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国舅因捕风捉影便上奏楚王府私藏恶疾病患一事,在下一个早朝日被明元帝当殿批评教育,且罚俸禄一年。降两级。
降俸禄不要紧,降级也不要紧。毕竟有贵妃姐妹在宫里头,父亲又是大将军。要升也不难。
不过明元帝并未迁怒其他人,只处罚了狄国舅,狄魏明那边甚至没斥责一两句。
但是。狄家那边很快就意识到。得罪了褚首辅。
褚首辅也第一次“公报私仇”,拉着狄魏明到太上皇的跟前,说他伙同狄国舅诬陷喜嬷嬷得了恶疾,其目的是要隔离楚王府,冷藏太子。动摇北唐之本。
太上皇开始说自己不管事了。但是褚首辅言词激烈,大有血压飙升爆血管的先兆。仿佛太上皇和狄魏明没给一个说法,就要死在乾坤殿里。
太上皇为难了,便对狄魏明道:“你看,这事确实是你们父子做得不对。怎么也得给大家一个交代。”
狄魏明心里震怒不已。也激愤不已,他想过此事就算要问罪。也不该问他的罪。毕竟这是狄云办的。
但是如今太上皇直接就说是他们父子做得不对,把他拖了进来。
他激愤跪下,“太上皇,老臣开始并不知道此事,和大家伙一样都是朝上才得知的,至于支持狄云,是怕五年前的恶疾卷土重来,不曾想过要细细调查,才会对楚王府的名声酿成伤害,老臣绝没有其他目的,至于冷藏太子,动摇国之根本,更是谈不上,可老臣此番确实鲁莽了,老臣愿意受罚,若首辅觉得,要了老臣颈上人头便可替喜嬷嬷出一口气,那尽管拿去便是,老臣绝无怨言。”
他这话就是指出褚首辅是为了喜嬷嬷才大动干戈的,是公报私仇。
太上皇皱起眉头,“怎么动不动就说要送人头得了,多大的事啊,解释清楚就妥当了。”
狄魏明决然道:“还请太上皇降罪,否则,老臣没办法交代。”
太上皇看了褚首辅一眼,不悦地道:“你看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冲动,这真逼得大将军撞柱而亡才甘心么”
褚首辅脸红脖子粗,“太上皇,喜嬷嬷伺候您大半辈子,如今被人诅咒说得了恶疾,您这个老主子不为她出头还有谁为她出头且他说没私心就没私心了怎么不说其他人得了恶疾偏说太子身边的人得了恶疾说没冲着太子去也没人信啊。”
狄魏明听了这话,真是想杀了褚首辅的心都有了,外头的人便是有千般怀疑安王要针对太子,却无人敢在太上皇跟前说半句。
他想起太上皇与褚首辅友好,如果太上皇听了这话,对安王可是大大的不利,遂激动地道:“太上皇,您明鉴啊,臣绝没有这样的念头,臣愿以项上人头作保吗,还请太上皇下旨,杀了老臣,以昭老臣对太子的一片忠心。”
太上皇摆摆手,“好了,不要再说什么杀头的话,不至于,你们俩都是跟了孤多年的人,孤斟酌了一下,此事确实是狄家父子有失考虑,没有审慎调查,国舅已经连降两级,算是惩罚了,大将军有对儿子监管不力的罪责,便免去鬼影卫主帅一职,横竖如今鬼影卫也没什么多大的作用了,你还是踏实地为朝廷出力吧。”
狄魏明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这么轻轻松松免去了他鬼影卫主帅一职而且听起来太上皇还那么的宽容仁慈,不舍惩罚。
可谁不知道鬼影卫主帅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统领一支神秘的军队,这支军队的力量是惊人的,可渗透可战斗,日后太上皇甭了,这支军队在新主接管前后的一段日子里,唯主帅是尊,这对安王控制大局,安定大局是有很好的作用。
如今,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罢免了他
“嗯怎么还不谢恩啊”太上皇又皱起眉头,语气开始有些不悦了。
狄魏明强行稳住心神,磕头谢恩,“臣谢太上皇恩典。”
褚首辅却有些不甘心,“太上皇您就是护着他,喜嬷嬷伺候您的日子比他久多了,您这般护着他,叫喜嬷嬷心头不服气啊。”
“回头叫太子妃多宽慰几句就是,喜嬷嬷也是个明白事理的,大将军为国立下汗马功劳,孤自然是爱惜一些。”太上皇一副徇私的模样,看着狄魏明,“好了,鬼影卫的虎符你交出来吧。”
狄魏明差点一口鲜血吐出来,全身气得颤抖,为免失态,他颤巍巍地交出鬼影卫的虎符,磕头告退。
出了乾坤殿,他才明白,自己遇上的是两头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事前没有任何征兆,他甚至没能跟鬼影卫里头的人打招呼,便被迫交出了虎符。
在鬼影卫里头这么几年,愣是一点收获都没有,交出虎符之后,肯定会任命罗老鬼为主帅,此人原先就是鬼影卫的主帅,肯定会调整召令和联系的方法,他是再不可能见到鬼影卫了。
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他大爷的,狄魏明灰溜溜地出宫去了。
乾坤殿里头,在狄魏明走后,褚首辅像变戏法似的从宽大的袖袋里头取出一壶酒来,喜滋滋地道:“逍遥公没口福了,百年女儿红啊,用尽了人情才得了这么一小壶。”
太上皇大喜,“百年女儿红天啊,那得多珍贵啊,快,上杯子。”
常公公笑着取出三个杯子,搁在茶几上,陪着笑脸道:“老奴就浅尝一小口,一小口得了,老奴一定在太子妃面前三缄其口,绝不吐您吃酒的事来。”
太上皇笑骂道:“你这个老刁奴,还学会威胁了,给他一小口。”
褚首辅今日高兴,十分大方,给太上皇倒满,给常公公也倒满,自个再倒满,这酒色清澈透明,香气扑鼻,只那么一闻,便觉得醉了三四分了。
太上皇问道:“这酒哪里来的竟有上百年的女儿红啊,少见,少见。”
褚首辅笑道:“城西李员外家,有个老姑奶奶一直嫁不出去,前几天去了,刚满一百岁,这不,李员外就挖了这坛子酒出来,刚好老臣得知,肯定去守着,这不,分了一小壶么抢的人可多了,能得这一小壶也是天大的面子。”
太上皇叹气,“你说孤的那些个女儿,或者是姐妹们,怎就没有一个嫁不出去呢”
褚首辅笑道:“太上皇,还真有一位,您不记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