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老爷还有些听不明白,见苏邀这么说,下意识问:“什么意思咱们能出什么事儿”
直到陈东朝他看了一眼,苏三老爷才反应过来这话里头的意思,顿时有些不可置信,他知道这一次苏嵘极大的可能是吃人暗算了,但是他以为他们是去救苏嵘就成了的,难道竟然自己也还有危险
他到底是当官的人,哪怕一直顺风顺水没吃过什么亏,但是官场的一些事儿是很懂的,这么一想,他就冷然道:“这些人胆大包天”
可就算是如此,当地官府或是卫所当真就是害了苏嵘的凶手,那也不该胆子这么大啊,这里可还有陈东带队的二十来个锦衣卫呢
“不至于吧”苏三老爷虽然心里觉得这个猜测有些过于离谱,可是他更知道苏邀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她都这么说,那就一定是当真有这个可能,不由得沉下了心。
陈东见状就站起来笑了笑:“老大人不必担心,现在还只是我跟四姑娘的推测,咱们只是未雨绸缪罢了,事情未必就有这么糟糕。”
他停了片刻又道:“有我们在,一定不会叫您二位出什么岔子的,否则我也没脸回去见我们大人了。”
他这里说的大人,指的自然是宋哦不,现在是萧恒了。
苏三老爷心里有些发愁叹气,若是宋恒在就好了,不知道怎么的,虽然宋恒的杀名传的很广,他却总觉得有宋恒在心里就有底气似地。
发愁一回,苏三老爷狠了狠心,努力压下心里的不安,反而催促苏邀吃东西:“总得先填饱肚子才有精神。”
他掩上门跟着陈东一块儿出来,见陈东只顾往楼下走,不由出声喊住他:“陈大人,您消息灵通,我家嵘哥儿他是不是”
燕草看着就转过头,有些感叹的跟苏邀说:“姑娘,三老爷变了许多。”
从前的苏三老爷哪里有这样踏实体贴,燕草起初总觉得他可怕的厉害。
楼梯上的苏三老爷面色焦急,苏邀看着他,并没什么反应,直到她不经意瞥到了一个身影,才猛然变了脸色,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燕草正准备关窗户的,见她反应这么激烈,也跟着吓了一跳:“怎么了姑娘”
苏邀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外头一阵才摇了摇头,面色冷肃的吩咐:“去请陈大人上来。”
燕草跟了她这么久,见她这样严肃,一下子就知道是有大事发生,不敢耽搁,几步就打开门,小跑着下了楼梯喊了陈东上楼。
陈东还有些莫名,等到上了楼见苏邀一直盯着窗外,看方向应当就是自己之前站的地方,不禁有些茫然:“四姑娘”
“看来,我们应当提前做准备了。”苏邀朝着他扬了扬手,等到他走到能看到外面的地方,才道:“我刚才看见有人在盯着你们。”
这一句话一下子就将正在收拾桌子的燕草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连陈东的脸色也立即就凝重了起来:“四姑娘没看错我去瞧瞧”
“不”苏邀轻轻将窗户带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这是在驿站,我若是没记错,你们锦衣卫在这里也有卫所,所以你们才能接到消息,是吧”
陈东点了点头,见她朝自己看过来,又醍醐灌顶,很快就明白了苏邀的意思:“他们只是来刺探我们情况的,应当是准备先盯着我们。”
“是”苏邀朝燕草看了一眼,让燕草把收起来的舆图重新拿出来,摊开在桌面上让陈东看,而后轻声问:“若是真的按照我们之前猜测的那样,你觉得,他们盯着我们,是为了什么呢”
这还用说陈东不假思索便道:“当然是尽一切力量阻挡我们去查明情况了。”
“是啊,可你摆明了是皇长孙的心腹,我们也是亲近皇长孙的,那么我们可能会被收买,或是轻易放弃查探我哥哥的事吗”苏邀嘲讽的牵了牵嘴角:“一般来说,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更多的谎来圆,而要掩盖一件事,当然不吝于再牺牲一批人,不是吗”
陈东猛然抬起了头。
而与此同时,出了驿站往左拐的茶馆外头,一个不起眼的男人从拐角出现,坐在人堆中间,推了推自己的同伴,拿过了他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才抹了一把嘴。
“梁麻子,那边怎么样”他身边的高个男人往嘴里扔了个花生米,脸上有一道刀疤从额角一直绵延到下巴,看起来十分吓人,他却半点儿不以为意,啧了一声又冷笑:“你看看,寨里大家都是吃香的喝辣的,现在什么都有了。老大他们就不必说了,这寨子都是他们立的,他们能讨七八个婆娘,有用不完的金银,咱们也没话说。但是你看看那几个从关外逃进来的,他们凭什么也能吃香喝辣的呀这苦活累活儿都得咱们干”
他抱怨一通,恶狠狠又推了推他:“咱们这回可得立个大功若是真的能从他们嘴里套出那批银子的下落,咱们后半辈子,也不必愁了少不得咱们也得当个带头的吧”
“就你想的远,撇,就见你先美上了”梁麻子人如其名,鼻子两边密布着白麻子,此刻他怪异的瞪了真同伴一眼:“我说钩子,你可别乱来坏事。老大说了,就让咱们跟着盯着,查探清楚他们的情形就行,别的你可别胡来,别到时候没吃成好处,反而把自己的命给玩进去了”
钩子朝天翻了个白眼:“行么,那你到底打探出什么来了没有”
“苏家的人跟锦衣卫结伴来的,锦衣卫那一行人,得有二十四个人,苏家护院什么的也带了不少,我看他们的样子,都是身手不错的。”梁麻子拉了他一把,示意他走,一面压低了声音,很快人就不见了。
随着他们走过了拐角不见了影子,茶棚里头坐着的那一桌人才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跟着站起来,头里那个,满脸的络腮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