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见马主薄意动的表情,青云挑了挑眉,又加把火,说:“马主薄要是为难的话,当我没说。淳安年轻,多干点也没什么,实在忙不过来,黄家堡的事可以往后推一推。”
杜淳安沉默不语,斜了眼马主薄,心里认同县太爷的想法。黄家堡的事,马主薄比他去更合适。
县太爷想要干某件事的时候,脑瓜子比平常要转得非常快,这不马主薄的注意力转移了。
马主薄的心思,立马被青云转到黄家堡的事去了,衙门捕快超不超规制的事,立马被他甩到天边去了。
衙门人多人少,跟他没关系,黄家堡跟他有关系。听到县太爷要推一推,急得脱口而出,“不可”
黄家堡的事要是真的,那真是十万火急,火烧眉毛,一刻都耽搁不得,那可是几百条人命。
万一,发生点意外
青云面无表情瞅他。
杜淳安也看他。
马主薄自知自个失态了,反应过激,可他真急啊
“大人,”马主薄起身行礼,敬畏地看着县太爷说:“大人言之有理,黄家堡迁移的事,下官比杜主薄去更合适,黄家堡的堡长,下官认识。
衙门公务繁杂,还有砌围墙建房子那些事,全压杜主薄一人身上,杜主薄忙得像陀螺转个不停,实在抽不出空去黄家堡。再说,衙门这边也离不了杜主薄。”
待在衙门这段日子,马主薄看得清楚,县太爷不管事,整天游手好闲,东游西晃,啥事都让杜主薄干。
这种情况下,杜主薄能走得开吗
青云勾唇笑了笑,瞬间又吊儿郎当了,一拍桌子说:“行,就这么决定了。黄家堡的事,交给马主薄你了,务必让黄家堡的人全迁过来。县城什么不多,就地多,看中哪块,你跟淳安打个招呼就行。
对了,你去黄家堡,带上衙役捕快,让他们保护你。齐山匪多,到处不太平,就你自个带人去,我实在不放心。”
“谢大人,大人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齐山有大人在,是咱齐山的福气。”马主薄激动,抹了抹湿润的眼,弯腰再次感谢县太爷。
这次,马主薄是真心实意的。
调离了马主薄,青云着实松了口气,哼着歌曲离开了前衙。
马主薄在衙门待不住,跟杜淳安打了招呼,回家等消息去了。
“青爷”
训练的兄弟们,看到青云来了齐声喊,亏得砌围墙那边嘈杂如闹市,倒没听清他们喊的什么。
青云一脚踹最近的黑熊,“说了多少遍了,在衙喊大人,长没长脑子,嫌别人不够怀疑啊”
黑熊疯狼田多良三个,三天两头挨青云踢,早就习惯他这做风。越是亲近的人,越容易挨青云的踢。这不,黑熊挨踢了,还憨憨地傻笑。
自己兄弟不用看了,青云着重扫了几眼黑巴他们的人,苗寨的人,一见县太爷的目光扫过来,下意识抬头挺胸,目光敬畏又崇拜地看他。
黑巴也巴巴地看着青云,指望县太爷说点什么,那傻样,青云看得牙酸。
“你们能来,我很高兴。知道你们来做什么的吗”青云目光扫过众人,目光扫了人群里,十几个矮东西,估摸着不超过十三四岁,眉心跳了跳。
黑巴是不是有点饥不择食什么人都拉过来。
青云一学渣,不要指望她成语用得对不对,她压根没那个自觉。
“知道。”兄弟们异口同声的喊。
“知道就好。我话先请前头,这事非常危险,要做好随时去死的准备。家里有爹娘的,没有兄弟姐妹的独生子,最好三思,你要是死了,没人给你养爹娘,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青云说完,看着苗寨的人,静静地等待着。
苗寨的寨民们,面上表情虽有泼动,却没有一个人走出来。来的时候,苗老大黑巴跟他们提过其中的危险,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跟着县太爷剿匪,他们义不容辞,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何况,剿匪是好事,给子孙集阴德的事。
院子里冷肃的气氛,越来越沉重,沉重得让人连呼吸都带着冷气。
头顶的太阳,好像发现了下面站着的这群人是刺头,那是使劲的发光发热,恨不得将下面那群人晒成人干。
汗水,从眼角划过,刺得眼睛酸痛。
两刻钟后,还是没人走出来,青云挑眉笑了,看众人的目光很满意。
“不错,你们都通过了我的严酷考验,成为一名合格的捕快衙役。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齐山县的捕快。往后,你们代表朝廷,代表我,要除暴安良,抓坏人,剿土匪,还我齐山一片青天。”
青云咂咂嘴,这鸡汤煲得不怎么好,她干不来振奋人心的事。总的来说,有比没有好
“抓坏人,剿土匪,还我齐山一片青天。”兄弟们异口同声喊,倒把砌围墙干活的百姓惊了下,扭头看过来,只听到他们喊什么“齐山”,其他没听清楚。
“他们干什么呢”有人问。
“不知道,管他们干什么,跟咱们又没关系,只要别来跟咱们抢活干就行。兄弟们,加把劲啊”
这话说到所有人心里。
当天晚上,马老二风尘仆仆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跟何水他们说的一样。
“黄家堡有没有”马主薄见着马老二,再也维持不了他面上的沉静,急急地追问。
“爹,大马村的人没撒谎,黄家堡真出事了,堡里的女人汉子,还有十岁以上的男女,都被十八寨的土匪抓走抵债。”
马主薄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水底。
“你姑姑家”马主薄扶着椅子的手在哆嗦,深吸了几口气,再次追问。
“姑姑姑父没事,表哥表嫂都被抓走了。”马老二同样心里阴沉沉的,闭了闭眼,说出了老爹最不想听的事实,打碎了他那一丝的侥幸心理。
马老二打听来的消息,比何水详细多了,将黄家堡发生的起因,一一跟老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