干过什么吧这些事,我”
话音未落,门外骤然响起了尊呼声。
“督主”
苏幕冷不丁回神,转身望向门口。
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栾胜无疑。
“义父”苏幕行礼。
栾胜大跨步走过来,裹挟着门外涌入的风,吹得刑房内血腥味四散,“起来吧”
“是”苏幕起身。
栾胜转头望着目光怨毒的温驰,“可有吐实”
“没有”苏幕垂眸,神色寡淡。
栾胜深吸一口气,凝眸望着苏幕半晌,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幕心里有些发怵,以往他这副模样,便是想发怒或者想杀人了,是以她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身子微微后退半步。
“苏幕”栾胜开口。
苏幕心神一震,当即行礼,“义父有何吩咐”
“你”
你在怕我
栾胜抿唇,终是背过身去,不耐烦的摆摆手,“出去吧”
“是”苏幕原就不多话,栾胜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行礼,退出。
奈风在刑房外站着,见着苏幕从里面出来,不由的如释重负,“苏千户没事吧”
“为何这么问”苏幕挑眉看他,“这是东厂大牢,我能怎样”
奈风报之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五毒门的人刁钻可恶,即便入了东厂大牢,也免不得心生诡计,蒙骗众人。”
“这话倒像是专门冲我说的。”苏幕拂袖而去。
奈风张了张嘴,瞧着苏幕离去的背影,他总不能告诉苏千户,督主一听她独自一人进了刑房审问温驰,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吧
唉
苏千户近来的脾气,也有些见长
刑房内。
温驰浑身打颤,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眼前站着的栾胜。
目光如刃,寸寸冰冷。
栾胜就这么盯着他,上下仔细,“以你现在的年岁,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情,可见你背后之人,应该是当年的故人吧”
“栾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温驰满嘴是血。
栾胜忽然伸手,冷不丁捏起他的下颚,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来,“杂家倒要看清楚,你这腌臜东西,到底知道多少”
“栾胜,你害怕了”温驰笑了,“你害怕了原来这世上也有你害怕的事情我知道了,方才我就这么诓了苏幕,她没相信,栾督主倒是相信了哈哈哈哈哈”
栾胜松手,许是觉得脏,捻着帕子漫不经心的擦着手上的血色,“温家茶庄的人,一个不留温驰,满意吗”
刹那间,温驰眦目欲裂。
“跟东厂作对,自不会有好下场。”栾胜幽然吐出一口气,“你身上有什么秘密,杂家不想知道,东厂想知道的事,谁都不瞒不住。”
温驰咬着牙,“你要杀了我呵,栾胜,我说对了苏幕不是你的义子,是你亲生的江无声的夫人,昔年就是宫里逃出去的,这点,我早就知道了没想到,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阉人居然还有后不过可惜了,苏幕肯定不会认你”
说到这儿,温驰压低了声音,笑得阴狠,“你想想看,自己都干过什么幼时入东厂,被自己的亲爹活生生折辱成了刀子,连人都做不成,她恨不能亲手杀了你栾督主,弑父是要遭雷劈的”
栾胜目色狠戾,杀气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