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能够混到公主府的管家的位子,他当然是个再机灵不过的,权衡利弊,他就知道这一番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刚才的话就吞进嘴巴里,不能卖主子,也不能卖儿子,他满肚子的苦水晃荡,耷拉着脑袋认罪:“都是小人的错,小人该死小人真是一时糊涂”
李小爵爷的目光在苏嵘苏邀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了苏邀的身上,意味深长的看着苏邀半响,才叹了口气:“家中下人无状,竟然做出这等事,我得知了以后便立即赶来了。他的确是该死,张大人尽管按照律法惩治便是,我们公主府绝不袒护这等小人的”
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只让李管家出来背锅。
张大人也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毕竟李管家又不是失心疯了,没怨没仇的,若不是受人指使,怎么可能去害县主
可他看着李小爵爷,心中又有些犹豫迟疑,不知道是不是该见好就收。
李管家自己都认下了,再穷追猛打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别的结果了。
苏嵘没给好脸色,见李小爵爷的目光在苏邀身上来回打转,脸上更是阴沉了几分,没好气的反讽:“说起来真是令人疑惑,李管家到底跟我妹妹有什么深仇大恨,或是说,对我们永定伯府有何等的仇恨,才做得出这样的事,非得置人于死地不可呢”
这个帽子都扣得有些高了。
李小爵爷的面色黑了黑,猛地斥责李管家:“你还不快说”
李管家哭哭啼啼的,屁股顿时更痛了:“回禀诸位大人,伯爷,县主,小人真的不是故意要谋害县主。只是上次,上次县主在书斋的时候,曾经因为一位沈公子而训斥了在下的儿子,在下这才想着戏弄一下贵府的马车,在下不知道马车里就是县主啊”
这番话简直错漏百出。
苏嵘面色更冷,只想冷笑。
可是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就算是当场打死李管事,李管事也不可能说出别的来了。
他看了李小爵爷一眼:“是吗那你可真是该死了为了一点儿小事,便敢如此设计,那疯牛如何力大无穷难道你事先不知道这怎么是耍弄这分明就是蓄意谋害”
这倒是无可辩驳的,那疯牛几乎都把苏家的马车给顶的粉碎。
张大人义正言辞的紧跟着道:“正是那疯牛还伤了一个孩子闹事纵马都是大罪,何况还是故意让牛发疯撞人你这个刁奴,真是死有余辜依照大周律,你可知道你该当何罪”
李小爵爷在一边站着,装作没听懂苏嵘的话外之意,连面色都没变一变。
方典吏在边上接话:“应当判流放”
李管家一口咬定了不是蓄意谋害县主,不知道马车上是县主,那么谋害宗室的帽子就扣不上。
流放已经是除了死罪之外,最大的惩罚。
张大人从严从重的判了,判他流放三千里去岭南。
刘大胖子等人也都判了不等的刑罚。
李小爵爷笑眯眯的,还上前跟张大人寒暄了几句:“真是辛苦大人了,给大人添麻烦了,以后我们一定会约束底下的下人,绝不会再让他们如此糊涂。”
张大人知道李小爵爷是在刻意套交情,但是这桩案子多少不尽不实的地方,他心里门儿清,哪里会相信李小爵爷的话,便只是打着哈哈。
连后来李小爵爷的随从趁机送上来的三千两的银票,也只是微笑着婉拒了。
看李家这态度,分明是要对付苏家。
但是苏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他可不搅合到这摊浑水里。
李小爵爷一笑置之,只是殷勤的拦住了苏家兄妹,再三致歉赔不是。
他又一脸痛心诚恳的解释:“祖母诚心替我跟贵府求亲,我也是一心一意想要求娶县主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都是那些奴才,阳奉阴违,故意闹事,我绝不姑息他们伯爷,县主还请千万不要因为这等小人就对我们心存误会”
这话也就只好去骗鬼。
苏嵘冷着脸,他本来就没结亲的意思,现在也不必虚已委蛇了,正好,便干脆利落的冷笑
:“小爵爷言重了,我们不过是寻常人家,哪里敢怪罪小爵爷当不起小爵爷的厚爱,误会不误会的,大家心中彼此有数,至于这亲事,那出事的酒楼可是贵府三夫人的要让我们心中没有猜疑,也不可能。婚事,还请小爵爷就不要再提了,我们也不敢高攀。大年下的,还惹上这等官非,还请小爵爷恕罪,我们要告辞了。”
他的态度比之前那次要硬气的多。
李小爵爷脸上一时挂不住,他除了小时候在两个爹娘之间受过夹板气,其余的时候可真没受过什么委屈。
苏嵘竟然如此不给脸面。
可他也能沉得住气,笑着让出一条道给苏邀,意味深长的说:“眼下伯爷在气头上,许多话没是气话,县主却死聪明人,不如回去再好好想一想。”
苏邀只觉得他的目光赤裸裸的带着审视和打量,令人厌恶,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在苏嵘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李小爵爷站在衙门外头看着苏家的马车走了,脸上的笑意才一点点消失殆尽。
跟着他出来的随从轻声喊了一声爵爷。
李小爵爷这才转身飞身上马,一路畅通无阻的回了公主府,而后直奔公主府的后院,到了云章县主的房里,冷然喊了一声:“锦娘”
李锦娘转过身有些不大耐烦:“你来这里做什么”
哪怕是亲兄妹,到了这么大也该避忌,李小爵爷这样闯进她房里,实在不合礼数的。
李小爵爷站在帘栊处阴沉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直到云章县主失去了耐心自己走出来,他才猛然抬起手,猛地将手里的杯子砸向了云章县主。
屋里顿时静的落针可闻。
短暂的寂静之后,云章县主声音尖锐的哭了起来:“李嘉敏,你疯了你竟然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