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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染血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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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幸问:“帮你压制厉鬼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那时候太小,没人告诉我。”赵一酒已经说了太多话,这对他来说有点累,他也不打算说太详细了,后面就简略提了几句,“压制鬼物后,我的身体情况偏向了人类,虽然气质还是无法逆转,但是起码恢复了黑瞳,也知道饿和累。”

“再后来,我仍旧习惯待在黑的地方,赵家看我特殊,给我建造了训练场,希望激发我体内厉鬼的部分可用力量。那里面漆黑一片的,我待到了十五岁才出来。”

他是赵家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往单兵作战方向训练的成员,出训练场以后,他耳边经常响起呓语,中途偶尔会有压不住厉鬼的时候,赵谋就会帮他找到压制的道具。

原本赵家对他特别重视,可是,大概是由于厉鬼被压得太稳,这么多年,他只有身手在训练中不断进步,却没能开发出什么特殊能力,渐渐的,赵家就不再重视他了。

很多小辈只知道他是一个“奇葩”,却不知道具体的东西,因为这件事被上一辈的人瞒着,小辈们还以为这个“奇葩”是贬义词,以为赵一酒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多多少少都会排斥他,甚至孤立他。

赵一酒反正也不在乎别人的态度,他和赵谋搬到了弥今市,赵谋时常不在家,他就一个人待着,看看书,练练战斗能力。

原本他成年后就可以进入推演游戏,但是赵谋担心他体内的厉鬼会对推演中的一些东西起反应,硬是让他又熟悉和压制了七年,在赵一酒二十五岁的时候,他才在庆元制药厂开始了推演的起点。

“竟然是这样……”虞幸偏头看向阳台落地窗外的雪景,嘀咕了一声,狭长的凤眼眼尾上挑,总让人感觉到他正漫不经心。

赵一酒呈现出来的气质有了原因,赵家古怪的态度也得到了解释,看来,这世界上不止他一个人的命运因为荒诞推演的存在而被动的被改变。

“伶人说,我以后也会是单棱镜的一员。”就在虞幸安静思索的时候,赵一酒突然又开口,面色冷然,“我没有把握说,他是错的。”

“未来的某一天,我没能压住厉鬼,我就会显示出鬼性的那一面,到时候,我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杀意了。”

“呵,酒哥,你看看你的分化线。”虞幸转回头,对赵一酒露出一个笑容,“正道线诶,你对你的自控能力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么?你很强,不用这么没有自信,我相信你可以一直压制下去。”

赵一酒没接这话,他将凉水一饮而尽,问道:“聚会已经结束了,你什么时候走?”

“把孟婆汤和你哥交易完以后,我就得回去了,还有些事要处理。”虞幸倒是不介意等赵一酒眼睛恢复再走,毕竟是他未来队友么。

可惜,这儿三大家族人员密度太大,现在是推演刚结束,甚至还有几个组仍然在推演中,所以三大家族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们都空闲下来,虞幸和伶人的关系一定会受到他们的追查。

追查其实也没什么,但是谁知道这些人不会采取一些让他讨厌的手段呢?

虞幸这个人就不喜欢受强迫,他要是一气之下把哪个家族的年轻一代又弄残几个,恐怕真就不好走了,还会给赵谋和赵一酒添麻烦,不如早点开溜。

“好,等我回弥今市给你发消息,不过,会很久。”赵一酒道。

……

当天晚上,赵谋敲响了虞幸的房门,彼时虞幸正在补觉,他通常都是想睡就睡,根本不管生物钟的。

几天的推演中,现实中的身体并没有进食,却奇异的不感到饥饿,可身体上的疲惫是实打实的,他几乎一沾床就不想下来了,赵谋在外面敲了三次门,他才不情不愿下床开门。

“你也太虚了吧,赵儒儒都比你精神。”赵谋看见虞幸睡眼蓬松,笑着推了推眼镜。

虞幸有气无力道:“她那是大难不死后的亢奋。进来吧,你来交易道具的?”

“当然,虽然忙,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我可不想拖。”赵谋走进来,虞幸注意到他背后背着个深色长方木盒。

他将门关上,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就是这个?”

“是啊。”赵谋把木盒平放在桌面上,然后打开盒锁,将盒子反转。

顿时,一把不带刀鞘的细长唐刀出现在虞幸瞳孔中,他一愣,没有去摸,而是看向赵谋:“居然是武器型道具?”

无论是祭品还是道具,武器型都是最珍贵的,因为它们除了特殊能力,本身的存在就能为推演者增加很多生存几率。

摄青梦境即使没有亦清,也会是一把非常锋利顺手的匕首,可惜现在封在人格面具里拿都拿不出来。

虞幸正缺一把能用的冷兵器,但是……

赵谋看到他的表情,得意的一笑:“在想我是怎么知道你祭品不能用了的?别小瞧我,你第三阶段一个祭品都没用过,我就知道,一定是第二阶段和伶人对上的时候付出了惨痛代价。”

“真不愧是赵狐狸。”虞幸也笑了,“你这观察力和分析能力,恐怕赵家没几个能比得上吧?”

赵谋不置可否,他指了指唐刀:“我听阿酒说过,你身手很好,打架的时候很有章法,像是个练家子,在用冷兵器的时候,你的攻击性是最强的。所以,匕首虽然隐蔽性高,也方便,但真论起顺手……你应该更喜欢长刀吧?”

虞幸几乎想给赵谋鼓个掌,这家伙三十不到,却精明得像是个活了百八十年的老人,不仅能看出他的真实喜好,还借此让他无法说出拒绝这场交易的借口,确保了孟婆汤能到自己手上。

一个虞幸用不上的恢复异化度的道具,换一件目前来说急需的武器类道具,这买卖对双方都不亏。

“行,我看看。”既然赵谋这么有心,他也不想浪费这番好意。

虞幸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把唐刀,发现这刀属于杀伤力很大的那种——横刀。

唐刀是唐代的刀,但这个名称并不指某一种刀,而是囊括了好几个种类,有仪刀、陌刀、障刀和横刀四种。

横刀刀身笔直,类似长剑,但刀尖的折角还是很明显,成语横刀立马中,指的就是这种刀,这也是唐代军队里最常见的佩刀。

眼前盒子里的横刀缺失刀鞘,刀柄有一层锈迹,锈迹中还隐隐夹杂着几丝血迹。

最独特的是,它并非常规横刀模样,在剑身上多了一个蜿蜒扭曲的花纹凹槽,根据虞幸的经验,他判断这是血槽,也就是说,这把唐刀很凶。

他伸出手指抚上刀柄,道具说明出现在眼前。

【染血唐刀:锋利的横刀,对鬼祟有一定伤害,但当血槽汲满,刀身就会断裂,无法再使用】

到底是道具,道具都是有使用次数的,这把唐刀纵使很合虞幸的眼缘,也只是个临时武器,估摸着多杀一些还有血液流动的物体,刀就废了。

不过虞幸也已经很满意,他单手握住唐刀掂量了一下,这刀质量偏重,真使用起来,一定会很舒服。

“怎么样?满意么?”赵谋笑眯眯的,镜片后的眼睛里已经透着点志在必得。

“嗯,交易愉快。”

虞幸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丢给赵谋,赵谋麻利地接住,疑道:“这是……孟婆汤?”

“当然,你不会真以为孟婆汤是一汤吧,那我怎么带的来。”虞幸让赵谋自己打开盒子看,然后握着唐刀适应了一下重量,他本来想直接赶人,自己用唐刀练习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赵谋。”

赵谋正打开盒子,发现孟婆汤是一管玻璃试剂,没有颜色,完全透明,要不是光的折射所呈现出来的效果,他甚至要以为玻璃管里什么也没有。听到虞幸叫他,他问:“怎么了?”

“白天和酒哥聊天的时候,他把他的事告诉我了,还说,当时他太小,不知道是谁给他送了压制厉鬼的东西。”虞幸瞥了面不改色的赵谋一眼,“但是我估计,你一定是知道的,对吧?”

“没错,那段时间,所有关于阿酒的决定,我都关注着。”赵谋转过身去,让虞幸看不到他的神情,“毕竟我是他真正意义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再不关心他,他恐怕真的会受到更过分的对待。”

“那人是谁?好心还是另有所图?压制了鬼物的东西是什么?”虞幸问得毫不见外。

赵谋轻笑一声,收好孟婆汤:“人我不认识,当年我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在我尽了最大努力后,也只打探出来,那人送来的东西,是一朵蓝色鸢尾。”

“……”虞幸沉默了一下。

蓝色鸢尾?

好了,他大概知道是谁送的东西了。

没想到,这件事里竟然还有花宿白的份儿?

他回忆了一下某段时间花老板兴致勃勃带着他人花语时说过的,蓝色鸢尾的花语,似乎是——宿命中的游离,破碎的激情,精致的美丽,易碎且易逝。

怎么听都不像是太好的兆头,这些词汇延伸出的意义,对应酒哥这个冰山?

一时间,虞幸也不敢确定花宿白帮赵一酒的目的是好是坏,这个人行动轨迹难以预料,在道德方面,也总是是好是坏,几乎无法预测,某种程度上,虞幸对花宿白的失控感是多于伶人的。

看来,回去之后要在不惊动花宿白的情况下,让祝嫣好好查一查这件事背后的关联了,虽说这么大的工程量,花宿白不察觉的概率接近于零……

虞幸暗暗叹了口气,赵谋走后,他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才在宽敞的房间前厅练起刀来。

太久不用这种较长的冷兵器,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应。

这些年,他真的是走南闯北,哪儿都混过,学的东西也杂,好在很多堆积在记忆角落里的东西,只要再碰到,就可以很快重拾起来。

一边练刀,虞幸一边想了想回弥今市之后的计划,除了现实里有些人要收拾,推演也需要更谨慎的抉择一下。

两次无法使用祭品、身体素质被压制的推演最好快点过渡掉,否则谁知道伶人会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那么首先,直播推演就不考虑了,因为死亡平行线结束后,他的玫瑰面具终于彻底失效,这个时候在众多观众眼皮子底下行动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扮演类推演需要推演者以已有角色的行为方式做事,虞幸刚经历过小靳这个身份,有点腻。

然后,他新得到的唐刀明显杀鬼物更划算,他不想将血槽的进度浪费在人身上,所以对抗类也暂时排除。

剩下的就是映射类和调查员类推演了,两者相比较之下,调查员类推演已经有过一个棺村作为打底,世界观是稳定的,而且虞幸也隔了很久没去看看自己的“San”了,多少有点想念那个有逻辑可循的世界。

“等解决完现实中的事,先进一次调查员类推演,剩下一次看情况再选择,不知道我晋升分化级之后,San的推演难度会有怎样的提升。”虞幸喃喃道,莫名想到了棺村结束后,他们拉的那个微信群。

也不知道里面的人还活着几个。

隔天早上,虞幸难得起了个大早,和赵一酒以及赵谋道了个别后,就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了风故兰庭。

唯一注意到他的大概就是洛家那个看门的青年了,青年依旧穿着西装,一脸慵懒和生无可恋,根本就没问他去哪儿,只是在虞幸背影消失的时候喃喃了一句:“啧,真惬意,我也想跟他一样溜之大吉呀~这帮家伙比去年墨迹多了,开这个会开那个会,喵了个咪的,看门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虞幸这次两手空空的来,两手空空的去,确实很惬意。

他坐着直达的高铁回到了弥今市,刚出地铁站,就看见祝嫣扎着马尾辫,正蹲在一个街边小摊前和摊主说着什么。

虞幸走过去,就听见祝嫣在夸奖这位戴着墨镜的“眼盲”摊主:“哇!你算的太准了,我确实从小就命好,父母越来越有钱,前半生毫无坎坷,连一点惊吓都没受过呢!你怎么算得这么准啊!”

摊主支的是个算命摊子,听到祝嫣的附和,丝毫没察觉出什么问题,还伪装成高人风范,老神在在地絮叨:“天机不可泄露,但是小姑娘,虽然你前半生命好,可是我观你这后半辈子,恐怕有大难啊。”

摊主拿出一块看着像翡翠的手链:“这翡翠是大师开过光的,可保你安全度过劫难……”

“咳。”虞幸站在祝嫣背后,轻咳了一声。

祝嫣一个激灵,腿一软就往旁边一栽,她后知后觉向上一看,之间虞幸又是一副被冻得鼻尖通红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祝嫣沮丧地摸了摸挨着地的屁股,嘴角抽了抽:“吓死我了……果然是大难,我应该穿个厚点的牛仔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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