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栾胜的去留,苏幕并不在意,只不过坐在屋内,瞧着眼前来来去去的天族众人,她这心里有些莫名的焦躁。
这种热闹的场景,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经历过了,打心眼里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的沈东湛瞧出来了,她很不适应所有人的热情,在她的认知和世界里,向来只有冷漠和孤独,哪儿有这样的喧嚣一刻。
要知道,敢在东厂千户面前闹腾的,不是死了,就是死了
“行了”苏幕骤然起身,“都出去”
人一波接着一波进来行礼,将各自最珍贵之物搁在桌案上,以表现他们对最敬爱之人的尊崇,哪怕是天族的长老也不例外。
可是,苏幕接受不了这样的喧闹。
习惯了孤独与冷漠的人,可以接受温馨,但接受不了聒噪和热闹,尤其是来自于大家族的温暖和关爱,会让她无所适从,惶惶不知所措。
众人皆惊,各自面面相觑,心想着少主大概还是生他们的气。
“都先出去吧”沈东湛道。
苏幕坐在桌案前,面色冷得厉害。
待众人离去,沈东湛握住她的手,只觉得彻骨冰凉,“不习惯”
“我们什么时候走”苏幕问。
沈东湛瞧着她眼底的慌乱,愈发握紧了她的手,“天色不早了,这个时候出谷,到了外头肯定是夜里了,天黑行路不便,等明日天亮再走,可以吗”
“要住在这里”苏幕瞧了一眼门外。
沈东湛点点头,“我保证,他们不会再进来,你信我。”
苏幕自然是信他的,“别让他们进来了,我不喜欢那么多人,也不喜欢被人嘘寒问暖,只让年修进来伺候便是,至于其他人我一概不见。”
“好”沈东湛应允,“那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苏幕颔首,松开了他的手。
沈东湛出去了,甚久都没有回来。
外头的天色,渐渐的黯淡下来。
年修站在窗口往外瞧,时不时的眉开眼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屋子里点着一盏豆灯,羸弱的火光随风跳动。
自打沈东湛离开之后,苏幕这心里就有些不踏实,但她实在不想出去,天族众人的热情,她诚然太不习惯。
“年修,你看什么呢”苏幕问。
年修回头,“爷,要添水吗”
“心不在焉的,在看什么”苏幕又问了一遍。
年修连连摇头,“奴才是觉得这树屋也挺奇特的,尤其是这夜里,灯盏亮堂起来的时候,还真是挺好看,委实有点天宫的感觉。”
闻言,苏幕轻嗤了一声,“咱们只是住一晚就走,不要太过欢喜,免得到时候舍不得。对了,你去看看,沈东湛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锦衣卫出事了”
“是”年修行礼,当即往外走。
这一走,又没了踪影。
苏幕心里烦躁,这一个两个的都没动静了,算怎么回事
别是这天族的人,又玩什么花样才好
哪知,她刚要起身,就见着年修神神秘秘的捧着一个包袱回来,身后还领着两个满脸笑意的妇人,众人毕恭毕敬的冲着她行礼。
“你作甚”苏幕皱眉。
年修明知道她不喜欢天族的人靠近,还敢把人往屋子里领
真是越发的放肆了
谁知下一刻,年修将手中的包袱搁在桌案上,当着她的面快速打开。
苏幕的眉心皱得更紧,“年修,你是不是皮”
乍然间,再无语凝噎。
苏幕愣愣的站在原地,终是狐疑的望向年修,俄而心里激荡,面颊微微泛着苍白之色,“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爷,这不是什么意思,这是沈指挥使的意思”年修笑呵呵的回答。
苏幕抿唇低眉,忽然笑了一下,语气柔软的笑骂了一句,“胡闹”
树屋外头,灯火明媚。
烛光熏红了周围,照亮了孤寂而漫长的黑夜,摇曳的风影和光影重叠着,斑驳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