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别说是沈东湛,饶是苏幕也跟着愣怔了一下,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一个原本陌生的人,相处也不过数面之缘,什么情分都不曾生过,忽然间自称是你至亲,不管换做是谁,恐怕这一时半会的,都没法子果断的开口。
终究,沈东湛什么都没说,抬步走出了地窖。
苏幕回头去看,只瞧着慕容离面上的期许之色渐渐晦暗,徒剩下一声叹息。
走出地窖,沈东湛依旧紧握着苏幕的手。
那一刻,他没有说话。
应该说,从始至终,沈东湛都很沉默,整个人都是冷冷的,唯有苏幕能感觉到,来自于他掌心的温暖和柔和。
“可见,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苏幕站在沈东湛的身边,与他比肩而立,隐约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突然多了个舅舅,换做是我,也是很难开口的。倒不是有多难接受,只是这突然间的温情,不适合我们这种性子孤冷的人。”
外冷内热,不代表无情。
“苏幕。”沈东湛转头看她,“你放了他,就不怕他掉过头来对付你”
苏幕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如此正好,让你有理由大义灭亲。当然,如果你犹豫了,那我就真的会杀了你,因为一个有点血缘,而无半分情分的陌生男人,对我的生死不在意,那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这世上,还有比生死更要紧的事情吗
生死都不在意,那这情分又算什么
“很好”沈东湛表示赞同,“很对。”
苏幕勾唇,“是因为看得多了,所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图你这个人,图你这份情,便愿意和你生死与共,共度余生。但若是你这个人没什么可图,情分亦不过尔尔,我便还是那个我”
可以予你,亦可收回。
心狠手辣,不在话下。
“甚好”沈东湛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我喜欢的苏幕,不会因为我而变得优柔寡断,哪怕内心柔软,遇事亦是最初模样。”
可迁就,但不纵容。
“沈东湛。”苏幕仰头看他,“现在,我们都知道彼此最大的秘密,这辈子怕是都得拴在一起,成一条船上的蚂蚱。”
沈东湛嗤笑了一声,“你就那么想当蚂蚱”
“你才是蚂蚱,你全家都是蚂蚱”苏幕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沈东湛笑着轻唤,“沈夫人”
苏幕顿住脚步,回头又剜了他一眼,这才快速离去。
“爷”待苏幕走远,周南才敢凑过来。
沈东湛敛了视线,“走吧”
瞧着自家爷如此神色,周南便明白了,爷怕是心情不太好,自然也不敢再多问,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赶紧出了苏府。
刚回到镇抚司,沈东湛眉心微凝,“那边怎么回事”
“那边”顺着沈东湛的视线望去,周南瞧见了穿着殷都府衙门的衙役官服男子,与锦衣卫在墙角说着什么
沈东湛示意周南去看看,兀自抬步朝着书房走去。
稍瞬,周南急急忙忙的进了书房。
“爷”周南行礼。
沈东湛瞧着底下人送上的消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殷都府的人,跑到这儿作甚”
“那两人是堂兄弟,一个在殷都府做事,一个入了锦衣卫,今儿说是有急事,想来求帮忙的。”周南低声开口,“不过,一个捕头是不敢轻易跑到镇抚司求帮忙的,多半是府尹的主意。”
沈东湛还在想着地窖里的事情,忽然听得周南连唤两声,不由的心神一震,“什么”
“爷,您在想什么呢”周南担虑的瞧着他。
沈东湛敛了神色,“什么事”
“这衙役说,昨儿夜里接连死了不少人。”周南言归正传,“府尹为此焦头烂额,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意外”
沈东湛倒是没往心里去,“殷都府有自己的仵作,按规矩办事便罢了”
“问题不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