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就是谭文君。
消失了这么多年,却在今时今日冒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帝龙体抱恙,眼见着是要行将就木,所以压在心里的那点野心,也跟着蓬勃冒出,一发不可收拾。
沈东湛神色从容,想起了母亲之前的叮嘱。
“谭文君”苏幕勾唇冷笑,“先太子亲随”
听得这三个字,男人的眼底终于有了裂缝,瞧了瞧沈东湛,又看了看苏幕,“我说了,不是先太子,太子殿下没有死他没有死没有死,他没有死,没有死”
“公子”李忠瞧出来了,这人不太对劲,赶紧往前冲,冲进了铁笼内,“他不对劲,你们赶紧出去”
苏幕与沈东湛应时往后退了两步,瞧着李忠快速取出了银针。
“他着火入魔已久,忠叔说,没治”苏幕转身走出了铁笼。
内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是谭文君在拼命的挣扎。
沈东湛默不作声的跟在苏幕身后,离开了铁笼,走出了地窖。
外头,夜色沉沉。
“就在不久之前,我母亲来找我了,说是让我不要听人乱嚼舌根。”沈东湛转身望着苏幕,夜色之中,墨色的瞳仁里,翻涌着难掩的波澜,“你觉得,到底是谁在胡言乱语”
苏幕偏头睨了一眼地窖的入口方向,长睫微垂,“你希望我信谁”
“你会信谁”沈东湛问。
瞧着他这副样子,苏幕其实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沈东湛,你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内心深处不敢承认罢了一如不久之前的我,那样的抗拒。”
如她,抗拒栾胜。
沈东湛紧了紧手中剑,立在檐下望着黑压压的墙头,目色沉沉,如夜清冷。
“齐侯夫人惯来追着齐侯爷跑,如今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在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情大概就是你了”苏幕知道,有些话不用说,沈东湛心里清楚。
可清楚归清楚,你不说出来,人内心深处的自欺欺人本质,会压制住真相,不让自己轻易靠近。
窗户纸不捅破,永远都会隔着一层。
“谭文君说的,未必是真,但也不一定是假的。”苏幕说得直白,“沈东湛,你素来冷静自持,不可能听不出来真假。既然你不愿接受,在事情没有彻底揭开之前,你有能力压制,权当没有发生过,你若想,我帮你”
沈东湛也想过,维持现状,把一切都扼杀在萌芽之君没出现过,他还是齐侯府沈家的人。
可是
“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苏幕不想逼他。
他原就不是想要滔天权势之人,不睦天家富贵,无心这江山社稷,若是承认了这先太子之子的身份,来日后患无穷。
这大概也是齐侯夫妇,拼了命的要护着他的缘由。
生于储争,安于太平。
惟愿淡然,余生喜乐。
“我会让忠叔治好他的外伤。”苏幕道,“至于他的陈年旧疾,怕是没办法了。”
这是实话。
沈东湛点点头,“这几日城内热闹,靖王府大婚,不可出乱子,我会派人盯着点,你”
“我会盯着栾胜。”苏幕这话,便算是给他吃了定心丸,“只要他不动,东厂就没人敢动,连宫里也不会有任何的风声。”
沈东湛很庆幸,即便不言语,她亦懂他的心思。
“皇帝不知道,这件事就不会惊动朝廷,没人敢大做文章。”苏幕忽然觉得,有些把柄捏在手里,也是好事,至少在她羽翼未丰之前,她需要栾胜这把遮阳伞。
遮住了她,也保住了沈东湛。
“我先回去了。”沈东湛伸手抱了抱她。
他的力道有些沉,硌得苏幕有些微疼,想来她是他眼下,唯一能毫无忌惮的、拥在怀里的秘密。
苏幕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肢,将脸埋在他怀中,呼吸着属于他身上的气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瞒着你。”沈东湛温声回应。
苏幕报之一笑。
如此,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