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苏邀到底是怎么变得如此奇特,或者说,不管苏邀是不是鬼上身或是真的有了什么奇遇,但是她的确是完全没有恶意而且一直在维护苏贺两家的利益的,这一点没有说错。
苏嵘最先反应过来,低声劝解苏老太太几句。
贺太太也错愕了一会儿便惊醒过来,胡乱的点了点头说:“是啊,是啊,你的确是总能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就好像就好像能够预测吉凶一样。”
从桑嬷嬷开始,苏邀就好像是忽然开窍,反正基本总能挑出一条最妥善的路去走。
之前贺太太只觉得苏邀是病了一场变得聪明了也更看得开了,但是从庞家的事情之后,她心中就对苏邀有了很大的疑惑。
到了此刻,那若隐若现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她心里轻松多了,不管怎么样苏邀说得对,一她是真的苏邀,二她是完全为了苏贺两家好的。
想到这里,贺太太就面色复杂的看着苏邀:“幺幺,那你是不是知道了,宋恒他”
苏邀点了点头。
贺太太倒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老太太也半响没有言语。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缓和了下来,空气中流淌着诡异的安静,苏邀等了一会儿,等他们都消化的差不多了,才问贺太太:“这件事,您一早就知道了,是吗”
上一世贺太太和苏老太太去世的实在是太早了,她也不知道贺太太和苏老太太到底知不知道宋恒的身世。
可经过最近她们对宋恒的态度来看,她们显然都是知情的。
这一次趁着这个机会,苏邀干脆把话都问清楚。
贺太太迟疑片刻,才有些怅然的说:“也不是知道,更不能肯定。我跟皇后娘娘的关系,你是知道的。太子从出生起就是被皇后娘娘带在身边养,而后等到天下大定,我作为皇后娘娘最小的妹妹,也是养在皇后娘娘跟前的,太子既要叫我一声小姨,我也自小看着太子长大,情分非同一般。所以太子被贬去了东昌,我其实也一直跟他们夫妇多有往来。”
说起往事,贺太太眼里带泪,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把之后的事情也说出来:“围猎之时太子妃那时候就因为受惊吓过度而小产过一次而后他们被贬到了山东,太子妃一年多后又再次有了身孕,太子妃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朝廷就下了诏书,召太子和太子妃还朝,说是让他们回去分辨,但是谁都知道,这是圣上后悔了,想让太子回去,他们夫妻高兴不已,还写信来告诉了我我没高兴多久,就又接到了你外祖父的家书,说是太子妃经过登州的时候,身体不适,在登州休养请了大夫。”
这些事情其实都是很久之前的了,贺太太以为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再说出来。
眼睛已经有些酸痛,连头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她抿了抿唇,想到很多东西,却最终只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你就知道了,沈大老爷的密信上不是写了吗,那么巧,那帮倭寇竟然就在山东登陆,杀了二百余个百姓,竟然还势如破竹的一路不知怎的闯到登州去了。”
她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的笑意:“真是个笑话,那么多卫所民兵,结果竟然让这些倭寇横行无忌,还杀了太子太子妃”
苏嵘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了。
他冷不丁的接过了话头:“说起来,围场事件发生后,太子被贬成了庶人,却还是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只是只是圣上有了让太子回去的念头,就这么巧发生了什么倭寇入侵。这件事,得利最大的不过是当时的两位皇子。”
太子和二皇子三皇子的年纪相差并不大,且太子当时新婚不久,并无后嗣,只要太子死了,那么最有可能当上东宫的就是这两位了。
只是二皇子三皇子后来获罪,却是因为手足相残的罪名。
苏嵘看了贺太太一眼,又看向苏邀:“既然你说你知道我们所不知道的事,那你可知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些事”
这些苏邀还真的不知道,她固然是重活一世,但是上一世前半生都被困在内宅,后半生也是旧病缠身勉强度日,这一世之所以避开了一些陷阱,也是因为知道上一世最后的得胜者是庄王和程定安。
而更多的,关于宋家的那些纠葛,却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罢了。
很多时候一个事情的结果是受到了方方面面的影响,她所能看见的,不过是事情的一部分。
贺太太梳理了一下纷乱的心绪,喉咙有些发痒,咳嗽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才道:“那你说说看你知道的,我听着。”
苏邀就应是,将自己跟宋恒说过的话说了一遍,然后便道:“我知道的其实也差不多就是这些,所以提醒了他让他回去看看”
谁知道却还是出事了。
贺太太眼睛微眯,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锐利。
她抿了抿唇,似乎是在跟自己怄气,也似乎是在说给众人听:“多年前的事了,就留下了这么一点血脉,也容不得,非得要赶尽杀绝才肯罢休。”
苏老太太沉默了半响,看到苏嵘的轮椅,眼里布满了痛苦。
她眯了眯眼睛又睁开,十分坚定:“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不好过,也过够了。从前我们也不争不抢,可结果呢结果我儿子死了,我孙子瘸了,我的孙女儿也变成这样”
其他的孩子她也没有心思再去管教,以至于三老爷越发的不着调,跟三太太把苏桉他们教的令人生厌而且是非不分。
苏家已经被逼得退无可退了,同样的,贺家也是如此。
苏老太太的手在桌上拍了拍,似乎是在给自己下决心,她看向贺太太,率先说:“都已经有人用郭崇兴来对付我们了,这是生怕我们不死,既然如此,我们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