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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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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时无干人等禁止出入城门”

“我等乃是奉圣人旨意前来。”打头的护卫拿出令牌,亮明身份。

马车中的蒋媒官也立即取出圣旨,下了马车,好声好气地笑着道:“诸位官爷行个方便”

她可不是傻子,会认为区区一道圣旨便能叫她在这离京三千里外的营洲城横行。

果然,那些士兵见到圣旨也并无丝毫惶恐,例行公事辨别罢真伪,适才抬手行礼,“诸位有圣命在身倒可破例放行,只是马车必须查验。”

那几名护卫闻言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却也只能冷声道:“请便。”

衡玉等人皆下了马车。

看着那些士兵当真去查验她们的行李,吉吉小声说道:“这些人还真是嚣张,半点都不将钦差放在眼中”

也难怪私下有人揣测营洲节度使有不臣之心

“不是嚣张,是必须如此。”衡玉看着那些士兵,道:“营洲地处边境重镇,如今又是战时,若不严加防备,岂不要成了筛子。”

若这位萧将军因此便要背上嫌疑,她倒觉得十分冤枉。

一旁的晏锦闻言露出一丝笑意:“若天下人心皆能如小十七一般清朗便好了。”

吉吉气得咬牙:“都说了不要再这般喊我家姑娘”

“好了。”衡玉及时打断二人的嘴仗,交待道:“入城后皆要慎言。”

“是。”吉吉应下,不忘瞪晏锦一眼。

晏锦也笑着抬手,仿佛很是恭谨地道:“一切都听小玉儿的。”

“诸位可以入城了。”那些士兵查验罢便放行,并不曾有刻意为难之举。

城门很快被打开。

入城后的景象让衡玉有些意外。

“铺子照常开,街上这么些人不是说在打仗吗”吉吉透过打起的车帘往外瞧着。

衡玉若有所思。

虽说近年来营洲多战事,尤其晋王之乱后契丹奚人两蕃勾结突厥频频作乱,不平静才是常态。可战时城中仍能有如此景象,无疑是百姓信赖这位萧将军和其手下卢龙军的表现。

萧牧在此扎根不过三年,威信却已是立起来了。

再有那则关于藏宝图的谣言

据说当初晋王之所以造反,便是得了可撼天下的藏宝图做依仗,可晋王之乱平息后,却未搜找到有关藏宝图的踪迹于是渐有人猜测是萧牧私吞了藏宝图。

如此之下,朝廷待这位萧将军,难免要生出忌惮与猜疑。

而因着这个传言盯上营洲城的,又不知有多少双眼睛。

车窗外,入城后改骑了马的晏锦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街上的摊铺与行人确切来说,是长得漂亮的姑娘。

“小玉儿,晚间得空,我带你去吃酒”他头也不转一下提议着。

“好啊。”衡玉刚应下,便见他的眼睛正落在前方的一座花楼上,楼外有姑娘正挥着香帕揽客。

这还真是不拿她当外人啊。

“这位郎君该是外地来的吧”

晏锦的马行得很慢,在路过街尾时,一名书生打扮模样的男子追上来问道。

“正是。”晏锦勒住马,笑着看向对方:“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在下这里有来营洲城必买的好东西”书生指了指自己的夹袍衣襟处,压低了声音道:“郎君必然会感兴趣的”

晏锦眼睛微亮。

落魄书生为谋生计,自画贩卖艳情话本这场景他熟啊

于是当即下马。

“郎君请随我来”

书生谨慎地看一眼四下,拉着晏锦去了一旁的胡同处。

衡玉听着了二人的对话,见晏锦离去,自认也是猜到了大概。

大约半刻钟后,晏锦折返回来,却是透过车窗将一沓画纸丢给了她。

衡玉捧着一摞画纸瞪大了眼睛也不必不见外到此等地步

“晏公子,这是些什么东西”吉吉问。

重新上了马的晏锦微微一笑:“来营洲城必买的好东西。”

这笑意略显僵硬。

衡玉这才展开细看,只见其上描得是一名身穿盔甲的年轻男子打坐的画像,其上所写则是定北侯萧牧

画像两侧另画有各种符咒,横批有求必应。

这且是其中一幅。

再往下翻,可知每一张的形象与作用都不同,有辟邪的、去病的、智慧增长的、仕途顺遂的、姻缘美满的,还有求子的

衡玉看得讶然。

这位萧将军的业务涉猎,就还挺广的

原来这就是来营洲城必买的好东西吗

去了别处,多是拜佛祖菩萨,来了营洲,要拜的竟是定北侯萧牧

衡玉看着那大大的“有求必应”四字,渐渐意识到,这位萧将军在北地立下的只怕已不止是威严,而是信仰了。

朝廷的忌惮,是有缘故的。

但从方才那位书生不敢在明面上售卖的举动,可见城中大约也在管制此事

然而自古以来,民心是无法被真正管制的。

“婢子怎觉得这画像看起来有些眼熟呢”吉吉在旁说道,却又一时记不起。

衡玉又看了一眼画像,没有在意吉吉的话。

这些画像虽极有个人色彩,但配色与神韵处也借鉴了诸神像的画法,看着眼熟也是正常的。

至于这位传闻中的萧将军究竟是何模样,既来了营洲,迟早应也是能见上一面的。

营洲城中看似无异,然百里外的忽伦城外,两军正对峙阵前,肃杀之气遮天蔽日。

这忽伦城本名千秋城,曾以边境商贸而闻名西北之地。

三年前晋王内乱,契丹撕毁归附大盛朝的议和文书,趁虚而入突然发兵,彼时千秋城守将陆秦深知寡不敌众,借城中密道将城中百姓暗中送出待契丹人兵临城下之际,陆秦高立于城楼之上,手擎大盛军旗,为出逃百姓争取生机到最后一刻。

其后,契丹攻入空城,城楼易帜,陆秦殉身,城池改名忽伦。

忽伦,契丹语为死亡之意,倒十分符合当下此城境况。

此刻忽伦城外黑云压境,六万余北地卢龙军迫至城外五里处,盾兵严阵以待,之后便是骑兵与弓弩手。

精兵壮马,层层军阵严明,铁甲寒刀,令人望之生畏。

无可否认,这支三年内收复了数座城池、从无败绩的卢龙军,有着西北之地最强的兵马,以及最有威望的将领。

驻守忽伦城的近万契丹士兵,此时已尽数聚集在主城楼前准备应敌。

然两军对峙半日,却未见攻势。

强弱分明之下,对方的按兵不动,愈发让契丹大军惶惶。

“俟斤,卢龙军还是不见动静”

城中,哨兵正向首领禀道。

“萧牧又打得什么主意这狗娘养的玩意儿,一向诡计多端”蓄着络腮胡的悉万丹部首领璇浦嘴上骂着,然而坐立不安来回走动的模样仍是泄露了内心的不安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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