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飞一般的跑向前,因为有了之前的缓冲的时间,街道上的人群已经心有余悸的都散的差不多了,空空的街道一眼就能望到底街道尽头,是一座十分巨大的假山,那是工部特意为了纪念当初的太祖皇帝而建造的,其上怪石嶙峋,一眼看过去如同是野兽张牙舞爪。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淳安郡主脸上带笑,头发被风吹的都散开,耳边只有风声在响,她的骑术精绝,只要她到时候在马匹撞向假山之前滚落在地,那么就一切尘埃落定了。
虽然很难,但是她的骑术是当年汾阳王亲自教导,又从来不曾荒废,在马匹上如何保持平衡,摔倒的时候如何护住头脸怎么滚开才能不被踩踏,这些技巧她已经烂熟于心。
没关系,哪怕是摔下去真的那么倒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有苏邀这个贱人先行一步在黄泉等着,她也算是划得来了。
母亲,看到了吗你总说我蠢,可实际上,你才是蠢看着敌人风光而自己却只能干坐着咬牙,看着敌人耀武扬威自己却只能忍气吞声,谁说这世界上要害人只能背后畏畏缩缩的设局。
她光明正大,一样能把苏邀踩的粉碎
马越跑越快,眼看着就已经要撞上假山,何坚已经不抱希望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一时万念俱灰。
当初伯爷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要保护好四姑娘。
可是现在,他怎么对得起伯爷
预想当中的尖叫声来的很快,一声高亢而尖锐的女声在半空中响起,其中蕴含的恐惧和震惊透过这一声划破云霄的尖叫,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有小孩子当即就被吓哭了。
何坚跪在地上双手发抖,心里又是痛苦又是难过,打了个冷颤之后才鼓足了勇气抬头。
不行,就算是四姑娘真的出了事,他也不能就万念俱灰,他答应过伯爷的事,就要做到,若是四姑娘真的死了,他就去给四姑娘陪葬
可是这一抬头,他就忍不住又激动的声音发颤的喊了一声:“四姑娘”
老天爷啊苏邀竟然没事在这样极速飞奔的状态之下,苏邀竟然死死地攥住缰绳,在马腹底下贴着跑了一段之后,又迅雷不及掩耳的翻身上了马,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跟淳安郡主一前一后。
燕草又是尖叫又是惊恐又是高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隔壁的沈掌柜已经目瞪口呆的指着苏邀颤声喊:“县主好样的”
他激动得有些发飘:“怎么回事县主不是该娇生惯养的吗她的马术怎么这么好啊”
燕草缓慢的直起身子来,想到跟苏邀一起在贺家的那几年,骄傲的扬起脸:“什么娇生惯养我们姑娘从来没有娇生惯养过”
贺家的少爷姑娘们都要练骑射,这是贺太太严令要求的毕竟当初的贺大老爷就是死在倭寇追杀当中,所以贺太太要求家里的晚辈们一定要弓马娴熟,以求遇见不测的时候有自保的能力。
连最听话的贺仙衣和贺连城都经常不想去演武场,但是苏邀不同。
苏邀从不懈怠。
有恒心有耐力,才能成就现在的苏邀。
淳安郡主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她感觉到软软的身体贴住了自己,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转过头狠狠地看见是苏邀,顿时更加气恼和厌恶:“果然祸害遗千年,你这个贱人”
这是淳安郡主头一次这样不顾一切的宣泄出自己的愤怒,不再隐藏不再忌惮。
她一面说着,一面丝毫不曾减速,纵着马匹朝前飞奔,另一只手摸到袖袋中的毛针,狠狠的朝着背后刺去。
马术好又怎么样能从马腹那里翻身上马又怎么样照样要去死
可这一次她的手没能如期的把那根毛针刺进苏邀的身上,苏邀的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背,另一只手死死地攥住淳安郡主的手,两人互相用力,很快马就又朝前飞奔出一大段距离,眼看着已经距离假山更近。
周遭传来一阵阵的惊呼声和喊叫声。
但是此时此刻谁也顾不上这些,淳安郡主用力得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恶狠狠的压低声音怒喊:“你这个小贱人你本来就不该在这个世上活着你该去死”
“这句话郡主应当说给你自己。”苏邀面无表情,手依旧十分用力的扣着淳安郡主的手腕,直到淳安郡主逐渐力竭有些颤动,她才又冷声出声:“你享受郡主爵位,百姓供奉,朝廷供养,锦衣玉食,高于这世上的绝大部分人,可你仍旧不懂知足,甚至为了私仇不惜把这么多人的命都踩在脚下,你才是真正令人厌恶”
苏邀自来不喜欢逞口舌之快,但是有些话,她实在是觉得不说不行。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身居高位,锦衣华服,荣耀加身,该有的一切都应有尽有,不用跟普通人一样为了衣食住行奔忙,不用跟她一样自小被抱错而小心翼翼的过日子,更不用提防躲在暗处的毒蛇而心惊胆战,不过就是因为别人没有顺从她的意愿轻易的去死,就要这样践踏人,就要这样生气。
淳安郡主的手腕被苏邀牢牢扣住动弹不得,她只好抬起另一只手,不顾一切的横了心手肘朝着苏邀的下巴撞去。
好,既然如此,她也不逃了,她就要抓住苏邀一起死
看看这个小贱人真的要死了,是不是还能如此的道貌岸然
可是她这一撞却落了空,她的手肘狠狠地朝着后头撞去,但是身后却陡然一轻,以至于她的手肘朝后撞去,整个人也朝后倾倒,随着马匹奔跑的越来越快,她一时手忙脚乱的想要直起身重新拉住缰绳,但是电光火石之间,马匹已经如同离线的箭猛地冲了出去,淳安郡主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随后就凌空飞起,如同是落叶一般被卷到半空,随即又如同落叶一般坠落在地上,发出轰隆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