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花的味道,血腥味也粘稠起来,仿佛一块有厚度的布盖在鼻子上,呼吸都几乎失去了作用,难捱的窒息感笼罩过来。
虞幸感觉一阵反胃,鼻尖也痒痒的。
他眼神清亮,伸手捂住口鼻,好歹是把这种味道阻挡了一点,鼻腔也舒服了些。
哼,他才不会打喷嚏呢。
“啊嗤!”
想法刚刚闪过,一声没忍住的喷嚏声就响了起来。
修女猛地从花朵中抬起头来,僵硬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丝兴奋的神色,她把浇水壶放在原地,黑色的修女裙裙摆一动,轻声道:“果然有游客在这里。”
她的声音中带着员工特有的机械,阴狠地看向了……楼梯那个方向。
没错,打喷嚏的当然不是虞幸,而是另一个人。
虞幸也朝楼梯那边看去,由于走廊有折角,他只能判断出有人在那个方位,却看不到具体情况。
他眉头一挑,听声音……是荒白吗?
“槐和荒白比我先到副楼,但是这两个人没有具体的目标,大概到现在是先完成了占房间的任务,然后随便在楼里逛了逛。”虞幸在心里想着,“他们说不定已经进过爱丽丝的房间,但是由于不知道爱丽丝床下通道的存在,所以没搜那么仔细。”
凑巧在修女浇花的时候上了五楼,被味道刺激的暴露了位置,要么是运气太差,要么……
就是故意的。
修女导游快步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移动过去,脚步声轻得仿佛不存在,就像鬼魅一般,难怪她刚才可以悄无声息地接近虞幸站着的地方,差点就看到了虞幸。
虞幸的感知力其实还不错,尤其是体内的诅咒之力,对祭品和鬼物都有一定的反应,可在这一大片红玫瑰中,他发现自己的感知力好像被影响了,加上进古堡以来,他体内的阴冷气息就没安分过,一直在翻腾,他对此已经有些习惯,所以偶尔痛苦加重一下? 也被他忽略过去了。
还有一种可能……有亦清这个对他暂时充满了善意的摄青鬼在? 亦清强大的感知力,让他多多少少还是松懈了一些。
“……”
意识到这一点的虞幸双眼微眯? 嘴角向下压了压? 告诉自己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而那边,修女的身形渐行渐远? 虞幸十分胆大地从玫瑰花的遮挡下钻了出来,走到修女浇花的地方? 拿起了浇水壶。
入手冰凉? 不过比起他自己的阴冷气息,还是很温暖的。
说明不是祭品。
虞幸用鼻子闻了闻浇水壶里的味道,又摇了摇剩下的液体,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这好像……不是人血的味道? 而容量? 似乎还有大半壶。
亦清以青烟的形态萦绕在他肩膀周围:“想带走吗?”
虞幸笑道:“被你发现了。”
他拿起来就没打算给修女放回去。
风过留痕,雁过拔毛,他又不是第一次顺走推演里的诡异NPC的东西。
突出一个轻车熟路!
正当他握住浇水壶的时候,楼梯那边传来了修女沉闷而恼怒的声音,只听她提高了音调:“尊敬的游客? 请问你躲在哪里呢?您可以出来,由我这个导游带您参观。”
看来? 她并没有顺利找到发出声音的人。
虞幸面上情绪不显,只发觉青烟聚拢? 尽数缩进了他的衣服下面,将存在感压到最低。
他心里有了准备? 五六秒后? 他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轻柔地拍一下肩膀? 放在平时可能根本不算什么,可放在推演游戏中,还是在和敌对的东西“躲猫猫”的时候,这一下的威力可不亚于扮鬼吓人。
虞幸淡定转身,看向身后,他的平静让身后的女孩发出一声可惜的感叹:“……你怎么没被吓到。”
荒白手里拿着一块橡皮擦,马尾有些许散乱,英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没想到的样子。
槐也站在旁边,鼻梁上架着银色眼镜,神色有点无奈。
虞幸看了他们一眼:“吓了一跳,我好害怕。”
槐:“……”
荒白撇嘴,有些郁闷:“你是不是猜到我们在这里了。”
“嗯,你故意发出声音引修女过去,声东击西,目的只能是要过来这边了呀,不是吗?”虞幸冲她温和一笑,就像在看一个顽劣的熊孩子。
“咦,你果然很聪明啊,可是我想看看大帅哥被吓一跳的表情欸……”
荒白捂了捂脸,眼睛亮亮的,好像有点跃跃欲试,槐神色仿佛都暗了暗,制止道:“你想把幸吓一跳,再发出点声音把修女引回来吗,别玩了。”
他斜了一眼修女的方向,又看了看虞幸手里的浇水壶:“先别在这儿说话,修女马上要过来了。”
虞幸点头,也没再逗人,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豪华双开门:“去爱丽丝房间说。”
几人趁修女没过来的时候推门而入,门内精致奢华的陈设让他们的动作都顿了顿。
只能用华丽来形容这个房间。
各色宝石镶嵌在墙上、天花板上、壁画上,甚至是书桌、台灯、衣柜……
到处都在闪闪发光。
一张血红色的床稳稳放置在房间的正中央,玫瑰花瓣均匀地撒在上面,床帘是挂着的,金色,上面也绣着红色玫瑰图案。
除此之外,这间卧室还摆了很多很多面镜子,有大有小,朝向各异,硬是把面积一般的房间映照出一副宽阔的错觉。
槐轻声关上门,落了锁,由于失去了视野,修女又近乎没有脚步声,三人靠在门后谁都没再说话。
过了有两三分钟,门外才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是哪位调皮的游客偷走了我的水壶?”
“请这位游客快些出来,否则,偷盗园区道具,爱丽丝可是会生气的!”
修女的声音忽远忽近,可以想象到,她正在门外的走廊上来回走动。
听着这样的控诉,虞幸摸着手中浇水壶冰冷的把手,嘴角上扬,十分愉悦。
“她不会进来吧?”等修女走远了一些,荒白用气音对两位青年问道。
槐抢先摇了摇头:“不会,爱丽丝是她上级,她怎么也不可能不经过爱丽丝的同意直接闯进爱丽丝房间。”
“哦,不愧是大佬,厉害厉害!”荒白赞叹。
槐偏过头不去看她,佯装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可那一头卷毛仿佛都在为夸奖而高兴。
虞幸:“……”怎么感觉气氛有点……
“卑鄙的游客,爱丽丝最讨厌有人偷东西,等她清醒,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报告给她!”
没等虞幸惊叹,这两人短短时间好像就有某种趋势,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分贝之大可以称得上震耳欲聋。
虞幸揉揉耳朵,这得是多生气啊……
不过修女越生气,他这个拿走浇水壶的罪魁祸首就越开心。
吼完这一句,修女不知道拿了个什么,拖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气势汹汹地远去,去搜寻偷东西的人了。
“终于走啦!”荒白雀跃地欢呼一声,看起来放松了很多,虞幸注意到,她手里紧紧攥着的橡皮擦凭空消失了。
槐用戴着银色眼镜的眼睛扫视了一遍房间,眉头微微皱起:“我感觉到这间房间好像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但是看不到……”
这副眼镜是非常好用的祭品,槐用它可以很轻松的找出藏得不深的特殊物品。
至于藏得深的,那他就会感到这处空间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等着他去发现。
可以说,作为一个经常玩跑团的玩家,戴上这副眼镜对槐来说就像跑团人物灵感过高,时不时就要被Kp拉出来过个骰子,硬塞线索,或者硬拉着掉san。
虞幸心道线索在大床底下你能直接看到就有鬼了。
槐收回注意力,盯住虞幸。
会在副楼遇到虞幸,实在是有些意外,因为推演还长,虞幸应该不至于如此赶时间地找副楼入口,这样就和他、荒白的行动撞了,既然他们两边已经决定结盟,就不必耽误这个时间,还不如分开,尽量探索更多地方。
可现在虞幸不仅来了,还和赌徒分开了。
那就说明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决定这么做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赌徒怎么不在?你怎么知道这是爱丽丝的房间?”
一连三个问题,虞幸不答反问:“看样子,你们之前没进过这个房间?我还以为这么明显的特殊房间,你们怎么也该进来逛逛。”
荒白笑出了声,走到一旁的镜子前看了看,“哪有那么容易呀,修女各个楼层到处走,我们光是隐蔽身形不被发现就已经很难了,当然是方便进入哪个房间就先进哪个房间看啦~”
“我的床单不能再用了呢……太讨厌了。”
一听她提起床单,槐的脸色就有点不自然。
他不是很明白,这个女生怎么就能大大咧咧顶着床单的负面效果在男性旁边走。
还好今天是他,他都决定不发布视频了。
万一是别的人……不,也不知道之前还有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总之,他决定要在这场推演里好好跟荒白普及一下女孩子最好不要做哪些事!
荒白显然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她为自己这么早就失去了一个可以用的祭品而惋惜了一会儿,又高高兴兴道:“还好我还有橡皮擦,功效也不错。”
【祭品:普通橡皮擦】
【形态:一块普普通通考试专用橡皮】
它的能力是擦去一段时间内持有者经过的痕迹,一旦有攻击意图,五分钟内所有由橡皮篡改的事实将直接失去作用,而与周遭环境发生交互,也有一定几率使橡皮失效。
也就是说,刚才荒白和槐是正大光明从虞幸眼前走过来的,只不过由于荒白一路都在使用橡皮擦,所以虞幸即使看到了他们,也没能在脑海里留下任何印象,以至于会有这两人是瞬间出现在他身后的错觉。
在祭品中,这算是很逆天的能力了。
不过虞幸此时并不知道这块橡皮擦的具体功效,贸贸然问别人祭品能力是很忌讳的,他只当荒白有隐藏身形的能力,没有多问。
比起橡皮擦,他总觉得荒白这个女生所拥有的脑回路和情绪的展现有些奇怪,就像个潜在的精神病。
对方真的是正道线么?虞幸对此持保留意见。
槐揉了揉自己毛茸茸的卷发,又问了一次:“你来做什么?主楼已经找不到可以占据的房间了吗?那赌徒怎么没有和你一起。”
虞幸走向爱丽丝的玫瑰大床:“我正在找他。”
槐跟上去,问:“你们是走散了?”
这就一言难尽了……虞幸看了这两个人一眼,想了想,觉得以他们的智商应该可以接受提前一天半结束推演这件事,也可以短时间内理解他的计划,于是——
他当着两人面把床给掀了。
为了节省时间,他没有再去扯床单,掀床板,而是双手抓住床的一角,用了些力气,直接将整张大床给搬了起来。
“卧槽卧槽!”
荒白虽然不知道虞幸干嘛对爱丽丝的床这么残忍,但是不妨碍她兴奋起来。
她一拍槐的胳膊:“你看啊你看啊,隔着衣服都能看到他胳膊上的肌肉线条诶,好man!!”
槐顺着她的话看了看,果真,在幸的卫衣袖子下面,可以看到因为用力而隆起的线条。
他又看了看自己:“……”
啧。
然而下一瞬,他的眼镜镜片上似乎多出点什么东西,槐一愣,顾不上对自己太瘦的不满,跑到了虞幸旁边。
虞幸已经搬开整张床,床下,黑色的洞口像是噬人的巨兽,一排排向下的阶梯,犹如巨兽口中狰狞的利齿。
“这是!”荒白惊讶地往里看,“密室吗?哇,幸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个密室的?”
“不是密室,是通道。”虞幸喘了两声,甩了甩胳膊,“不是问我曾莱在哪儿吗?他在这下面。”
荒白:“……他,啥?什么下面?活得死的?”
虞幸:“活的曾莱,掉下去了,我要是再不下去,可能就变成死的了。”
槐:“……”
他摸了摸自己领口的秘银玉蛇吊坠:“你好像发现了很多东西。作为盟友,介意分享一下吗?”
虞幸不动声色地将荒白往后隔开一点,免得这个有点跳脱的女孩子也掉进去:“倒是不介意,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误打误撞发现了毁掉爱丽丝和这座古堡的方法。”
不是什么大事?你瞧瞧你说的是人话吗?
槐推了推眼镜,轻咳两声:“说说?”
虞幸道:“来副楼之前,我已经策反了管家,知晓了了古堡存在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