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婚事眼看着近在眼前,汪悦榕跟一般的新嫁娘不同,她知道自己的夫婿是什么模样,对于未来便少了几分忐忑,多了几分期待。
不管是谢沐君还是苏桉,他们都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良人,汪悦榕是个很有自己主见的人,喜欢与不喜欢,也区分的泾渭分明。
她站在小山坡上,看着底下蔓延的一片红梅林,面上带的笑容都是十足的喜悦:“幺幺,我等着你哥哥回来成亲,我不怕的。”
苏嵘接到了去云南平叛的差事,过了年便要去了,婚事自然便只能押后,苏邀见汪悦榕这样说,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也并没有人说你怕,看来是你自己还是对我哥哥不大放心”
汪悦榕就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谁说我不放心我再没什么不放心的,横竖其实婚期不过是延后了几个月而已,几个月算什么”
今天两家长辈大约谈论的就是这件事来的。
苏邀想了想,刚要说话,眼睛便亮了亮,又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就不怕好事多磨,或是我哥哥在云南跟这别人跑了”
“越说越不像话了。”汪悦榕笑着反驳她:“他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他绝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是。”
汪悦榕的话才说完,苏嵘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来。
汪悦榕啊了一声,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回过头才看见苏嵘正从坡上上来,刚才显然是在肯定她的那句话。
说他的好话被抓了个正着,汪悦榕有些羞恼,听见他这样的肯定又有些甜蜜,忍不住羞红了脸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苏嵘走到她身边,见她脸红红的立在梅树下踮着脚要去攀树上的梅枝,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总是够不着,便顺手伸手去够她头上那支,轻声问她:“是这支吗”
离得近了,他呼出的热气喷在她颈后,让她的耳朵都跟这红了起来,汪悦榕咳嗽了一声,忙乱的点了点头。
苏嵘便咔嚓一声将梅枝摘了下来,递到她手里,这才转头去看边上装没看见的苏邀:“我是上来找幺幺的,玄远道长回来了,想要见见你。”
苏邀诧异的眨了眨眼睛,她是知道玄远道长的,上一世这位道长是庄王跟前的红人,庄王登基之后,还专门册了他当国师。
可是这样的人物,自然跟她是没有什么牵扯的,这一世她当初在白鹤观设套的时候,倒也曾经想过找一找这个玄远,只是道观里的道长说他一直远游未归。
从未有过交集的人说要见她,她沉思片刻,才去了白鹤观三清殿的偏殿赴约。
三清殿偏殿中空荡荡,是依托了山壁建成,一面墙完全是山壁,其他三面全部建了高门,此刻三面厅门打开,外头松涛阵阵,移步换景,苏邀走在其中,仿佛一路踏在云海之上,她看着在最后一扇门跟前背对着自己而立的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人,站住了身形没有再动。
玄远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等到她一停便微笑着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苏邀一眼,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原来你就是苏邀,苏姑娘,看上去果然是个有造化的。”
三清殿依托石墩而建,处在山之巅,苏邀此刻位于三清殿偏厅之中,都能看见云雾从自己的脚边被风吹过。
仿佛是在天上一般。
她在心里轻轻的叹一声,很自然的疑惑看着玄远道长:“道长跟我素不相识,却想见我,不知道有何指教”
大周崇尚道教,只要是有些本事的道长,都是有些地位的。
就如同是龙虎山一般,只要抬出名号来,便有无数达官贵人趋奉。
所以玄远道长跟苏老太太和苏嵘提出要见一见苏邀,他们也并不觉得如何奇怪,让她来了。
玄远道长指了指边上的石桌,示意苏邀坐下,自己也在苏邀对面落座,伸手拿起茶壶帮苏邀倒了杯茶,而后才道:“谈不上什么指教,就是苏四姑娘名声远播,恰逢又来了这里,我心中有些好奇,所以想要见一见姑娘。”
这话说出去,或许也只有几岁的孩子才会信。
苏邀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握着茶杯等着玄远说话。
要见她的是玄远,让她来,除非真是无聊透顶到只想看看,否则的话,要做什么,总是要露出端倪来的。
果不其然,玄远斟酌片刻之后就看着苏邀:“苏四姑娘,我有一个忙想请姑娘帮一帮。”
苏邀淡淡的抬起头看着他:“道长道行高深,名声广大,不知道我能有什么好帮您的”
“姑娘真是太高看我了。”玄远不以为意,扑哧笑了一声:“这件事,还非得是姑娘才能帮我,姑娘不知道听没听过张清源这个名字”
清源道长
萧恒的师傅。
他不是回龙虎山去了吗
苏邀敏锐的盯着玄远:“清源道长莫非是有什么事”
“是有些事。”玄远也不否认,淡淡的叹一声气:“他从前是道门正统,也是公认的龙虎山下一代天师,可是后来出了一些事,因此他的身份不再被道门承认,他盗走了龙虎山属于历代天师的宝物出走。后来才知道他是隐姓埋名在皇长孙身边,这也罢了,他重归龙虎山,人人都是高兴的。可他在归山之后性情大变,屡屡犯禁,甚至在比试大会上连伤了十数名同门,又带着宝物逃走了,并且他还弑师了”
苏邀睁大眼睛,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张清源本身便是张天师的嫡子,他继承龙虎山天师位本来就是理所应当,这一次经过了萧恒的身世之事,回去更是理所当然的事。
除非他是疯了,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苏邀的头一个反应就是这件事有猫腻。
或者说,这件事分明是冲着张清源背后的人来的,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还用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