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掌柜陡然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人都眼窝深陷,冷汗涔涔的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这才发现连头发都已经薄薄的渗出了一层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他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像是要从胸腔里直接跳出来,好半响才缓过神来,捂着心脏坐了下来,怔怔的道:“去备车,我要去黄大仙胡同”
此时此刻,另一边才刚从通州别庄回来的齐云熙才下马车,就听见管事急匆匆的过来回禀:“夫人,二老爷来了,此时正在里头书房等您”
齐云熙咦了一声,立即皱了眉头不大高兴的道:“我在通州码头等了几天,他竟然直接没有停留就跟着运粮的船进京了不成”
管事哪里知道这些,只是小心翼翼陪着笑站在边上。
“去把白先生找来。”齐云熙懒懒的由丫头搀扶着理了理自己的斗篷,转身被仆妇们簇拥着先去后院换了衣裳。
屋里烧着暖和的地龙,才进门,周身的寒气就已经一扫而空,齐云熙被这热气一薰,连眉眼都柔和了几分,不冷不热的看着等在屋子里的管事媳妇儿:“沈家那边怎么样”
她临走之前,沈家已经是被掏空榨干了,眼看着跟一条垂死的狗也没什么区别,之所以她如今会问上一句,也不过是顺嘴罢了。
管事媳妇捧着重新换好了的手炉上来,一面又从丫头那里拿了个银签子过来一道捧上,笑盈盈的道:“您放心吧,您交代下去的事儿,谁敢怠慢沈家已经屁滚尿流的回老家去了。”
知道她爱听什么,管事媳妇儿还特意描绘了一番:“听说沈家走的当天,苏家姑娘还不知道,等她知道了,人老早就已经登上了通州码头的船了,一家子大大小小的,病的病小的小,只有沈太太一个妇道人家撑场面,凄惨的很。苏姑娘当即就在通州码头哭了”
哭
想到那个牙尖嘴利掐尖要强的苏邀也有这样的一天,齐云熙微微挑了挑眉,胸中的憋屈一扫而光。
黄口小儿是难对付,因为年轻人不知道怕。
不过,年轻人总会为她们的狂傲而付出代价的,你看,这一天如今不就来了么
她微笑着挑了挑眉,将头发从后颈中拢了拢,重新由丫头抿了头发,才领着人去书房。
因为总算是把之前生的闷气找补了回来,她的心情极好,等到进了书房的门,还难得的对童二老爷笑了笑:“二叔来了我之前在通州等了你好一阵子,没料到竟然还错开了,怎么就这么巧”
可童二老爷却没她那么好的心情,见了她进来,已经紫涨了的脸色更加难看几分,冷冷的道:“大嫂说笑了,若不是我这么快到京城,也不知道大嫂竟然闯下了这么大的祸”
齐云熙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脸也缓缓的沉了下来:“二叔这话怎么说”
她说着进了门,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懒懒的喝了口茶:“你大哥既然把京城的诸多事情全权交由我掌管,自然是因为信得过我。怎么,我有哪桩事没办好不成”
童二老爷脸上阴云密布,听见这话脸色顿时更黑了:“当然没办好你既然让次辅大人给皇长孙设套了,其余的事情就该都放一放,诸事低调才好可你竟然还指使雷云去对付一个商户,如今出了大事了”
听见说雷云的事,齐云熙浑身的怒火霎时熄灭了许多,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转过头看了白先生一眼,后者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她就皱了皱眉:“二叔有话就直说,雷云怎么了能出什么大事”
堂堂户部侍郎,正三品堂官,去对付一个商户已经是大材小用,能出什么大事
她是不当回事的。
“我之所以直入京城,就是因为听见了户部要换人准备征收粮食入库的事儿”童二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往年这事儿可一直都是雷云负责的”
户部虽然有左右侍郎,但是雷云因为后台是许阁老,向来都是掌管着所有的肥差。
这种征收粮食核对入库的事儿,自然也是他来做了,忽然换人,是谁都知道有问题。
童二老爷冷笑一声:“结果我才进城,都来不及去打听发生了什么,才办完户部的交割,就听说雷云府中被围住了,如今正在等待抄捡”
等待抄捡
齐云熙有些难以置信,立即反驳:“绝无可能再说,沈家如何能够撼动的了他”
哪怕是有苏邀在背后捣鬼,也不可能这么快把雷云给拖下来了啊。
她觉得心口突突的跳的有些难受,下意识的自言自语:“是不是雷云犯了其他的事儿”
可就算是这样也麻烦了,毕竟雷云身为户部的人,帮着他们多少如果雷云倒了,那么很多事就都坏了。
“错不了”童二老爷气急败坏:“我已经寻了许阁老打听清楚了,你可知道雷云为何犯事是他儿子跟一众公子哥去三里河逗乐时,竟然拿出了一件金缕玉衣”
金缕玉衣
齐云熙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金缕玉衣是什么东西。
但是这东西就算是珍贵,又能如何
除了帝王将相,也有许多手眼通天的人本身就爱好这一口,他们会用各种手段找来珍藏,或是有人进献,这也值得拿出来当个罪名
见她还是有些茫然,童二老爷干脆把话挑明了:“好叫大嫂知道这件金缕玉衣,不是来自别处,是来自前庄王的库中”
齐云熙都被绕晕了,一时只觉得头昏脑胀,伸出手扬了扬示意童二老爷噤声,而后才去问白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先生缓缓叹了口气:“如今我们也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雷云秘密跟许阁老说,这东西实实在在,是他从沈家弄过来的。”
扯上了沈家齐云熙怔怔的,胸口尖锐的疼痛起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蹦出来一个名字:“苏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