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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这一下是用尽了全力,纵然是隔得还老远的汪五太太等人,也听见了这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汪五老爷心里咯噔了一下,见宋恒的脸上现出一个巴掌印来,急忙拉了拉汪五太太的袖子,对汪五太太使了个眼色。
汪五太太却丝毫不理会丈夫的意思,她转头没好气的看了丈夫一眼,冷笑着低声说:“打得好早该如此了,那个杂种,若不是他,十一怎么会变成这样”
说起弟弟,汪五太太的眼睛瞬间就又红了,心里又痛又酸,只觉得浑身都不是滋味。
汪五老爷唉声叹气的,无奈的看了妻子一眼。
说句公道话,宋家人总说宋恒如何如何不好,可是实际上宋恒还真没对宋家人如何过,说宋翔宇对宋恒偏爱吧,他觉得这偏爱也有道理同样是宋翔宇的儿子,大少爷沉醉于酒色,分明二十多的人,却肥头大耳的,看上去跟人家三四十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宋十一也是,一天到晚游手好闲。
要说这么多大小舅子里头,汪五老爷最喜欢的还是宋恒有时候,不给人添麻烦就是很大的好处了,尤其是宋恒虽然纨绔,官途却一路扶摇直上。
他皱了皱眉,就听见世子夫人揪着宋恒的衣襟声嘶力竭的怒骂起来。
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冒:“你这个下贱的杂种下流的尿包种子若不是我当时心软留你在家里,凭你那个贱籍的娘的身份,你进的了宋家的门你能在宋家安稳的当你的少爷”
怨恨能使一个人面目全非。
向来雍容华贵,从来都端方自持的世子夫人完全没了往日的高高在上,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一面控诉宋翔宇的荒唐,宋家的和稀泥,一面骂宋恒不要脸,天生下贱。
宋恒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世子夫人。
任谁都能看见他眼里蕴含的巨大的风暴。
“够了”还是宋翔宇上前一把将宋恒给从她的歪缠中解救出来,冷冷的看着哭闹不休的世子夫人:“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呢,你就这么要死要活的,你平日里自夸的什么大家风度哪去了”
他是真的生气,从前世子夫人刻薄,是刻薄在暗地里,不管怎么说,还给大家彼此都留了一点面上的体面,但是现在,世子夫人真的是连面上的这点遮羞布都不要了。
他有些心疼的看了宋恒一眼。
世子夫人所有的委屈痛苦都被他这一眼给勾起来了,她不管不顾,这一刻甚至连在床上躺着的儿子也顾不上,声嘶力竭的讨伐宋翔宇:“你好意思跟我说风度,好意思嫌我闹若不是你颠倒嫡庶,把这个畜生抬举的无法无天,我怎么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十一怎么会躺在床上”
想到刚才孙院判说的话,世子夫人又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揪住了宋恒撕扯着:“你这个贱种,若不是你,我的志远怎么会这样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要你的命”
所有服侍的下人都恨不得自己瞎了聋了,急忙低头屏气,权当什么都没听见。
世子夫人这样撒泼打滚又哭又闹,六少爷被打了一个巴掌,不管是哪一桩,被他们这些服侍的人看到了都不是什么好事。
宋恒不说,他对下人向来都是淡淡的。
可世子夫人最看重颜面,等到她回过神来,必定头一件事就是把见过她这副样子的人都给送的越远越好。
宋翔宇皱着眉头目光沉沉的看着世子夫人半响,忽然一把扯了世子夫人,冷声喝道:“够了”
在家里,宋翔宇其实极少发怒,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越是这样的人真正动怒起来就越是可怕。
正想煽风点火的汪五太太顿时怔住,心跳的飞快,看了父亲一眼再看看母亲,终究抿了抿唇,只是上前低低的喊了一声母亲,就对着世子夫人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激怒宋翔宇。
世子夫人眼眶都憋得通红,眼圈红红的看着面前的宋恒,像是要将宋恒给生吞活剥。
宋翔宇只觉得万分疲倦,皱着眉头看着她:“十一怎么样了”
提起儿子,世子夫人喉头就顿时又是一梗,哽咽着嘲讽:“能怎么样孙院判”她呜咽了一声,以袖掩面完全失态:“孙院判说,十一怕是不成了,让我们先预备好后事”
宋恒立即抬起了头,转头看着她。
宋翔宇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他一面大步的带着宋恒往屋子里去,一面问:“孙院判人呢胡太医来了没有”
汪五老爷松了口气,急忙也跟上前解释:“孙院判才刚去写方子了,胡太医还未来,说是去了明昌公主府上,咱们家已经派了人去请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
宋翔宇已经迈进了门槛,几步到了儿子床前,一眼就看见了面色都已经隐隐发青,嘴唇乌黑的宋志远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他床边脚踏上,一个丫头正跪着捧着一只痰盂,里面此刻已经传来了血腥气。
他的表情就凝重起来。
宋恒也是面色难看,上前几步看了看那只痰盂,正要说话,世子夫人已经不知道怎么开始训斥下人:“还不快拿下去换了,待会儿让他看见了,岂不是让他心里更害怕”
小丫头急忙捧着痰盂小心翼翼的退下去,立即就有大丫鬟打开香炉,往香炉里洒了一把百合香,将这血腥味给压下去。
宋翔宇就坐在了床沿,伸手摸了摸宋志远的头发,目光晦暗不明的叹了口气。
世子夫人冷眼看着,心中却满是仇恨,只觉得他这样作态可笑。
正在这时,孙院判进来了,宋翔宇一看见是他,便问:“老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太医院院判,医术放眼大周也是一等一的,难道连你都没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