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自报名号之后,以为对面的土匪听懂了,下巴微抬,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正等着对方乖乖过来伏低做小,恭维讨好他的奴才样。
以往齐山十八寨的土匪,见着他们这些官兵都是这么干的,渭阳的官兵都习惯了。
土匪:“”这怕不是个傻子
“哪来的二傻子,哈哈哈,笑死老子俺了。渭阳的官兵了不起吗老子抢的就是你们渭阳的东西。”
土匪“呸”了声,目光凶残地盯着他,大刀指着他,目光同情又好似在看傻子一样。
埋伏在上头的土匪们,等得不耐烦了,听到下面兄弟的笑声,就像个暗号一样,煞气冲冲地喊着“杀”,然后全都冲了下来,将车队团团包围起来。
这情况不对啊
小将军傻眼了,目光呆滞的扫了眼包围他们的土匪,尔后反应过来他的威严被人挑衅了,怒火滔天,大吼道:“放肆你们是哪个山寨的让你们当家的滚过来见我。”
什么玩意
反了天了,不过一群下三滥的玩意,竟敢如此对待他。
小将军要气疯了。
土匪的反应就是冲着他,跟看狗屎似的呸了口口水,然后目光冷冰冰的盯着他。
还当家的出来
他们当家的就在车队里头,同行一路也没见他认出来,那对招子长了有什么用,白瞎了。
“老子还放五放六呢老子抢你们东西是看得起你们,不想死的话,放下东西滚。别不识抬举啊
就你那熊样还想见咱们当家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花楼里的龟儿子都比你好看。瞪什么瞪,再瞪挖了你的眼”
土匪们才不管你是不是官兵,还是平民百姓态度嚣张得很,侮辱人的话一套一套的。
官兵不动气还好,越是生气,土匪说话更是百无禁忌。
青云站在板车上,正好瞧见了此幕,勾唇笑了下,吹了声口哨,在对面的土匪看过来时,扬手一挥,吐了个字:“杀”
青云话落,土匪齐声大喊“杀”,拎着大刀然后朝着官兵冲了过去。
小将军眼都气红了,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他气得发颤,手一挥,两腿一夹马,大喊“冲啊”,带着官兵也朝着土匪冲过去。
与此同时,跟官兵们站在一起的田多良跟镖师他们也动手了。
“啊”
车队里,突然响起凄厉的惨叫声,吓了官兵们一跳,个个往发出惨叫的方向望过去。
“你你们偷袭为什么”
官兵低头看着胸口刺出来的凶品,嘴里喷涌出血来,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身边的人,然后死不瞑目。
他们不是同伴么
所有官兵往前冲,谁也没防备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的齐山县令的人跟镖师,结果被田多良他们轻易得手了。
成功来得太快了,没什么成就感啊
“你们跟土匪一伙的”
这一变故,惊呆了官兵们,有人傻傻地问出口,然后凶狠地看向齐山及镖师一行人。
田多良镖师他们可没惊呆,下手又快又狠又毒,一刀一个,跟土匪里应外合,白刀子捅进去血刀子出来,地上全是官兵的尸体。
青云歪靠在货上,笑眯眯地看着兄弟们杀戮。
“青爷,所有人清理完了。老实点”
田多良押着唯一的活口小将军,来到青云跟前汇报。
山道上全是官兵捕快的尸体,而土匪们跟镖师们,逐个检查地上的尸体并补刀,补完刀之后再扒尸。
田多良回头喊了句:“衣服也扒下来。”
好歹也是块布。
“你你不是齐山县令。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小将军青白着脸,颤栗着看向这个所谓的齐山县令。
上当了
上当了
李大人他们上当了
小将军就是个棒槌也看出来了,齐山县令跟这些人是一伙的,他脑子还有些懵,没听见田多良喊青云那声“青爷”。
这些人根本不是齐山十八寨的土匪,十八寨的土匪头目跟当家都认识他。
这是个局,说不定这个齐山县令也是假的。
“你猜”青云眯着眼,一脸的和善,说出来的话一样能把人气得吐血。
猜你娘
小将军差点破口大骂出来,他不过稍微过激一点,架子脖子上的刀锋割开了皮,瞬间一条红线冒了出来,什么话也骂不出口。
李府台是什么人
孬种一个还贪生怕死,跟着他混的人都跟他一个德性,贪生怕死还欺善怕恶,也就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遇见青云他们这种煞星腿软。
落在这群土匪手里,屁都不敢放一个。
“青爷”
“青爷”
土匪跟镖师头目两人走过来向青云行礼,然后傻乎乎地看着他笑,蠢懵蠢懵的,一点也没刚才杀官兵凶残狠辣样。
“幸苦了,兄弟们”青云点头。
小将军这次听清了,震惊得瞪大了眼,看看少年又看看土匪跟镖师。他要是没听错的话,土匪喊齐山县令“青爷”。
“你们”小将军先指着镖师跟土匪,然后指着青云的手发抖,“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你才看出来啊忒笨了点”田多良拍了下小将军的头,然后看向青云,“这人怎么处理”
田多良特意留着他没杀,想着放他回去跟那姓李的带话。
小将军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悠,他不想死。这些人一看就是穷凶极恶的匪徒,不知道从哪里流窜过来的,亮李大人的名号不管用。
十八寨的名号,估计也不管用。
“好好审审,看能不能审出点东西。主动交代的,让他少受点罪,要是嘴硬,往死里整。爷手里不留没用的人。”青云漫不经心地道。
“没问题,看我的。”田多良拖着人就要下去了。
“青爷,青爷,别杀小的,小的有用,有用。”
小将军奋不顾身地挣扎,没想到竞然被他挣脱了田多良的手,奋力一赴,抱着板车的车轱辘不撒手,抬头看向板车上的少年。
“青爷青爷别杀我,小的知道很多秘密,李大人的,十八寨的。”
为了活下去,小将军可以背叛出卖任何人。
“哦,是吗”青云挑眉轻笑,手点着田多良道:“放心,我不杀你。你跟他去,好好交代清楚。”
“真的”小将军不放心地追问。
“真的,比珍珠还真。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青云郑重承诺,她可没失信啊,她不杀他,田多良会杀他的。
田多良憨憨笑看着官兵,眼底布满了阴霾。大意了啊,都到手上了还被人逃了,要是这人行刺青爷,岂不是让他得逞了。
“好兄弟,走,咱们哥俩好好聊聊。”
进了齐山,青云让兄弟们带着粮食回山寨,她跟田多良几人回县城。
“大人回来了,大人回来了,开城门。”
青云田多良他们十几个刚从出现在马路上,城墙上哨台上的官兵立马看见他们几个,激动的大喊。
城门原就没关。
很快有两队兵马从城门内跑出来,训练有素地在城门口站成两排,个个面目冷肃,怀着激动高昂的心情,恭迎青爷回城。
有那机灵的官兵,已经跑回县衙去报信了。
一走大半年,县城大变样了。
青云田多良进城后,发现原来破烂的土坯房,全变了一栋栋的新楼房,街上的行人百姓也多了,街道两边也有铺子了。
“大人”
“大人”
“大人回来了。”
齐山的百姓没哪个不认识青云的,见着他笑着打招呼,态度随意又自然。
“回来了,你家开铺了卖啥营生改日来你铺子买东西啊”
“这个是你家小子,好家伙,又长高了啊”
“干活去嘞庄稼长得怎么样”
青云咧着嘴笑,一路回应过去。
青天小朋友听到青云回来,银子都不数了,撒腿往大门口跑过来迎接他。
杜淳安领着马主薄及一干兄弟们,也在大门口迎接青云。
青天小朋友在大门口没等一两分钟,待不住,扒腿往城门口冲去,见着人群里的青云,像炮弹似的冲过去。
“哥,哥,哥,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忘了你长什么样了。”青天小朋友紧紧抓着青云胳膊,似抱怨的话听在青云耳里就是在撒娇。
大半年不见,青云小朋友也拔高了一截,快有青云肩膀高了,人也壮了,不适合骑高高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我没在家没调皮捣蛋吧有没有听宋老的话有没有好好念书”青云跟以前一样,揉了把小孩的头,小孩的眼立马就亮了。
“我可乖了,天天要忙的事太多,哪有空闲干无聊的事。哥,京城好玩吗人多吗有没有见着皇宫”
“京城啊”青云摸着下巴,斜睨着眼巴巴看她的小孩,恶趣味地敲了下他的头,“你哥我是去干正事的,想知道京城好不好玩,以后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青天:“”
青云干瞪着看他哥,想气都气不起来,鼓着腮绑子像条金鱼,逗得田多良他们哈哈大笑。
“我好伤心啊,青天眼里只有你哥看不到我,亏我还大老远从京城给你带了礼物。”旁边的田多良捂着胸口作怪,哎哟哎哟喊心伤。
青天眼珠子一转,甩开他哥扑过来抱着田多良胳膊,甜甜一笑,“呦,这不是我田哥嘛田哥,田哥,你跟我说说,京城好玩嘛”
一行人嘻嘻哈哈到了县衙门外。
“大人,田捕头,一路幸苦了”
杜淳安马主薄领着兄弟们向青云行礼,门口的青云瞅着一板一眼的杜淳安笑。
“淳安啊,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可爱。马主薄也是老当益壮啊,可喜可贺啊”青云手中的扇子敲了下杜淳安的肩,当没看见他抽搐的脸,回头轰兄弟们,“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我可没糖给你们吃。”
兄弟们笑呵呵地散了。
“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去洗漱休息,有事等明儿再说。”
“是累了。”青云揉了揉酸酸的脖子,随口问道:“县衙什么没事吧”
“没什么事,些许小事,下官跟马主薄处理了。”杜淳安回道。
“淳安啊,有你在真好。”青云难得煽情了一回,眼泪汪汪地表现表现她的感谢,当初这个墙头挖得太好了。
可杜淳安不是这么想,受不了他的肉麻话,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下官还有公务要办,先回公堂了,大人慢走。”杜淳安行礼之后,转身就走。大人出去了一趟,行事更邪性了。
青云眨了眨眼,一抹脸,白感激了,人不领情。走去宋老头院子,没进院子,在门口喊:“老头,我回来了,我来跟你说一声,我回了。”
青云用过早餐,没有去公堂办公,而是四处溜达。先去看自家小孩开的饭馆,饭馆生意不错,店铺从哪里原来的一间扩展到了两间。
李叔李婶他们在后厨忙活,青云没进去,打门口看了眼走了。
街道从原来的两条,扩建了十几条条,当初青云圈出来的地方,开发了五分之一。
除了原来的那两条街,住的原来的百姓,其他街道大部分是空的,没什么好逛。
青云溜达了一个时辰,转完了所有街道回了县衙,杜淳家马主薄等他很久了。
“大人,你们从京城带回来的种子,全登记在册,请您过目。”杜淳安递给青云一本帐薄。
青云打开帐薄扫了眼,心中有数了,扭头问马主薄,“马主薄看过吗”
“回大人的话,卑职已看过。有了这些种子,齐山百姓能多种粮食出来,往后再也不会饿肚子。卑职替齐山的百姓谢谢大人。”
马主薄冲着青云深深一鞠躬,激动得眼眶都湿了。马主薄没想到,县太爷能为齐山百姓做到这种地步,跋山涉水,去万里之外的京城买种田子。
青云杜淳安两人没想到他老人家会这样,愣了一瞬,青云忙扶他坐下。
她去京城是去救黄昆家眷的,买种子是顺便的事。当然了,这种事不用告诉马主薄了。
“马主薄折煞我了,齐山百姓的事也是我的事,身为齐山的父母官,为齐山百姓做事,义不容辞。马主薄不要多说了,只要齐山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青云淡然的接受了马主薄的崇敬,然后一本正经的你老人家不用如此感激,都是她的本职工作,应该的。
马主薄又被县太爷的话打动了,再次感叹县爷是个好人,是齐山百姓的福气。
杜淳安早清楚县太爷的真面目,无动于衷听他不要脸的自夸,心里没起一丝的波澜,也就不了解县太爷真面目的外人才会被他忽悠住。
比如:马主薄。
再比如:齐山百姓。
“这些种子有没有找种地的好手看过”
白少杰买的种子,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能不能种出来,得种地的说了算。
青云虽是农村人,常见的也就那几种,她不认识的更多,有些连菜名都不知道,看见那菜知道能吃,种子长什么样,呵呵,不好意思,不知道呢。
她农活干得最多的就是插秧,撒花生种撒黄豆种撒玉米种,蔬菜种她就从来没粘过手,老头子自己干了。
“没有,种子都在仓库。”
杜淳安没干过农活,不知青云的用意,以前在关山县,种子放在仓库,到日子就放出去,从没听说种子还要人看过。
“买回来的种子种类繁杂,你跟我都不是种地的人,看不出种子的好赖来。
种子好不好,能不能种作物出来,得种地的说了算。万一发下去,没种出来,百姓岂不是白干一场。”
青云解释了一遍,杜淳安才明白,意外地扫了眼他,县太爷也不像表面那样看着不靠谱。
“马主薄,你认识的人较多,帮忙找几个种地经验丰富的,来县衙认认那些种子,看看哪些适合咱们齐山种的。”
“大人想得周到。这种子真不能乱种,除了季节之外,还跟土壤有关。卑职还真认识几人,种地种了几十年了,种地的手艺在齐山也是有名的。这事交给俺,俺现在去办。”
青云头一次明确的交待马主薄任务,让马主薄非常激动,哪里还待得住,就想立马去办事,并要办好它。
“那就麻烦马主薄了。”青云看他老人家真待不住了,不留他让他走了。
“马主薄还挺精神的。”
目送着像打了鸡血一样,腰也不弯了,腿也不抖了的马主薄的背影,青云笑道。
杜淳安没吭声,马主薄在县衙闲了快一年了,月月领着二两俸禄,老人家心得慌啊
这不有事情干了,肯定精神啊
“猫头鹰带回来的那些人,怎么安置的没带进山寨吧”
马主薄不在,有些话就好说多了。
“没有。下官跟初五了解了他们的情况,这些百姓性子纯善,不适合进山寨,县城人口太少,下官全留在了县城。
东北边那边地方够大,土地也肥沃,这批人好几千,下官安置去了那边建村,分成三个村庄。”
“干得不错,山上有没有动静黑熊黄昆他们有没有传消息回来”县衙的事有杜淳安在,青云不担心,她担心山寨那边。
他们杀了边关来收粮的军队,边关那边不可能没动静啊钱老贼可不是什么善茬,失去了齐山这块大蛋糕,钱老贼肯定心疼死了。
“没有,山上半个月送回消息,一切正常。”杜淳安没进过山,山上的消息都是猫头鹰送来的,县太爷他们在山上干了什么,他不全清楚。
除了剿匪的事他知道的。
青云挑眉,没再询问山上的事,山寨的事等她去了再说,然后听杜淳安汇报这半年的事。
“大人提倡的学堂已建立了,先生暂时有三名,形势不太乐观,半年才招了十名学生。
下官跟马主薄了解过其中内幕。对百姓们来说,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生存。家里的所有劳动力都得下地干活,人都要饿了,谁会白白浪费一个劳动力去读书。
只要勤快干活,半年就能看到收获。越勤快收获越大。
而读书是长远的事,几年或十几年都看不到收获,没有收获不说,全家人还得饿着肚子,勒紧裤腰带赚银子供子孙读书。
十年寒窗苦读,不一定榜上有名,有些人读了一辈子,连个秀才都考不中,拖累了一家子,还不如种地。出于以上原因,没几个百姓送孩子来读书。”
青云也没想到这个结果。
“有没有跟百姓说,如果考了举人能当县太爷。”
“说了,衙役捕快挨家挨户劝说,嘴皮子说干了也没用。”
百姓们一听好几年没有收获,还得掏银子进去,个个退避三舍。
青云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不知琢磨什么,目光落在杜淳安身上,杜淳安顿时头皮发麻,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青云咧着嘴笑,悠悠地道:“你说的对,读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咱们身为朝廷的官员,必须做个好榜样。
淳安啊,你家有几个小子,放到学堂去吧我家青天也一起去。我记得马主薄家也有几个孙子,都去学堂念书。明儿,你通知他。
你派人再次宣传一遍,这么跟老百姓说,咱们这个学堂跟外面的不一样,每天上半天课,还有半天回家干活。一边读书一边干活,两不耽误啊
一年考核一次,成绩优异者有优待。比如前五名免掉所有的束脩,前六到前十,免掉一半的束脩。三年一次大考,考过的可以分配进咱们县衙做事。
县衙慢慢走上正规,光靠你跟马主薄忙不过来,缺的那些职位,早晚要补上的,朝廷不胆指望了,还是咱们自己培养。
除了衙门这一块,什么司农啊,司水啊,凡是需要人的地都可以塞。百姓们看到有盼头了,自然而然就会送孩子们读书了。”
青云还打算,人品好学识渊博胆子又大的往山上送些。山上那么多的人,全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也不行。
杜淳安稍一琢磨会,觉得这法子非常可行。在外面中举人进士,没有门路的话,照样混不上官职。
如果在齐山,一年之内就能看结果。有利益在前,又有大人这个招牌,自然有很多人来读书。
杜淳安笑着拱手道:“大人英明。下官立马去办此事。”
青云一出公堂,外面一兄弟过来说:“青爷,宋先生让你过去一趟。”
青云一听这话,头皮都是麻的,她都想转身进公堂再看会公文算了。
大半年了,鬼知道落下多少功课
青云唯一的优点,尊师重道尊老爱幼。宋老头是她的老师,青云不想去又不得不去,再说宋老头教的东西也有用啊
青云一脸的生无可恋,慢慢磨蹭去了宋老头那,从那天起,青云又过起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苦,忒苦
且说那天初五他们带着黄鹏飞他们家眷没进县城,往山里去,黄夫人她们瞧着远离大道,越来越偏僻,不由忐忑起来。
“初五哥,咱们这是往那去”黄鹏飞收到自家娘亲的眼神,走过来问。
另一伙衙役捕快带着难民,在前一个路口跟他们分开了,听说那条路才是去县城的。
“你爹他们不在县城在山寨那边,咱们先去见你爹,你爹会安排你们的。放心,有青爷在,不会卖了你们的。你爹肯定等急了。”初五笑笑,能猜到黄鹏飞他们焦虑什么。
“山寨啊我知道了,多谢初五哥。”
黄鹏飞没再询问,转身回了。他爹身陷土匪寨的事他听说了,县太爷不是剿灭土匪了,为什么他爹还在山寨
黄鹏飞跟他娘蒙夫人她们说了这事,两位夫沉默了。他们都走到这里了,就是有不对劲的地方,她们几个女人的也跑不掉。
“即来之则安之,先这样吧县太爷不是坏人,有什么事等见到你爹再说。”黄夫人沉思了会说道。
几个女人哪从遭遇过这种罪,自认为强壮的黄淑婉也吃了一番苦头,到达山寨时,个个像盐水泡过的花,焉巴巴的没水分还难看的要命。
山寨大门敞开,门口焦虑等待的黄昆他们,盼着车队快点到,左等右等不见车队到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好像有一生那么久。
车队来了,他当即冲了出去,冲到门口了又慢慢地停了下来,眼里不知不觉漫上了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心酸,愧疚,痛楚,悲伤等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脚似有千斤重,模糊视线里车队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他跟前。
黄昆整个人都在颤栗,抹了抹脸,目光紧紧盯着车厢门口,忐忑又紧张,颤抖着手伸过去,手快碰上厢帘时,好似触了电又缩了回来。
他没脸见家人啊
这时,车厢里出来个姑娘,那姑娘看到他目光一滞,然后转身扶了名夫人出来,那夫人一出来,立马看见了车厢边的男人,怔了怔,眼泪“涮”的一下子流出来。
黄夫人推开扶着她的闺女,朝着男人扑过去,狠狠捶打他,边捶边哇哇大哭。
黄昆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双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心像钝刀割似的,撕心裂肺的痛。
“你死去哪里了你怎么才回来爹娘去的时候,你在哪里婉姐儿英哥儿飞哥儿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那里”黄夫人像个疯子,抓着他的衣服又骂又打,一点贵妇的形象都没有。
黄昆抿着嘴,面无表情地默默地挨骂挨打,目光瞅见旁边三个出色的儿女,眼里慢慢有了笑。
黄鹏飞记得的爹,还是小时候他见过的那个威风凛凛的爹,眼前这人瞧着很陌生,又老又沧桑,没有一点记忆中的人。
黄淑婉黄展英姐弟俩个,早不记得他们爹的模样,姐弟俩见着他又纠结又紧张还有点小激动。
“大哥,”
黄石安在后面车队里眯着眼睡觉,听人喊到山寨了,醒过来听到前面的哭喊声,那声音是他嫂子,愣了愣,猜到了什么,忙跳下板车,朝前面飞奔过去。
瞅见前面活生生的大哥,眼泪也流了出来,又激动又失态,冲过去大喊。
“娘,咱们进去再说,车队的也要进山寨。”黄鹏飞黄淑婉两人过来扶着她劝说,他们一家停在这里,导致整个车队也进不了山寨。
后面车厢的蒙夫人蒙素清母女俩也下来了,看到黄夫人他们一家团聚替他们高兴,想到蒙家的情况,心里说不尽的悲凉。
黄昆他们一家团聚的时候,有个青年从人群里,慢慢走了出来,往车队后面张望,看到对面互相搀扶而来的母女,嘴角直哆嗦,忙朝着她们俩跑过去。
然后“扑通”一声跪下了,吓了蒙夫人母女一跳,母女俩还在惊吓中,却听跪下的青年喊:“不屑子蒙沂浩拜见阿娘。”
蒙沂浩
“沂浩浩哥儿”蒙夫人捂着嘴,默默地流泪。
“阿娘,是儿子。”蒙沂浩抬头望着母亲。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活着太好了。”
蒙夫人悲凄一声,抱着儿子痛哭流涕,紧紧得抱着他,好似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苍天有眼啊
蒙素清同样默默地流泪,又惊又喜,喜大于惊。人人都说她爹是叛贼,死有余辜,她几个哥哥也死有余辜,蒙家上上下下的男丁被朝廷杀光了,只留下她们祖孙三人。
大庸朝的人都知道,蒙将军绝后了,蒙家将永远背负着“叛贼”的耻辱苟延残喘。
谁想到,蒙家还有概香火在,蒙家的传承有血脉继承下去,背负的耻辱,早晚有一天洗涮下去,还蒙氏一族的清白。
蒙夫人蒙素清从没有像此刻,感觉又活过来了,母女俩感激黄昆将军,齐山县太爷为她们所做的一切。
黄昆那边在哭,蒙夫人这边也在哭,等两边哭得半个时辰才进山寨。
山寨大堂
屋里只有黄昆和蒙夫人两家人,其余人非常识趣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他们两家。
“黄将军,我代表蒙家列祖列宗感谢你,感谢你为元帅留下了血脉,感谢你这么多年保护着沂浩感谢嫂夫人及侄儿这么多年照顾我们孤儿寡母,要是没有她们的照顾,没有今天的蒙家。”
蒙夫人母子三人起身,对着黄昆及黄夫人深深弯腰行礼。这份天大的恩情,他们母子三人永远铭记于心,余生将不遗余力回报。
“夫人,快快请起,您如此做可折煞卑职了。元帅于我有救命之恩,当年是将军将我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
卑职没用,元帅含冤而死,卑职无能为力,救不了他,只能救下沂浩一人卑职愧对元帅及蒙家军诸位兄弟。”
黄昆哽咽,而后狠狠一拍桌子,目露冷芒道:“当今圣上昏庸无道,奸臣掌控朝证,才会让元帅含冤枉死,此血海深仇,早晚让他们血债血偿。”
蒙夫人点头,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突然问道:“对了,当年我们收到消息,元帅跟你们所有人全军覆灭,你们怎么逃过一劫的
县太爷从没跟我们提起过,浩哥儿还活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这是怎么回事你都请县太爷来救我们了,为什么还瞒着沂浩还活着的事,你不知道嫂子她们,因为这事寝食难安。”
黄夫人没好气的瞪黄昆,这么大的事不说,害得嫂子她们祖孙三人愧疚,认为是她们的错,没能给蒙家留条血脉,愧对蒙家列祖列宗。
老太君宁愿自焚也不肯离开蒙宅,最大的原因就是蒙家绝后了,没有希望了。
“沂浩身份非同小可,我们这些昔日的蒙家军又陷进土匪寨,步步惊险,万事要小心谨慎,钱老贼又不死心,一直暗中派人寻找元帅的血脉,一直隐瞒直到现在。
县太爷不知道沂浩的事。当初县太爷剿匪后,收复了齐山十派来的人,演戏给我们看。
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们不得不小心,因此沂浩的身份一直瞒着他。等县太爷来了,我会亲自向他请罪。”
“县太爷不是那样的人。”黄夫人蒙夫人齐声反驳,而后俩人相视一眼,觉着黄昆太过谨慎。
“是,大人是个好官,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蒙家军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大人,救了我们,也救了你们,才有今天的团聚日子。”这是黄昆的肺腑之言。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朝廷说元帅是叛国贼事实的真相是什么”蒙夫人抓着椅背的手死死地攥紧,十来年了,这事一直是她的心病。
“当年”
黄昆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青云日夜不辍,埋头苦哈哈读了一个月书,脸都读得腊黄,终于将落下的功课补上了,跟杜淳安打了声招呼,后面跟有什么追她似的,跟田多良麻溜进山了。
黄昆在黄泉寨,他的家眷跟蒙将军的家眷接去了黄泉寨,两家已在山寨里安顿好了。
四个山寨发展得差不多,人口相差不大。青云半年多不在,每个山寨都要去检阅一番。
每个山寨的兄弟,包括寨长,在黄昆的训练之下,像模像样了,看着有点军队的风骨了。
岗哨设置得越来越隐蔽,巡逻的队伍紧密,通向山寨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看似轻松简单,实则内紧外松。
光路上的陷阱不知道多少,埋伏在山林里的兄弟好几队,还没算最厉害的地道战。
青云一行人已到了黄泉寨外围,再往前走一点,岗哨的兄弟就能发生他们的踪影。
田多良是黄泉谷的寨长,青云扭头朝他挑眉一笑。
“大良,你带兄弟们进林子,试试兄弟们身手,让我来看看黄昆训练过的兄弟们,进步到什么地步了。”
“青爷,你这是拿我黄泉寨开刀啊”
田多良痞笑道,他也半年多没训练了,也想试试山寨的水准。跟兄弟们商量了计划后,他们一行人悄无声息潜进了山林里。
青云扫了眼四周,跟着进了林子,避开暗处的岗哨,飞上了树上,看着下面的田多良他们,小心翼翼地边观察周边地形边往前潜行。
避过了两道暗哨,在过第三道暗哨时被兄弟们发现了,抓个现行。
田多良他们十几个被拿着大刀的兄弟包围了,兄弟们看清抓到的人后,立马高兴的大喊:“是寨长,兄弟们把刀收起来。寨长,你啥时候回来的寨子里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然后往田多良他们身后看去。
押粮回来的兄弟们说了,寨长跟青爷一块,如今寨长回来了,青爷肯定也回来了。
兄弟们心里有点懊恼,亏他们训练了这么久,竞然被寨长摸到了第三哨才发现,说明他们训练的还不够啊
可不能让青爷失望,往后要更加严厉的训练,训练的内容要翻倍,必须达到一有人进入岗哨范围,立马发现。
“不错,不错,兄弟们表现得非常不错看来昆哥没少训练你们啊”
田多良被抓心情照样特别好,兄弟们训练下了大力,依他的身手,能在第三道暗哨发现他,这个结果他非常满意。
兄弟们嘿嘿地笑,没见着青爷人,有点小失望啊
“是不错。”
青云从树上飞下来,满意地扫了眼兄弟们,跟剿匪时相比,整个队伍跟整容了一样,完全大变样了。
青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现在有信心,有底气跟钱老贼干一仗,谁输谁赢真不好定论。
兄弟们听到青爷夸赞,个个挺直了身板,像杆标枪一样,冷肃着脸,齐声大喊:“青爷好”
青云笑着点头,鼓励他们继续加油,跟美滋滋的田多良他们走了。
黄昆接到消息,带着家眷跟兄弟们在山寨门口迎接青云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