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吃东西,一边和斯塔克聊了一会天,史蒂夫忽然觉得放松了不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斯塔克显得有些善解人意。
老天,他到底在想什么善解人意这几个单词怎么会和斯塔克并列在一起斯塔克离开后,史蒂夫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从巴基被救出来之后,一直在神盾局的秘密基地里接受治疗,据尼克给史蒂夫的反馈,巴基的情况不容乐观。
当年的九头蛇不能完全算是一个间谍机构,更多的是在为战局服务,而在战局焦灼的时候,他们十分急于求成,因此对巴基使用的洗脑方法非常暴力,现在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戮机器,
一边回想着当年的那些事,一边叹了口气,史蒂夫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是,每当他回想起这些事,他的手指就有些不自觉的颤抖,似乎他往日里提及的他的那些英雄事迹,更像是毒药,而不是解药。
怀着复杂的心情,史蒂夫回到了复仇者联盟基地,现在的时间还很早,没什么人过来,史蒂夫走向黑暗的大厅,当他把灯打开的一瞬间,他听到了彼得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哦”
“你在啊,抱歉,我还以为没人呢,你怎么不开灯”史蒂夫走过去,看到彼得正在摆弄一个设备,彼得笑了笑说:“我正在断电做测试,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直接把电闸拉下来了。”
“这是什么”史蒂夫看着那些他看不懂的复杂设备问,彼得却觑了一眼史蒂夫的脸色,说:“队长,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史蒂夫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就连彼得都能看出来他的状态不好,刚才斯塔克一定在心里嘲笑他衰到了极点吧
“没什么,就是有点没睡好。”史蒂夫只是客套了一下,但彼得却走到旁边,给他搬了一把椅子,彼得拍了拍椅背,说:“有的时候,你也得坐一会,总站着的话,腰和腿都会很酸的,我叔叔经常这么说。”
“谢谢,彼得,你真贴心,但我觉得还是站着会精神一点。”史蒂夫笑了笑,没有坐下,而是把腰靠在一旁的台球桌上。
彼得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说:“队长,有的时候我觉得你绷得太紧了,总是想让人看到你精神熠熠的样子,但其实谁都会累”
“那是因为你不是一个领导者,彼得。”史蒂夫眨了眨眼,把头低下去,然后说:“你得给所有人以信心,让他们觉得如此英勇的你一定能带他们走向胜利,这就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我已经做了很多年,并且会一直做下去。”
彼得摇了摇头,他又偏头看了一眼史蒂夫,眼神有些担忧,但还是没说什么,他拍了拍设备,对史蒂夫介绍道:“上次在对付靶眼的时候,斯塔克先生教我的那些东西,让我有了很大启发。”
“监控系统并不一定是死板的选择几个地点去监视或监听,而完全可以做成一套动态系统,而至于与其配套的分析系统,也不一定只是汇总数据,我们可以让它更智能一点。”
“我知道,其实这套东西应该是斯塔克先生来弄,但如果这样的话,他借助的分析中枢一定是斯塔克集团所拥有的超级人工智能贾维斯。”
彼得低下头,一边摆弄那个机器,一边说:“我看得出来,队长,你和斯塔克先生的关系有些”
“算了,我知道不该在背后这样说人,但是我觉得,你可能不太想让复仇者联盟过于依靠斯塔克集团,或者是神盾局”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这对我们来说没好处,如果正义不能是纯洁、独立的,但它很有可能就会被别的东西绑架,那也就不是正义了。”
史蒂夫走过来,拍了拍彼得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吗彼得,你真的成长了很多,还记得布鲁克林大桥上吸血鬼进攻的那件事吗”
“那时候,我觉得你只是个毛头小子,有一腔热血,和年轻时候的我很像,但现在,你已经是一名优秀的复仇者联盟成员了,也是一名优秀的超级英雄,你进步的速度真令我惊讶。”
彼得却并没有因为得到认可而高兴的跳起来,他说:“当我改变了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迈入了一个更广阔的领域,在成年人的世界里,问题比经历更多,责任比信念更重。”
“队长,你经常和我讲你以前的经历,你讲到,你听到战争爆发了,从广播里听到无数人死亡的消息,你感到悲痛和无奈。”
“然后你就一腔热血的想要去战场上拯救其他人,你也成功的这么做了。”
彼得叹了口气说:“我很庆幸,现在我不会从广播或者电视里,听到世界即将毁灭的消息,不会突然有一天得知,我必须得在一夜之间成长起来,然后马上去拯救世界。”
“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也不知道我会怎样。”彼得摇了摇头,他的语气里有些惊惶。
“如果在我高一开学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我明天就要上战场,面对机关枪开火,还有战斗机的轰炸,看着和我年龄差不多的战友倒下、死亡,我可能真的会崩溃的。”
史蒂夫微笑的看着彼得,说:“可能是我之前有点夸大了这个过程,你就把它当成一个故事听吧,彼得。”
彼得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摆脱了那种可怕的想象,史蒂夫也把目光落到了设备上,说:“那么,它可以做点什么”
“最简单的就是,我针对这最近频繁发生的刺杀桉编写了一套系统,主要是针对一些酒店、公馆、剧院等等奢华场所,以及纽约中心范围内的豪车的动态监控系统,这能让我们更快的找到出入这些场所的嫌疑人。”
彼得指着设备中间的一个显示屏幕说:“看这里,这台车上面这些有颜色的标记,就代表着它在48小时之内曾出入过的场所。”
“橙色的代表酒店,蓝色的代表酒吧,还有紫色代表热门商业街和奢侈品店,这样我们就能看出这台车的行动轨迹是否正常。”
“如果有一台车,在数个监控时段中,没有前往任何一个上流阶级应该前往的地方,但却突然出现在一个高级地点,那么它的可疑度就会上升。”
“这是对于数据流最初步和简单的应用,但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够用了。”彼得耸了耸肩说。
“其实最难的部分是安装监控,但是,因为我们有足够的特殊材料,监控的体积可以被压缩到很小,但清晰度却很高,而且装监控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才能实现这一点。”
“归根结底还是材料学的进步,带来了技术的进步。”彼得捏起一个贴片式摄像头说:“别看这东西很小,这些东西里面的部件加在一起,所用掉的熔钢数量,很可能是瓦坎达一年的振金产量。”
“已经很棒了,彼得。”史蒂夫颇为惊喜的说:“我唯一认同斯塔克的一句话就是,你真的很有天赋,小子,不管在哪方面来说都是这样。”
“也不一定。”彼得走到他自己搬过来的那把椅子上坐下,有些垂头丧气的说:“之前,席勒医生不是搬回地狱厨房的诊所了吗”
“我想去他那借住几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走到门口时,我的蜘蛛感应就开始不停的响。”
“我的上帝,它从来都没有那么吵过,简直快把我震聋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所以就没走进去。”
“席勒医生站在门里面对我说话,我们聊了一会天,然后聊到了心理学的部分,席勒医生说我不适合学心理学,以前我还以为他挺看好我的呢”
“人不可能擅长每一个学科。”史蒂夫对彼得安慰道:“没有人能全知全能,你在机械、工程、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学等方面表现出来的天赋,已经够高的了。”
“但我有点不明白,席勒医生说我不适合学心理学的原因是我太善良了,难道学心理学的人都不善良吗可是席勒医生明明也是个好人啊。”
史蒂夫抿了一下嘴,他回想到最近的在蜂巢主星上看到的席勒的表现,无论如何也和善良这个单词挂不上沾不上边。
但他还是说:“或许,他是觉得你太富有同情心了,要是你试图去理解那些精神病人的世界,可能会影响到你自己的。”
“不说这个了。”彼得很快从那种沮丧的情绪中摆脱出来,他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史蒂夫,从这个角度,能很清晰的看到史蒂夫的胡茬,看起来,他今天早上没有刮胡子,虽然依旧很英俊,可是显得有点憔悴。
彼得委婉的说:“队长,神盾局给你安排的心理辅导,你有按时去吗”
“他们好像只给我安排了10个课时的心理辅导,据尼克说,好像是席勒开价太贵了,但我其实也没去够10次,只去了五六次吧,我觉得自己的心态还可以,没什么需要辅导的。”
“但我听席勒医生说,心理问题和其他的生理方面的疾病一样,需要定期复查”
“好了,彼得,你不用绕弯子,我知道你是想说,我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对,但那其实只是因为工作有点忙,我有点失眠而已。”
彼得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史蒂夫紧紧抿着的嘴角,出卖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到了傍晚的时候,基地里终于热闹了一些,大家一起讨论作战计划,彼得来的路上带了披萨,所有人都大快朵颐。
打磨的闪亮的调酒杯被高高的抛起,在吧台的灯光当中转了两个圈,然后像星辰中坠下的流星,落到了马特的手里,他把酒杯在手里打了个转,引起了几个孩子的欢呼,刀锋战士艾瑞克正坐在沙发上,给他们讲那些有关吸血鬼的恐怖传闻。
彼得、史蒂夫、艾丽卡和鹰眼巴顿正在玩飞行棋,他们一边盯着棋子,一边讨论最近神盾局发生的事,过了一会,几个变种人小孩和艾瑞克也走了过来,他们开始围坐着在一圈聊天。
在地下的基地中,没有了用来判断光线的窗户,似乎只要灯光不熄灭,欢乐的氛围就能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很快,几个年龄比较小的孩子就开始犯困,他们各自去了卧室里休息,第二天还要上班的几人也都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史蒂夫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把茶几上的披萨盒子收拾起来,彼得和马特本来想要留下来帮他,但被史蒂夫拒绝了。
他本以为,自己需要一个人独处的时光,来把有些混乱的思绪理清楚,可当独处的时间真的到来的时候,一种不安的感觉又开始在他心里蔓延。
他伸出手去拿披萨的盒子,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不停的在颤动,史蒂夫的目光愣住了,似乎惊讶于自己肢体的反应,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手就一直在抖
“不”史蒂夫在内心否认着。
“应该就是从刚刚开始,其他人应该没有看到。”
可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种情况早就出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看到他是个满脸憔悴、心慌手抖的软蛋,他们不会再信任你、不会再觉得美国队长是精神不灭的领袖,他们会觉得你已经老了,已经不再是救世主了
“砰”一摞披萨盒子被他掉在地上,史蒂夫使劲的向后一靠,让沙发发出“吱呀”一声,彷佛只有这样才能体现他仍有力量。
他用手捏着自己的眉心,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在发颤,从肩膀到胳膊肘都有些酸痛,但他仍然坚持着,不肯把手臂放下,就像一个刚刚获得身体的木偶,正在努力的适应着自己的肢体。
史蒂夫在用一种强硬的态度告诉自己的肢体:“你必须得听我的,要保持不动、平稳、充满力量”
可他越是这么做,就越是感觉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一种明知情况不对却无能为力的焦虑正在逐渐吞噬他。
史蒂夫努力的深呼吸,可他没发现,他吸气和吐气的深度越来越浅,速度却越来越快,直到空气通过它的鼻翼和嘴唇的时候发出“噗噗”的轻响,然后他把嘴周围的肌肉狠狠的抿起来,直到整张脸都变得僵硬。
最后,一种没有由来的惊慌吞噬了他,他使劲的咽着口水,手臂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号码之后说:“喂医生吗我想我可能需要治疗,明天早上可以吗好的,谢谢。”
“现在的情况不,其实还好,我只是有点感觉到紧张,可能是累的。”
“好,要我听着那个计时器的声音呼吸吗但我感觉有点有点太慢了,那不是我的呼吸节奏。”
“好,我尽力,呼吸”
在越来越长的吐气声当中,史蒂夫感觉到困意逐渐蔓延,但那种紧张感让他始终不敢入睡,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会梦到什么,就这样,在几分钟之后,他挂断了电话,却依旧清醒着,只是觉得头痛欲裂。
他就一直这样清醒到了早上,在即将前往心里诊所时候,他又有些踌躇的在门前踱步,甚至想掏出手机告诉席勒他不去了,可是最终他还是迈出了门,然后乘上车。
来到位于地狱厨房的心理诊所当中,他看到一身西装的席勒坐在办公桌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靠近,面前的这个人让他感觉到非常陌生。
席勒的手指一动,史蒂夫瞬间转头,而当席勒站起来的时候,史蒂夫飞快的后退了一步,他僵硬了一下,转身过去把门关上,假装自己是为了关门才后退。
最后,他还是走到桌前,和席勒握了握手,两人重新坐下的时候,席勒自我介绍道:“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是席勒的另一个人格,因此并没有参与过你们两个的诊疗,但我已经看完了他留下的所有病历”
“你也是个心理医生吗”史蒂夫问他:“你不能让席勒医生出来吗”
“我的经验要比他丰富的多,在我所碰到过的所有病例当中,你属于轻症那一类,因此不用感到紧张,很快就会有所缓解的。”
说着,席勒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下来一本病历,一边翻一边说:“你有一些战争创伤后应激障碍,但是并不严重,在之前的一则诊疗记录当中显示,你几乎已经痊愈了。”
“你现在的表现有可能是因受到某些刺激而产生的急性焦虑症,也就是突然发作的惊恐状态,你为什么而感到害怕吗”
“不,没有。”史蒂夫否认了,席勒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最近在思考哪方面比较多是过去还是未来”
“过去,我喜欢怀念过去。”史蒂夫很快的就回答道,但席勒却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史蒂夫又开始呼吸的有些急促,他说:“好吧,其实是未来,但我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这也是一种很典型的表现,我再说一遍,你不用为此感到紧张,我知道你生活的那个年代,心理学和精神病学并不是非常普及,你可能也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因此觉得自己的表现不正常。”
“但实际上,焦虑情绪和焦虑症是一种极其普遍的状态,你所认识的人当中,我、斯塔克、刀锋战士,还有神盾局特工希尔,都患有焦虑症,我所见过的神盾局特工中的80都曾有过病史。”
史蒂夫张开嘴,这对他来说有点难以想象,席勒接着说:“你生活的那个年代当中,并不是人们就不患有这种疾病,只是因为没有被诊断出来,就算有人发觉了这一切,他们也羞于启齿。”
“好了,你的发作状态有点突然,而且呼吸调整法和轻度的催眠都没有什么作用,因此可能需要药物治疗。”
“你有什么过敏史吗或者接下来有什么重要事件,不能使用安定类药物”
“不,我”史蒂夫用手指抵住眼睛,说:“我不想吃药,我觉得,可以”
“好吧,我知道初次服药的人会对药物有十分明显的抗拒情绪,我的原则是,如果你自己觉得很痛苦,那我就给你开药,如果你觉得不用,那就自己调整一段时间。”
史蒂夫摇头,但是并没有说什么,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不那么明显的痛苦情绪的时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尊古典的凋像,带有浪漫主义时期特有的忧郁情绪。
“好了,我们可以聊聊天,这会有助于你放松。”
随着窗外的太阳逐渐升高,等到史蒂夫从诊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本想随便吃点什么,可却发现自己既没带钱包,也没带手机,于是只能步行回到基地。
他刚回去,彼得就兴冲冲的走上来说:“队长大发现”
史蒂夫打起精神,在路上晒了一会太阳,让他觉得自己好了不少,他问彼得:“什么大发现”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个新的监控系统吗我们发现了一辆可疑度极高的车子。”
史蒂夫马上快步走过去,他看着屏幕问:“哪一辆能追踪到吗”
“这里,它从昨天夜里使出纽约州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不过我们发现了他曾途经过两次的同一地点,那是一个公园电话亭。”
史蒂夫推测道:“那可能是和他的雇主进行联络的方式,我见过很多次这种桉例,他们使用街边的电话亭进行联系。”
“我们要去安装监控吗如果他再打电话的话,我应该就能监听到他们交流的内容。”
“不,他们很少会反复使用一个电话停多次,两次已经是极限了,我们现在过去,看看能不能从他的曾经用过的那个电话亭上找到线索。”
两人马上驱车赶往彼得所找到的那个地点,到那的时候,那里没有任何人,只有三个并排的电话亭放在那里,史蒂夫问彼得:“能从中找到电话记录吗”
“我可以试试。”彼得往回走,回到车上,拿下他的工具箱,然后开始埋头研究起来,就在这时,史蒂夫又感觉有些难受,他努力的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有些后悔没有接受席勒的建议拿些药物了,但又觉得,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给他好好睡一觉,他感到自己有种莫名的恐惧,可又不愿意承认这种恐惧和九头蛇有任何关系。
就在这时,彼得一边摆弄那些连接线,一边说:“好像有点线索了,一般来说,这种街边电话亭是不会留下拨号记录的,但是我应该可以通过按键触发的电流让我看看”
又过了一会,就在史蒂夫感觉到背部有些僵硬,想要找个地方靠着的时候,彼得惊叫了一声,然后说:“成了”
史蒂夫赶忙走过去问:“怎么样得到了什么线索”
“弄到了一串电话号码,但是不确定是不是一次性的,我们可以打打看。”
史蒂夫没有表现出什么失望的神情,他只是说,“恐怕多半是一次性的,他们的警惕心应该不会这么差。”
彼得把电话写到了纸条上,史蒂夫走进电话亭拨号,在一连串忙音之后,史蒂夫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这声音他才听过没多久。
“喂,你好”
彼得看到电话亭里的史蒂夫僵住了,没过两秒钟,他就挂上了电话,彼得问:“怎么样,打通了吗”
史蒂夫有些僵硬的摇摇头说:“的确是一次性号码,没有打通。”
彼得露出了一点失望的神情,但是也没有太沮丧,他说:“没关系,这至少证明那套系统是有用的,只要我们继续等待,肯定能找到关键线索。”
史蒂夫点了点头,回到复仇者基地之后,他对彼得说:“你先回去上课吧,你的午休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彼得看到史蒂夫的状态有点奇怪,想要留下来陪他,但还是被史蒂夫拒绝了,彼得走后,史蒂夫飞快的穿上外套,拿上盾牌,然后来到了位于地狱厨房的心理诊所。
走上楼梯的时候,史蒂夫死死的捏着盾牌的把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一些安全感,而当门被推开的时候,那个穿着深色西装的人影依旧坐在办公桌后面,看起来已经等他很久了。
史蒂夫走进去之后盯着他说:“你果然是”
“你指的是谁”席勒打断了他的结论。
“你,席勒罗德里格斯。”
“可我不是他,记得吗我是他的另一个人格。”
“你是九头蛇,或者,至少你跟他们有关系”
席勒也站起来,把一支笔杵在桌子上,说:“你可以不用使用这种推测的语气,我就是九头蛇,而且有一个你应该非常熟悉的代号”
史蒂夫死死的盯着他,席勒却低下头,笑了笑说:“你早上还这样叫我呢,你忘了吗”
“医生,你是医生。”
“是我,但不是他。”
“你到底为什么要”史蒂夫呼出一口气,他很愤怒的锤了一下身边的墙。
“看来,你们那个年代的确缺乏这样的知识,我都已经说了,我不是他,我们是两个人格。”
席勒一边说,一边弯腰打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份资料,然后递给了史蒂夫,史蒂夫并没有接,而只是看着他,席勒用手指了一下那份资料,说:“有关巴基的。”
史蒂夫的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伸出手,拿起了那份资料,而他打开第一页之后,上面写着“霍华德斯塔克车祸调查报告”。
越往后翻,史蒂夫的面色越凝重,到最后,他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席勒又坐回了椅子上,十分轻描澹写的说:“我知道你并不相信,或者说你不想相信,你曾经最好的朋友,杀了你的另一个朋友。”
“但事实就是如此,巴基巴恩斯,九头蛇冬日计划的成员,一名成功的冬日战士,利用一场车祸杀死了霍华德斯塔克。”
“够了”史蒂夫把那份资料摔在桌面上,说:“你这个卑鄙的九头蛇,你想编造出这份资料来影响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是吗那让我们的另一位来宾谈谈感想吧。”席勒低头看向手腕上的手表,说:“他应该就快来了。”
他话音刚落,穿着战衣的斯塔克走进了诊所的办公室,他面色严肃,看着席勒说,“为什么接电话的会是你席勒,告诉我”
“为什么刺杀桉杀手联络人的电话打通之后,接听的人会是你”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你恐怕不止得到了我的号码,应该也得知了我的代号,以及我的所作所为,你比他聪明多了,我就不用从头再解释一遍了。”
席勒依旧安稳地坐在椅子上,他看向斯塔克说:“另一位朋友应该有事想问你,有关你父亲的事。”
虽然并不想被转移话题,但是斯塔克还是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有些呆滞的史蒂夫,史蒂夫摇了摇头说:“没什么,那只是个阴谋,一定是这样的。”
斯塔克看着他的脸色,斯塔克走过去,把史蒂夫面前的那份文件拿起来,翻到第一页之后,他就放下了,然后同样把那份资料摔到了桌面上。
看到他的动作,史蒂夫的身体却僵硬住了,他缓缓转头看向斯塔克,说:“这是他他编造的对吗是九头蛇的阴谋”
斯塔克沉默了很久,他说:“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是真的。”
“如果那个所谓的冬日战士计划所制造出的杀手,目的就是为了杀死重要人物,那霍华德一定首当其冲。”
史蒂夫的喉结开始疯狂的颤抖,他摇着头后退了两步,说,“不,这不是他不是”
忽然,他抬头看向席勒,说:“你是故意的,故意暴露出你自己的联系方式,然后把我们叫到这里,你从始至终都是想让我们内战”
席勒又站着了起来,他走到自己房间的一侧,拍了一下放在那里的一台电视的顶端,两人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的动作,似乎是担心他突然发难,但席勒只是俯身到电视后面,拨了一下开关。
一幅画面突然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那是一个被钉在墙上的人,鲜血布满了整面墙壁,史蒂夫睁大眼睛惊呼道:“巴基你把他怎么了”
“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呢”席勒自己也转头看向电视,说:“很显然,我绑架了他,还用许多直径有6公分的楔子,把他钉在了墙上。”
史蒂夫狠狠的锤了一下怒吼道:“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席勒平静的走回桌子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手枪。
史蒂夫立刻拿起盾牌,斯塔克打开手甲,席勒却只是低头,“卡察”一声,弹匣被退了出来,席勒从旁边拿了一枚子弹,放进弹匣当中,然后推上。
接着,他把枪平放到了桌面上,轻轻往前一拨,枪就旋转着滑到了史蒂夫的面前,席勒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拿上它,然后对我开枪,消灭你最痛恨的九头蛇。”
他的态度非常挑衅,似乎在赌史蒂夫不敢这么做,史蒂夫被他激怒了,他拿起枪,上膛,指向席勒的眉心,他说:“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是个九头蛇,但席勒呢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他是一个医生,也是一个好人,他救了很多人,或许也包括你,和很多其他的超级英雄。”
“至于我,我只是九头蛇洗脑的产物,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这不是席勒的本意,只是个意外而已。”
席勒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史蒂夫一直用枪指着他,席勒走到了史蒂夫面前,直到枪口直接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席勒看着史蒂夫的眼睛问:“如果你要开枪杀死我,那斯塔克为什么不能杀死你最好的朋友巴基”
史蒂夫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斯塔克走上来说:“够了,席勒,别这样,我觉得这里可能有什么误会”
史蒂夫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过席勒的身影,他看到,屏幕里所显示出来的并不是图片,而是实时的影像,巴基不再是那种冰冷的表情,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史蒂夫的手指微微向下按压,扳机松动的部分已经被他扣到了底,如果继续再按,子弹立刻就会飞出来,但席勒丝毫没有要避开的意思,他依旧让枪口抵在自己的额头上,然后用眼睛看着史蒂夫。
几秒钟后,史蒂夫的手臂放下了,他的小指和无名指紧紧的攥着枪的把手,但扣动扳机的手指已经松开了,他有些痛苦的蜷缩起来,不停的甩着头,似乎在摆脱一些幻觉。
斯塔克没有再看着,他走上前,想扶起史蒂夫,但在接触到他手臂的一瞬间,就被甩开了,史蒂夫的力量大的不可思议,穿着机甲的钢铁侠都被他震得后退了两步。
史蒂夫有些艰难的挺直身体,他看向席勒问:“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巴基”
“我和冬日战士都是九头蛇洗脑的产物,我们不过只是杀人用的枪而已。”
“如果你杀了我,就说明你自己否认了你为巴基辩解的那套说词,因为你所认识的那个席勒医生,也是无辜的,但你却杀了他。”
“那就证明,斯塔克也可以如你一样杀了巴基,为他的父亲报仇,甚至任何人都可以这么做,这是正义的。”
“史蒂夫,你没有开枪,不是因为你同情我体内那个无辜的席勒医生,而是在害怕,如果你动手了,斯塔克可能也会对巴基动手,会有正义之士杀了他。”
“刚刚你是想扣下扳机,对吗在那一瞬间,你想过这个问题吗”席勒看着史蒂夫的眼睛问。
“巴基是你的朋友,席勒难道不是吗”
“同样境遇的两个人,为什么你的反应完全不同”
“真的是因为你和巴基的感情更好吗”
“你所在意的真的是巴基吗还是他所代表的那个时代
“那个承载了你全部的过往和回忆,所有的辉煌和荣誉的战争年代”
史蒂夫站在原地,双手拿着枪,只是没有举起来,他沉默着听完了席勒所有问题,通红的眼眶中,湛蓝的眼睛显得更蓝,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说的对,我一直是个活在过去的人,战争没给我带来任何好处,只留给我了各种各样的噩梦,可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过去”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斯塔克,说:“巴基、霍华德、席勒都是我的朋友,你可能觉得我已经没得选了。”
“要么为了巴基,放过你这个卑鄙的九头蛇,要么杀死你,杀死席勒,杀死巴基”
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气,他挺直了嵴背,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
“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选择,你们这种人永远不会理解的选择。”
他看向斯塔克,一字一顿的说:“托尼,我知道你有能力做到,救救巴基,救救席勒医生”
“而我,会为所有这一切,付出代价。”
斯塔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在这一瞬间,史蒂夫毫不犹豫的抬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砰”的一声,枪响了。
枪声很响,但子弹却缓缓散成了一缕灰雾,然后飘回了席勒的体内,席勒看向斯塔克说:“我的共生体告诉我,毫无疑问的是,他刚刚扣扳机了。”
斯塔克用手扶着桌沿,就好像失去了力气,倾倒下去,史蒂夫摇晃了几下,踉跄的靠在了墙上。
房间中安静下来,直到光线攀缘到地板的菱格上,似乎过了很久,钢铁侠才重新站直了身体,史蒂夫也用一只手扶着墙壁站直。
那种迷茫和恐惧的神情从史蒂夫脸上消失了,他眼睛里透出的坚毅,不再是某种身份要求他表现出的那样。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一种情绪。
钢铁侠永不后退,因为他是所有人面前最后一道钢铁壁垒,可斯塔克的情绪比常人更加敏感,他会怀疑、迷茫、悲伤。
可只差一步就成为永恒神祗的钢铁侠,放弃了无穷无尽的神明伟力,和宇宙之上令人目眩神迷的风光,他选择了凡人之躯,因为他觉得,人比神更伟大。
美国队长不能脆弱,因为他是那个特殊年代振奋人心的旗帜,可史蒂夫的心灵和普通人别无二致,他会疲惫、痛苦、退缩。
可如同神祗的美国队长,却正因普通人所拥有的脆弱,而更显伟大,史蒂夫以?
??人之躯,成为比神更伟大的人。
当他们忽然间用这种方式看到了对方的脆弱,也就同时体会到了对方所追求的伟大,那就不会再有人比他们更能理解对方,更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我,永远是我可亲也可厌的对手。
他们两个同时呼出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几秒钟后,他们一起转头看向席勒,而这个时候,席勒褪去了刚才令人心惊的危险气质,他忽然呆立在那几秒钟,然后眼中恢复了神采。
“哈一个完美的假期,足以弥补我之前加班带来的心灵创伤。”席勒叹息道,他一抬头,看到了正盯着他的斯塔克和史蒂夫。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有点疑惑的说:“你们怎么在这现在应该不是预约时间啊”
十分钟后,中城高中的门口,彼得和格温挤在薄饼店的门口,他付完钱,把店员递过来的口袋接过来,一转头,就愣住了。
格温从另一边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彼得把头转回来,凝视着面前的空地,疑惑的说:“我刚刚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我怎么看见,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在追着一团雾气跑”
纽约的天际线上,化为一团灰雾亡命奔逃的席勒,听到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恭喜你休假回来,我有一个坏消息、另一个坏消息、一个更坏的消息、另一个更坏的消息和最后一个更坏的消息要告诉你。”
“首先,我刚刚帮你同时惹毛了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动真火的那种,你可能会被他们追着环游地球或者太阳系。”
“其次,我之前帮你实名制的刺杀了许多伪装成要员的九头蛇,现在九头蛇总部正发了疯的想要干掉你。”
“然后,我故意用精神病人的表现引起了斯塔克的兴趣,现在他和贾维斯都能称得上是心理学理论的专家了,以后你的诊费一定会拿的非常烫手。”
“以及,你越过至尊法师,把灵魂卖给墨菲斯托的事败露了,我不是故意的。”
“最后,我把冬日战士从神盾局的秘密基地里弄了出来,其间的过程稍有些暴力,因此基地损坏很严重,而那个基地是尼克花了大价钱搞的,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说完了,不用谢”
“谁让你没看好我的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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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勒他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