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贺太太来了,苏邀便回头去了老太太的康平苑。
贺太太正跟苏老太太说话儿,回头见了苏邀,满脸都是笑意的朝苏邀招了招手:“来了这半天了,叫人去你那儿却说你还没回来,你朝哪儿去了”
“去外头办了些事。”苏邀给苏老太太行了礼,挨着贺太太坐下,见贺太太跟苏老太太正说得高兴,便问贺太太她们在说什么。
“能说什么自然是在商议你大哥的事儿了,你祖母着急呢,上回不是去白鹤观测了吉日么如今都已经算好了,连生辰八字什么的也都合过了,两边都是没有妨碍的,现在只要等着你大哥凯旋回来,你祖母呀,就只等着抱曾孙了”贺太太揽着苏邀,亲昵的替她整理了衣裳,轻声道:“我今天过来,还有一桩事,就是木三小姐,如今已经被册封了郡主,她的那个侄子木荣,也被重新封了世子,朝廷已经下令讨伐现在那个木府土司了。”
木三小姐如今能够重新被册封郡主,一来对于苏嵘和萧恒收服云南大有裨益,二来,也算是狠狠打了那个李小爵爷和明昌公主一巴掌。
贺太太原本年轻的时候便跟明昌公主关系淡淡,可那时候,两者算不上有什么冲突,反倒是这些年,也不知道明昌公主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每每见了她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并且屡次三番的还当众为难贬低苏邀,跟苏邀过不去,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无意跟明昌公主结仇或是做对,但是被人欺负到了头上,也没有卑躬屈膝的低头还送另一边脸给人家打的道理。
是以木三小姐翻身,对她来说自然是好事一桩。
苏老太太也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说起来,李家也是咎由自取。明昌公主当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是为了当年先太子跟太子妃的事儿耿耿于怀”
以前的事,长辈们都极少提起。
如今却也能逐渐当成寻常的家常一样谈起来,不再谈虎色变。
苏邀心念一动,想起眼前齐氏姑侄的事,咳嗽了一声,晃了晃贺太太的衣袖:“外祖母,您知不知道齐云熙从前的事”
从前提起这个名字,贺太太总是皱眉,根本不肯提起这个人。
连苏老太太都反应十分激烈。
趁着这个机会,苏邀想要从贺太太和苏老太太这里多问一些当年的事。
贺太太的脸色果然立即就沉了下来,提起齐云熙,她满脸都是厌恶,立即道:“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有什么值得提起的”
当年关系有多好,现在贺太太对齐云熙便有多少厌恶,根本恨不得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人。
苏邀也能理解贺太太的心情,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很多事并不是逃避便有用,毕竟不是人人都能要脸,对于很多人来说,脸面和体面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比如说齐云熙,她难道不知道贺太太对她的厌恶吗但是她照样可以笑盈盈的过来跟贺太太套近乎。
说到底,有时候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便不能太过坚持原则。
贺太太还是有些意难平,但是她向来是最宠爱苏邀的,苏邀既然开了口,她咬了咬牙,便还是闭了闭眼睛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跟苏邀说起了当年的事。
“当时皇后娘娘都还未被封为皇后,遭了刺杀,是齐云熙不顾一切冲出来救了皇后娘娘。”贺太太说着,有些不解,这么多年一直困扰她的问题这时候也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分明都能舍命来救皇后娘娘,为什么反倒是之后富贵了,什么都有了,反而却变了一个人”
变了一个人不说,做的都是些什么事
贺太太这些年向来不想再想起这件事,就是因为前后的对比太过惨烈了,她实在不明白人为什么能变得那么快。
苏老太太一直没出声的,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叹气:“是啊,当初为了皇后娘娘,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刺客的剑差一点儿便刺中了她的心脏,太医都说,若是再有一点儿偏差,那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胡皇后也从来没有对不起齐云熙,对她可谓是有求必应。
可反而是这样的好了,却还是出了事。
苏邀敏锐的问:“她后来做了什么”
贺太太有些难堪的抿了抿唇。
这么久以来,贺太太一直都不肯提起齐云熙当年到底做过什么事,虽然说每次都说是因为不想提,是因为厌恶。
但是在苏邀看来,贺太太宅心仁厚,好像还是在为齐云熙隐瞒什么。
她已经对齐云熙和齐氏的身世都有了怀疑,但是却又还是缺一点儿线索,这个机会怎么能放过
顿了顿,苏邀便催促:“外祖母,祖母,您二位便跟我说罢,当年的事到底还有什么隐情现如今许家对我们也咄咄逼人,可许家还有一个姻亲是童家呢,再加上之前谢家的事,也有齐云熙在背后推波助澜,保不定现在对我们出手的人里头就还有齐云熙,既然如此,你们还有什么可忌讳,又还有什么旧情值得给她留情呢”
苏老太太看了一眼贺太太,片刻便点了点头:“罢了,你便跟幺幺说罢。幺幺说的是,她自己都能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吗”
“她”贺太太沉重的吐了口气,酝酿了一会儿,才有些难堪的低下头:“皇后娘娘原本打算给她找一门亲事,可是看来看去,连国公家的公子她都看不上,皇后娘娘便催问她到底有什么想法”
苏邀若有所思。
“她只说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了,皇后娘娘闻言很是高兴,承诺她只要她说出那人是谁,便给他们指婚,另外把她当成妹妹发嫁。”贺太太说到这里,又是不解又是愤怒,带着几分冷笑开口:“可是谁知道,没过多久,她就被宫女发现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了圣上的寝殿”
满屋俱静。
苏老太太的脸色有些讽刺。